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名不少,但是有关江澄的内容非常好认出来——上传的人都体贴的附上了江澄的照片,绝大多数都是他作报告时拍下的,人气还非常高,男男女女的都在下面求江澄的主页,有部分是为了江澄的颜值,而更多的则是因为江澄的能力。
陆临江根据一些页面下的回复去期刊搜了一圈,江澄作为第一作者的论文不多,不过五篇,可每一篇被引用次数都相当之高。不仅如此,下面对于江澄的赞许之多,还让陆临江学了不少夸人的词汇。
手机上的视屏定格在了江澄写化学式的样子,陆临江看着那个陌生的人,不由得开始庆幸当初江澄离开了自己。
江澄好几天没睡到软和的床,本该把这几天的觉补回来,却被身上隔夜的酒味熏得一早就爬了起来。他睡眼惺忪的环视了一圈,回忆起来昨晚的惨烈——陆临江和姜朗旻不知道抽什么疯,打圆场的王令看起来随时要炸,他喝了点酒,仅存的理智不够想清楚该怎么办,只好卧倒装死。
谁知这一装就装过了头,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但能走就是好事,他才从一团乱麻里爬出来,劫后余生的江澄只想放纵自己庆祝一下,并不想再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江澄起来冲了个澡,这才发现自己的行李箱不在。他纠结了一会,终于嫌弃的套上了酒店的浴袍。行李自然在姜朗旻那,他发了个消息过去,没一分钟,就有人来敲门了。
江澄不好意思的把姜朗旻让进来:“麻烦你了,姜师兄。”
姜朗旻故意上下打量他:“我不介意你再麻烦我一些。”
江澄拎着行李箱大退一步,从眼神到肢体语言都摆成了防卫的姿态:“姜师兄……”
这样的反应再直接不过,姜朗旻克制住想苦笑的欲/望:“你先换衣服吧,我出去了。”他没漏掉江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慢慢踱到了门外,纵横那么多年,江澄是他碰到的第一个这么防备自己的。
随即就在江澄门外,姜朗旻碰到了第二个——陆临江。
陆临江一晚上没睡,下巴上冒出了一连串青色的胡茬,跟此刻仿佛从精修照片里走出来的姜朗旻简直天壤之别。两人昨晚猝不及防的剑拔弩张,莫名其妙的互相怼着谁都不肯让步,现在过了一晚,脑袋清醒了些,理智些微的回了笼,终于想起来要掩饰下来得莫名的敌对。
陆临江看着姜朗旻还没放开门把的手,尽量用自然的语气问:“姜先生那么早准备做什么?”可惜有职业病,一开口就是审问的语气。
姜朗旻站定,脸带微笑的看他:“江澄找我要衣服。”
“这样啊,麻烦你了。”
姜朗旻摆开个标准的笑容:“在我看来,这完全不叫麻烦。”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姜朗旻忽然道,“陆队长,听说你和江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是啊。”
“真羡慕。”姜朗旻不等陆临江得意,“不过后来你们为什么要分开?”他这一刀捅得稳狠准,陆临江顷刻没了脾气,他再没脸没皮,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姜朗旻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微微一笑:“以后,恐怕还要陆队多照顾。”
陆临江暗呸了一口,深觉姜朗旻这人是欠揍:“我不怎么会照顾人,恐怕帮不上你。”
姜朗旻:“没关系,我喜欢照顾人。陆队长有时间只要告诉我怎么跟江澄相处的,我借鉴下就好了,以免犯错。”
他一句话说得一语双关,陆临江连着被捅了两刀,一时词穷节节败退。姜朗旻笑得温文尔雅,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
陆临江自知理亏,强撑着点了点头,迅速告辞转身回了房间。姜朗旻把陆临江打击得毫无招架之力,维持着胜利者的姿态走了。
等一切归于平静后,贴在门板上的江澄终于不再屏住呼吸,长长的吁了口气——这趟开会真是开了眼界,暂且不提那些y-in谋阳谋,光是这样咄咄逼人的姜朗旻,和昨天不知道抽什么风的陆临江,简直就让人怀疑是不是进了平行世界。
可姜朗旻好歹还和他挑明了理由,虽然江澄自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入对方的法眼,过几天姜朗旻应该就会迷途知返。陆临江就匪夷所思多了。
自从陆临江明白了自己对他的心思,从来就只有退避三舍。对陆临江越好,他便避得越远,同住一个屋檐下,却能三五个月也见不上一面,曾经一度让他以为陆临江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追踪器,否则怎么可能避得这么彻底!
可现陆临江昨天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江澄不会在好不容易才爬出来之后还天真的以为对方是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好,陆临江顶多对自己是愧疚,这一点江澄再清楚不过。
他坐在床角许久,深思熟虑之下觉得或许是陆临江认为姜朗旻有问题?可这似乎也并不能说通,姜朗旻没有与珞珈串通的必要,尤其是在篡改数据这一点上。
江澄一不留神跑歪了道,越想越想不通,幸好他这几年学得最好的一件事便是不要为了感情浪费时间。他找出电脑调出了论文,打电话叫了个客房服务,打定了主意,从此闭关,非重要事件绝不踏出房门一步。
事实上重要的事情并不少,比如陶敏行的葬礼。老人早立了遗嘱,死后要落叶归根,因此遗体也不运回丹麦了,打算在静海就近火化,然后葬回陶敏行的老家。
两人没有孩子,陶夫人虽然强撑着回了国,但毕竟几十年不在国内一切都不熟悉,陶敏行的身后事就都托付给了姜朗旻。姜朗旻一个人要应付各种事物,自然要抓着江澄帮忙。
江澄对于帮忙处理各种事情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姜朗旻总是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让他很是退避三舍。他不能总提醒姜朗旻自己对他没兴趣,只好能躲则躲。
陶敏行的葬礼终于在静海召开,不少参加过研讨会的人重又赶回了静海,江澄大早上就去了礼堂,专门负责接待。因着是陶敏行生前在大会上正式介绍过的弟子,不少人对他的记忆还很深刻。
韦恩沃斯便是其中之一。老人家比陶敏行还要大几岁,原本因为身体的关系已经提前告知会让学生代表前来,只是没想到还是亲自来了。
江澄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忙得分不开身,韦恩是陶敏行多年的朋友,他便通知了一直陪着陶夫人主持大局的姜朗旻。江澄放下手机,看见姜朗旻一边走向门外一边对他招了招手,这才放下心来。
陶敏行是行业中领军人物,子弟众多,加上人也温和,来吊唁的人相当多,江澄负责登记来客忙得脚不沾地,看见陆临江的刹那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忙花了眼。
陶夫人为了感谢楚居闲和陆临江破了案,特意邀请了他们来参加告别会。江澄忙晕了头没记住,快速的翻着来客名单,在上面找到了名字后这才反应过来。
陆临江此时终于恢复了他熟悉的样子,和江澄公事公办的打完招呼便和楚居闲一起进了大堂。江澄下意识的目送他们进去,却看见韦恩似乎遥遥的对他招了招手。
江澄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和韦恩没什么深入的接触,只是陪着陶敏行听他们聊过一会。他冲着对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韦恩却一直盯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江澄看了看,人已经来了大半,一时正好是个空挡,便快步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沃斯先生,感谢您今天能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韦恩看着他,点了点头:“陶很欣赏你,可惜还没等我们深入交流……”韦恩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大约是年纪大了,能给我一杯水么?”
江澄点了点头,陶敏行不少朋友年纪都不小了,姜朗旻很体贴在现场布置了座椅。江澄扶着韦恩坐下,转身去给他倒水。姜朗旻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回头两人的视线就碰撞在一起。
江澄没忍住,嘴角抽了抽,他从没对姜朗旻有过任何超出同事以外的任何感情,自然也根本想不到对方是这么一个腻歪的人。
姜朗旻快步的走过来:“累么?”
江澄没忍住打了个冷战,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我不是玻璃做的,没那么脆。”
姜朗旻将倒好的水递给他:“注意休息。”
江澄一身j-i皮疙瘩冒出来,他快步走回到韦恩身边。老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友去世打击的缘故,脸色看起来很差。江澄把水递给他,又安慰了几句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来的人虽然多,但幸好葬礼流程一切从简。姜朗旻要陪着陶夫人取陶敏行的骨灰,江澄便负责客人的送行。韦恩脸色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变差,他远远的看了眼沉浸在悲伤中的陶夫人,终究还是和朋友一起离开了。
姜朗旻要陪着陶夫人将陶敏行的骨灰送回老家去,因着离静海不远,便决定当天来回。有些客人并不跟着回去,江澄要留下来安排他们的去处。得知自己不用和姜朗旻一起,他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陆临江也被留了下来,在场有不少和楚居闲认识的人,楚居闲少不得要应酬,自然不能轻易放他走。姜朗旻缠着江澄的那点样子他一点没漏,全看进了眼里。随即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围着江澄打转,这个反常的样子终结于看不下去的楚居闲——毫不客气的狠狠踢了他一脚。
“注意点!”
陆临江敛了敛心神,午饭是姜朗旻代表陶夫人安排的,都是简餐。虽然不用喝酒,不过人来人去的陆临江也烦得够呛:“楚局,要不我先回局里了。”
楚居闲恨不得给这个兔崽子来一下,陆临江破了陶敏行的案子,正是露脸的好时机,结果饭还没吃几口,这孙子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