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南屏山脚下。
叶封骑着杨护卫事先为他准备好的快马,一路策马狂奔,却在途经宓谷的小树林时明显感到了不对劲。
自从进了小树林,叶封就能感觉到有人一直跟踪着他!
为了躲避浩气的耳目,他特意避开了官道去走这条小树林里的岔路,又骑着马多有不便,速度便放慢了下来。
所以叶封才能觉察到这片树林里的不寻常之处,与影影绰绰有人闪过的残影。
果然离开没有那么容易,此刻又有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人等着埋伏他。
叶封心知他们动手只是早晚的事,于是干脆下了马,握紧手里的剑牵着马一步步警觉地走着。
身后的动静也细微的在他背后一直跟着,终于在叶封行至一片有些凸起的落叶地时停了下来。
一定有陷阱!
叶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干脆弃了马,脚尖踩上旁边低矮的树干借力跃起,几个翻身来回之间,轻灵飘逸的身影在树丛中穿梭,终于安然落了地。
“唰——”抽刀之声响起,树林中杀机顿生!
叶封剑已扬起,直指周身忽然出现的三个黑衣人,皱眉冷然道:“诸位跟了一路倒也辛苦了,此刻既然现身,就请说清楚你们的来路和目的,然后生死各凭本事吧。”
“你就是叶封?果然人在刀俎上还一副傲气凛然的样子。你以为凭你自己就能撂倒我们几个?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吧!”其中一个黑衣人听了叶封的话不禁冷笑,做好了架势要拦住他。
“能不能撂倒,是我的本事,你们尽管来试。”
叶封说完便不再与他们多说废话,起手便是一招平湖断月穿过那个黑衣人的包围圈,翻身接上招黄龙吐翠,剑锋已经横在他的喉咙,整个动作快速连贯,没有丝毫的停顿和拖泥带水。
“快围住他!”
其他两个黑衣人见状再也不敢含糊小瞧他,立即扬刀对着叶封攻击了过去。
“记得留他一口气,这条性命对于徐大人还有用!”
纠缠打斗间,叶封听到他们之中有人暗暗跟同伴换了身位,压低声音说。
徐大人?——果然是徐深!他现在不是在百里之外吗?怎么还有那么长的手再来准备一次对他的埋伏?!还是有人在浩气的时候就暗中注意到秦越已经放走他的事实,偷偷传信给徐深,他才派人做了如此的安排!
叶封来不及多想,他专心招呼着这三个武功不俗的黑衣人,心知徐深是下了狠功夫一定要抓住他。
“叶封!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什么抵抗了!这样我们兄弟三个也好省点事,你乖乖束手就擒,还能保一条性命,如何?”
可笑!乖乖束手就擒?然后听从徐深的摆布,让他继续谋算着什么来戕害自己或别人吗?
叶封丝毫不理会他们的话,已然换成了重剑,势必要与他们抗争到底。
“不知好歹!你以为就只有我们三个,费了一番力气摆平之后就能逃之夭夭了吗?!”
不好!身后忽然传来一队马蹄阵阵,那声音越来越近,顷刻间便快要赶到他们面前——
叶封这才忽然意识到,他们三个只是在拖延他的时间!
凭徐深的心机,怎么可能只派了三个人来埋伏他!一定还有其他的人一起埋伏在这片小树林里,见到他便有人悄然去给大队人马去报信,余下的便继续跟踪着他,随时准备伺机而动,阻拦下他逃走便可!
可他飞快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终于还是晚了一步,此刻一队浩浩荡荡的几十人队伍已经围住了他,而且大多数都是弓箭手。
为首的那个人一脸横肉,即使人高马大的坐在马鞍上,也狞笑得让人觉得不耻,他的脸上满是得意又咬牙切齿的表情——
叶封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正是他曾在铸造坊时结过梁子的那个杜监工。
“叶少侠,真是不巧的很啊。我又因为你的事,被迫要见到你了。上次我因为你——被秦越赏的那八十军棍,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真是老天有眼啊,留我一条性命,大概就是为了让我等着今天,让你来还吧?”
叶封冷冷的瞪着他:“废话少说,有什么目的就直言!”
“那好!我就明白告诉你,我奉了徐总坛的命令要捉你回去,协助我们好好交代一下秦将军私自放走你的事。如果你想留一口活命在,就老老实实配合,否则——立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杜监工此刻身后站了一大队人马,就仿佛忘记了自己曾苟延残喘的小人嘴脸,对着叶封得意道。
“交代?我没什么可交代。”叶封不屑多看他一眼,他们果然是想捉了他,然后对秦越不利……叶封握紧了拳头,面对着众人也丝毫不惧色,反倒微微抬起了下巴,身姿傲然如竹,高声道:“他是你们浩气的将军,为何要放走我?!我叶封做事从不喜欢假手于人,我既凭着自己的本事逃了出来,此刻就不会畏惧生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杜监工被他的态度惹恼,这小子死到临头竟然还不准备匍匐在地,跪倒向他求饶?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再也等不下去,他也不管先前的徐深传达下来的意思是不是让他尽量选择活捉叶封,而是干脆择了最绝的那个处置,目呲欲裂地狠狠道:“全体给我准备放箭!”
瞬间众人领命,弓矢上弦,绷紧急拉的声音都对准了叶封。
叶封阖下眼帘,低头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嘴角浮起一丝绝望的苦笑。
“住手!”就在这时,一个狠厉急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秦越策马飞身而至,在叶封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就一把捞起了他坐在马背上,然后用力甩起马鞭,飞快带着他驰骋出众人的包围圈。
由于他动作来的极猛极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杜监工愣了一会才气急败坏地回神过来:“你们怎么回事?!还不快给我放箭!放箭!追啊!”
结果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立即喝止他:“杜大人,您疯了?!刚刚那个人很明显就是秦将军,难道你要让大家放箭,一起射死他吗?!”
……杜监工身形猛地一晃,颓然丧气地坐回了马背上。
而此刻秦越已经带着叶封疾驰出数十里路,他方才跑得太快太急烈,连马儿都快要承受不住,现下只得找了棵树下稍作休息。
叶封这才喘息着稍微平复了下心头的震惊,眼看着秦越终于停了下来把缰绳系在树干上,连忙急切皱着眉地上前追问他:“秦越……你怎么又来了?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我,你回去之后要怎么跟他们交代?你是不是疯……”
不料秦越却一把抓住叶封的双肩,将他强行按在了树干上靠着,他望着叶封的�j-ian��满是炙热气极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了的——
偏头对着那张思念已极的薄唇,狠狠吻了下去。
第040章
叶封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愣在原地,秦越温热的吐息喷薄在他的耳边,痒得他连耳根都在微微发热。
他这是——
愣了两秒之后的叶封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刚想推开秦越的腰,却被他用力顶住膝盖,反剪住双手重新压回在树干上。秦越微阖着眼眸,环紧双臂把叶封牢牢地圈入怀中,不许他再动弹分毫,而是专心的加深了这个吻。
秦越的吻炙热而急促,像是怀中拥了一件历遍千山万水,穿越亘古时光才找到的珍宝,那种渴求已久的执念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自制,他贪恋的在叶封的唇上辗转,�c-h-a��着他的气息和温暖——
叶封被他扰得心都跳乱了节奏,再想使力却被秦越侧过脸在喉结上惩罚性地轻轻一咬,瞬间觉得四肢百骸都酥麻到用不出什么力气。
秦越带给他的震惊太过巨大,叶封现在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里面都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又扯不掉,甚至有点呼吸困难。
他、他到底要吻到什么时候?——
过了许久,秦越终于停了下来。他松开对叶封的钳制,而是把指腹停留在他鬓角散下来的发上细细摩挲,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莹白如玉的脸上悄然染上的一抹粉红,低声暗哑道:“那你就当我疯了吧。”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够靠近你,那我宁可彻底地疯上一回,谁让我在黑戈壁遇上你,从此……相逢便此生。
叶封的眸色里还透着一片迷离,片刻后才渐渐恢复了稍许清明。此刻碰巧对上了秦越的目光,却不由得更加的耳根发烫。他不禁偏过头去,努力压抑住胸口的喘息:“……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秦越听到他这句话,眼中的怒意横生:“回去?!我还没质问你——”
他一手扳住叶封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就那么想死?!还是把我跟你说过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在那种情形之下自然是保命要紧!姓杜的小人有多恨你,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那么倔的惹恼他?!如果我刚刚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立刻就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叶封垂下眼睫听着他的训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他的话。
其实刚才,他自己也觉得有点紧张和后怕……叶封的骨子里就是会有这种忽然乍起的冲动,已经成了会经常把自身陷入到危机中的巨大弊端;大概是他平时隐忍的太多,反而在关键时刻容易被一时的情绪左右,这是叶封致命的缺点,秦越却已经看得比他自己还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