“看吧。还是应该干脆打晕。”飞坦捂着耳朵对两人道。
意见被厄洛斯采纳,世界安静了。虽然耳鸣久久不散。
“我以为只有我和侠客带着窝金。”厄洛斯打量着飞坦。因为身高是飞坦的硬伤,所以厄洛斯看他的时候显得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刚好有兴趣而已。”
“团长对兽人族的血珠感兴趣,你最好挑别的东西。”
“我知道。听说兽人族有很多精良的武器。”飞坦虽然是在回侠客的话,眼睛却盯着厄洛斯。
厄洛斯耸肩:“只怕你得到假情报了。”
“就是因为没办法获取更多兽人族的情报才请你来的。不过,兽人族的情报似乎就是你所说的,应该被抹去的存在?”
“准确的说,兽人族是应该被抹去的存在。”厄洛斯的语气还是很淡,但是他的面色的确在一瞬间凝重起来,他说,“我帮你们寻找兽人族的藏身之处,你们可以抢走他们的一切珍宝。但是能不动手我会尽量不会动手。”虽然有撇清关系的嫌疑,但厄洛斯还是打心底把自己看做了一个强盗。他的出发点比强盗还要可怕。强盗会为了珍宝杀人,而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抢夺兽人族的生命。
“这个问题你不必担心。等窝金变回来,他不会让我们c-h-a手的。”侠客看了一眼被厄洛斯一拳砸晕的窝金。
登上厄洛斯的私人飞船后,窝金一醒来就开始吵,正在讲解有关于兽人族之事的厄洛斯二话不说又把窝金砸晕。反反复复很多次之后,窝金终于学乖了。
厄洛斯看着小窝金,蹲下,一笑:“刚刚我给你算了一卦。卦上说你近来有血光之灾,这样吧,我这刚好有道保命符,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
窝金恶狠狠地瞪着厄洛斯,可又怕一开口就被厄洛斯打晕,气鼓鼓的样子让侠客差点笑断气。
“飞坦,看到没。窝金也会有克星。”
飞坦也绷不住笑了出来。“所以让他一直这样算了。”
窝金黑着脸,额头是个大写的“井”。
厄洛斯暂时放过窝金,提醒他们道:“尽管大多数兽人族民爱好和平,但少数成年兽人戾气重,好斗,甚至会将同伴吃掉,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正好练练手。”飞坦并不当回事。
“没关系。我们什么样的对手都见过。”侠客对厄洛斯笑道。但厄洛斯的提醒还是让他不得不在意。
“哦。”厄洛斯耸肩,幻影旅团的实力毋庸置疑,“随便你们。我只是个带路的。”
“可是,万一我们也变得和窝金一样怎么办?”侠客说着,用自己的腰为界比划了一下小窝金的身高,很成功地惹怒了窝金。
“兽人族的祭司可没有能力把人变成小孩子。”
“那窝金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是被一只看起来像人又像野兽的生物袭击了吗?”侠客疑惑起来。
“或许他天生就是一副欠收拾的命。”厄洛斯好笑。
“你这个家伙!”
“逗你的。一般祭司没办法把人变小,大祭司或许可能。”
“你下次一口气把话说完吧。”侠客头疼。
“哦。那我只剩下最后要说明的了。”厄洛斯耸肩,“兽人族的族人在受到威胁后大多数都选择死亡。尤其是认为身负神圣使命的大祭司。也就是说,就算抓了大祭司,他也不会给窝金解开诅咒。”
“什么?!”窝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永远是个小孩子的身体,内心已经开始崩溃。
“要不还是买张保命符。或许你的仇家中还有幸存者,现在可是对你下手的最好时机。”一直没说话的飞坦上来补刀。
窝金不想再理三人,跑到别的地方去撒气了。
“你们说,库洛洛变小后是不是也这么可爱?”厄洛斯幽幽的一句话,让身边的二人顿时杀气横生。
“我开玩笑的。”厄洛斯耸肩,“其实我比较想把西索变成小孩子。方便欺负。”说完,厄洛斯还自己脑补了一下西索变小后的样子。
侠客松了口气,有些无奈,但飞坦对厄洛斯的警惕却始终没有改变。
偌大的飞船只有四个人,窝金跑远了之后显得过于安静。厄洛斯一个人跑到飞船的酒吧里喝酒。
飞船的行进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但厄洛斯还是觉得太慢,他希望一切都早点结束。
“来喝酒吗?”厄洛斯总是不需要转身就可以知道来人是谁。
“不了。喝酒容易让头脑变得迟钝,”侠客笑道,坐到厄洛斯身旁。
“哦。”厄洛斯又给自己倒了杯朗姆酒。
“其实你刚刚的话让我有些在意。不过要是实在是很棘手的话,飞坦的[rising sun]也够那些家伙受的了。”
“我没什么所谓。万一你们不行我就出手。”
厄洛斯的语气很随意,在侠客听来有几分轻蔑的味道。“既然你可以自己解决为什么还要找旅团?”
厄洛斯看了侠客一眼,道:“是库洛洛拜托我帮窝金找到把他变成这样的家伙,就是这么巧我有什么办法。再说,有人帮我做苦力不要白不要。”说着,厄洛斯的目光冷了下来,“还有,我不太喜欢杀人。”
侠客一愣,厄洛斯又补了一句:“虽然一半是人一半是兽,但也是人。”
厄洛斯又将杯中酒饮尽,这么多年他还保留的坏习惯就是嗜酒。
侠客始终不明白,既然厄洛斯不愿意杀兽人族民却又提出要幻影旅团为其灭族的要求。完全看不懂这个人。
半个月以后,四个人终于找到了兽人族的藏身之处。
窝金率先跳下飞船,紧接着是飞坦。
兽人族的族人与人类差别并没有太大,只是人类的身体上保留着野兽的某些特征。譬如多出两只兽耳,或者一条兽尾。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有趣。正如厄洛斯所说,大部分族人都爱好和平,几乎没看到有什么武器。兽人族以部落为单位,栖息在远离人类居所的平原。为了抵御外族入侵,多以石建居所。
兽人族民早就发现了天上的飞行船,与生俱来的野兽本能让他们察觉到不安。在部落里嬉戏的孩子们仅仅觉得新奇,都好奇地朝飞船围过去。
与此同时,那些不安分的成年兽人也从远处的狩猎处赶来,脸上沾满了猎物的鲜血,也有可能是同伴的鲜血。
“你们到这里来有……”年迈的兽人族长刚出来询问,话还未说完就被暴戾的窝金一拳砸烂在泥里。鲜血飞溅。
兽人族民亲眼目睹了这残忍至极的一幕,刹那间,恐慌宛若病毒在这些兽人族民中蔓延开来。
“我去找大祭司。不要有漏网之鱼。”厄洛斯的声音很轻,几乎完全被淹没在兽人族民的尖叫声里。或许他原本就只是为了说给自己听。
第15章 ×人与兽×
成群的黑色骷髅鸟盘旋在祭坛之上,嘶叫,悲鸣,仿佛在演奏一曲盛大的哀歌。
黑袍的大祭司却躺在祭坛中央,充耳不闻。他眷恋地抚摸着身下的祭坛。厄洛斯站在一旁,久久地沉默,那个年轻而俊美的祭司在与这片土地告别。
“厄洛斯。最古老的神卡俄斯之子。爱神。原始神之一。”大祭司缓缓地说着,低沉的声音仿佛念着一段悼文,“可是你却让杀戮和恐慌降临。”
“我是人,再普通不过的人。”厄洛斯盯着与人类无异的大祭司,不禁怀疑起来,“你,也是人。”
“如果流着兽血也可以算作人类。”大祭司睁开眼,绿幽幽的,野狼的眼睛,狠辣亦孤寂。
大祭司起身,盘腿,抬头看着厄洛斯。
厄洛斯也坐下,远处无辜的兽人族民在屠杀中咒骂、求饶,声嘶力竭。
“我想了很多年,始终没有想明白。”大祭司望着远方,声音悠远,明明对面坐着厄洛斯,却仿佛只是一段冗长的独白。
“你听。那个母亲告诉她的女儿好好活下去,她很善良,总是偷偷把丈夫的猎物放走。真可惜,她善良的小女儿在她死后也死掉了,她的小女儿总是跟我说,最讨厌妈妈了。”
一只体型优美的骷髅鸟发出一声长啸。
“你听到没有。年迈的老人来不及反抗就变成了r_ou_泥。是的,哪怕被人类称作兽人,我们还是用‘人’做单位。”
石头砌成的房子轰然倒塌。
“智者曾对我说过。有些东西你得承认,然后接受。”
那是谁的哭喊?
“如果不能接受至少理解。”
又是谁在临死前坚守,誓死不屈地反抗?
“如果连理解也不能够,那就尊重吧。”
大祭司的目光没有落点,“我不承认人类主宰一切,不接受人类剥夺我们的生存权利,更没法理解流着兽血就被划为低贱。但是啊,我尊重。我尊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厄洛斯无法反驳,只能倾听。倾听这个俊美得如同神明一般的大祭司阐述着内心的独白。大祭司转过头来,目光穿透了厄洛斯,他看着的,是厄洛斯身后的战场。不,屠场。
“你们所谓的残忍不过是我们吞噬同伴。在我们之中,从来就只有强者才能进行争斗,败了的,甘愿被胜者生吃是无上的荣耀。人类呢,弱者用尽手段践踏强者才是荣耀!明嘲暗讽争权夺势才是荣耀!成王败寇铲除异己才是无上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