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丹麦的珞珈原本家境富裕,只是餐馆因为一次卫生事件而彻底倒闭,从此家境一落千丈。幸好珞珈自己争气,一路读完了硕士,随后在修斯研究所做了陶敏行的助力。这本来是一个非常励志的故事,可惜在后半段完全走了样。
四年前病毒研讨会在美国召开,珞珈在拉斯维加斯转机时,去赌了两把。大约是新人特有的手气,两把以一赔十的赔率让他小挣了一笔。尝到甜头的珞珈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久赌必输,才还清负债的珞珈又一次的背上了巨额债务,就在这时候,MURA制药找上了他。以主动给他结清欠债为代价,要求珞珈为自己公司生产的抗生素出具报告。
陆临江站在重症病房外,把所有的资料理完,有点想不通的问杨博和唐华:“据我所知,药品合格上市,起码要进行双盲实验,MURA过得了动物实验这关,临床也过不了,这是图什么?”
“赞助。”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c-h-a/进来,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几步间走过来,伸出手对陆临江说道,“你好,陆队长,我是姜朗旻。”
陆临江看着对方伸过手去:“赞助?”
“制药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从研发到上市通常要十年以上,要是不幸发现了不良的反应,那所有的投入可能就打了水漂了。如果让修斯这样级别的研究所出具相关的实验数据,起码对于投资者来说,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信心。”
姜朗旻讲解完,露出一个非常歉意的微笑:“我刚下飞机。抱歉,原本说是三天左右回国的,但是我要配合国际刑警的调查,所以晚了两天。”
“国际刑警方面已经和我知会过了,麻烦你了姜先生。”陆临江客套的说道。
姜朗旻透过玻璃看了眼病房中浑身c-h-a满管子的珞珈,闷闷的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没想到珞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研究所现在一团乱麻,所有珞珈过手过的实验都在反复检查核实,人人都在自检有没有疏漏,这个打击对于研究所来说,太巨大了。”他苦笑了一声,“简直是奇耻大辱。”
姜朗旻随意一站,就是个标准的精英样。黑色的大衣即使在陆临江和杨博这种对衣服没研究的人看来,也是剪裁良好质地优良。更难得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温和,即使嘴里说着“奇耻大辱”,脸上居然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珞珈的主治医生正好过来查房,见到病房外的几个人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姜朗旻听到这话脸色不是很好看,陆临江把眼神从他脸上移开,问道:“原本说三天左右应该能醒的。”
“是的。”医生很无奈,“乐观来说,应该三天会醒,但现在看起来情况没有那么理想化了。”
珞珈从十二楼掉下来,本来应该当场丧命。但他运气好,楼下Cao坪上十几公分厚的积雪救了他一命。但这一命也不过就是多一口气,多处内脏受损,浑身骨折,外带很不幸的,颅腔受损,头盖骨被取了一半。
陆临江对这话没辙,珞珈能有条命就不错了,如果能醒来,那就是特等奖还买一送一了。
姜朗旻很失望,不死心的问:“医生,他醒来的可能x_ing有多大?”
主治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莫名其妙,陆临江适时介绍道:“这位是姜朗旻,珞珈的同事。”
医生见陆临江没意见的意思,这才说道:“理论上来说有,不过三天没有苏醒的迹象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随着时间过去,醒来的可能x_ing会逐步降低。事实上,他还能活着已经就是个奇迹了。”
姜朗旻苦笑了一声:“的确是我奢求,麻烦你了医生,需要什么资金上的支持可以找我。”
“姜先生这么热心?”陆临江带了几分调侃的问他。
姜朗旻比刚才还苦:“不,我希望他能立刻醒过来。老实说,我快顶不住了。不仅是研究所,还有许多前辈,合作的公司机构,都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陶教授的过世,陶夫人在收到了消息后立刻就病倒了。她至今无法接受这个消息,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珞珈亲自解释这一切更好的了。”姜朗旻看着房间里的珞珈,“丹麦那边,有太多人等着他醒过来了。”
陆临江顺着姜朗旻的眼神看了过去。的确,珞珈如果能够醒过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原本以为今天能有个好消息,不过目前看来珞珈醒来这件事不容乐观。扑了个空的陆临江倒不像姜朗旻那么失望,手上的资料已经足够让珞珈零口供入罪了。
“姜先生,可以请你跟我回一趟警局,问几个问题么?”
姜朗旻毫无异议的点头。和姜朗旻一路接触下来,陆临江不得不承认江澄对这个人的评价很正确。做事也好,说话也罢,几乎是滴水不漏。
他一到警局就给了陆临江一份资料,里面包含了珞珈在研究所里所有已经查出问题的论文,还有那份他的账号登录管理系统查看密码的记录。
陆临江看完资料,不得不说详尽得他不用再要求补充。陆临江把电脑合上:“不得不说,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关于数据有问题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出发来的飞机上,教授写了张字条给我。”姜朗旻回忆道,他见陆临江要问,立刻又解释,“我撕碎扔了。”
陆临江:“……”
“在那种情况下,教授通过字条给我传递信息,我只能认为,珞珈或者是江澄之一有问题。为了避免失误将信息透露出去,我在看完后,就把字条撕碎扔进了飞机的洗手间里。”
“为什么是珞珈或者江澄?”
“说实话,前期我更倾向于江澄是不是有问题。在教授宣布江澄作为参会者之一的时候,这件事就很奇怪。老实说,江澄不错,但是不是一定要是他,这就是个不确定的问题。等我在飞机上知道了数据问题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是不是教授把江澄带出来的原因,给他一些敲打。”
“但后来我发现,我错得离谱,如果是江澄,教授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告诉我,直接私下的时候说一句就行了。能让教授有顾忌,不得不使出一些非常规手段的,还需要带上江澄开会这么掩人耳目的,不是我,就是珞珈。”姜朗旻仿佛是在分析旁人的事,并不看出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所以当你们联系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应该是怎么回事了。”
对方顺着自己的问题把话全说完了,陆临江满意的点点头:“并不能说你的嫌疑都排除了,珞珈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以为我还有命活下去么’,我不能排除是不是有人威胁他,或者说,他是否有同伙,为了保证自己不暴露而对他下手。”
姜朗旻赞同的看着陆临江:“其实这件事对整个研究所的震动很大,虽然消息被压了下去,但是警察的介入调查是不可避免的,包括我在内,每一个研究所的成员都会接受调查。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如果珞珈能够醒过来,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松一口气这一点上。”
研究所那里陆临江鞭长莫及,他示意的看了玻璃一眼,在外看着的唐华立刻会意的去和对方联系,求证姜朗旻说的是否属实。
“说起来,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没人发现。你们研究所没有审核制度么?”
姜朗旻这才有些尴尬:“当然有,但并不是常规上的审核。做好的实验设想会有人帮助审核是否会有方向x_ing的错误;至于数据,你是在修斯,谁能想到有人会在修斯作假呢?”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大约会说荒天下之大谬吧。”大概是戳到了痛脚,姜朗旻终于没了那个风度翩翩的样子,他抿了抿嘴,终于没忍住,“简直有病!”
陆临江不管他们有病没病,对于姜朗旻他即使有疑问也没有更多的证据支持,更何况对方似乎也实在是没有问题。例行的问话全部做完,唐华那边也来了消息,修斯的确在接受警方的调查,暂时没有了疑问,陆临江便打算客气的把姜朗旻送走。
谁知这人却并不像其他配合调查的人,得知自己没事时就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是一脸良好市民的表达了自己只是尽了义务后,问道:“请问,我可以把江澄保释出来了吗?”
陆临江微怔:“嗯?”
“我知道江澄被关押了,我想把他保释出来,这事,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事实上目前所有的证据来看,除了那个只有一个中指指纹的保存管,这件事和江澄有关的可能x_ing不大。并且从陶敏行包里找出的论文也已经能说明,珞珈的证词根本不可靠,从动机到证据,都不足以证实江澄和这件事有关系。其实都不用保释,江澄就可以走了。
陆临江本想亲自把江澄接出来,没想到姜朗旻比他更积极,陆临江莫名就想到了两人载监控中的相谈甚欢。
姜朗旻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的问道:“陆警官,请问,是有什么问题么?”
“哦,没有。”陆临江回过神来,“我带你过去吧。江澄不用保释,办完手续就可以走了。”
陆临江带着姜朗旻把程序走完,把手续给了看守便在走道里等着。两人都不是没话找话的人,各自占据了走道的一边。陆临江正在脑子里盘算着要不要通知王令一起出来给江澄接个风,一直站着的姜朗旻忽然就向里面走了过去。
江澄出来了。
陆临江眼睁睁看着姜朗旻带着点急切的拉开了铁门,一把把江澄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