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君府祭……”宗珏喃喃道,“但是又不太像,还是跟鬼灯讲一声吧。”
像这种赋予本应死去的人不应拥有的寿命,模糊了现世与黄泉界限的事情无论是对现世还是对黄泉都会产生影响,一般都是倾向于调查清楚具体情况而后进行指定咒术封印或者道具销毁,只不过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往往让这种事情屡禁不止就是了。
有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青年的声音低沉清冷,语调微微上扬着,隐约昭显出主人极好的心情。
“抓住你了。”
宗珏回头,大太刀就裹挟着极强的风迎面袭来,刀锋之后今剑眼眸灼灼,“要一起来玩吗?”
对于鸦天狗来说,战斗与玩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年幼的时候贪玩年长之后好战几乎就是他们的种族天x_ing,而且越是强大就越是会不断追求更加强大的境界,同样的,他们对于权势财富没有任何兴趣,唯一能让他们折服的方法就是战斗。
鸦天狗只会追随比自己强大的存在。
对于今剑来说也是这样,虽然他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混乱,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但是他是记得自己似乎是被谁送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如果打不赢我的话,我可是不会承认你的。”
他现在战意正高,哪怕身上还有不少伤体力消耗颇大,但是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好到他根本就不愿意停下来。
宗珏叹了口气,斟酌着力道拔剑跟他过了几招,然后抓住时机不轻不重地把今剑摔在地上,提剑抵住他的脖颈。
义经公才刚刚把小天狗托付给他多久就出了这种事,要是这幅样子被看见了他们几百年的交情说不定就要毁于一旦了。
“你没用全力。”今剑说道,但是并没有什么恼怒的神色,那双眼眸之中灼灼的红色也许是因为战斗之后的缘故显得平静了不少,干净而冷彻如同一泓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泉。
“我输了。”他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你很强。”
宗珏把剑收好站起来,问道:“跟那些妖怪呢,玩得开心吗?”
“还不错。”今剑坐起身,想了想答道,“他们的能力很有趣。”
当然也很麻烦,不可避免地给让他受了不少伤,他束发的发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割断了,一头长长的白发松散的披在身后,发尾沾了些脏污和血渍,身上的伤他基本上不怎么在意,但是头发上的脏污他却莫名在意的不行,发尾黏糊糊地粘在甲胄上,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一直在不停地摆弄着好像这样能稍稍舒服一些一样。
原本铺天盖地暗色散去了,地上显出横七竖八倒伏着的尸体,宗珏认认真真清点完游荡着的灵魂,确定没有逃跑的之后开了个后门将其一次x_ing送往黄泉,又引了些火将尸体烧干净。
今剑已经把自己的头发截短了一小截,顶着长短不一参差不齐的发型站在一边看着宗珏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事情,然后才开口道:“我现在,是被磨短变成短刀了?”
“在战斗中被折断无法重铸,你不记得了?”宗珏说道。
“到鞍马山那边还是清晰的,后面就太模糊了只有个印象,没想到会被折断。”今剑微微皱眉,“我以后的主人会那么弱吗?”
“人类的力量也是有限度的。”宗珏说道,“你以后可是很喜欢义经公的。”
今剑认真地看着宗珏,“那是以后的我。”他一手撑着自己的本体,慢慢单膝跪了下来,仰着头盯着宗珏,眼神执着而又坚定。
“现在的我,更加想要追随你。”
完了。
宗珏想道。
义经公怕是真的要跟他友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宗珏的出阵日记:如何挽回一段即将走向尽头的友情,急,在线等】
大太刀今剑的记忆里是基本上没有义经公的,他就记得自己被供奉在鞍马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后面的记忆基本上纠跟打了超高马赛克一样糊成一坨【失忆boy
短刀今剑表示很想把他打死【微笑
第三十四章
小狐丸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的是天国的欢宴——天国是最不缺这等欢愉之事的,毕竟那里又不像黄泉那般有着必须完成的工作, 需要每天忙忙碌碌朝九晚五, 高天原之上的神明们虽说有着各自的神职,然而对他们来说回应信徒的祈求不过是闲来无事的消遣,大部分时间他们都空闲得快要发霉, 除了日夜不休的欢宴之外,似乎也找不出什么别的乐趣了。
他所侍奉的那位稻荷神就是如此,作为古老而信仰根基深厚的神明,即便是在神明日渐式微的现代也从不缺少供奉,不需要像那些弱小的神明一般担忧着自己是否会因为失去信徒而消失, 同时供奉稻荷的人类也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因而稻荷神的日子悠闲而又丰裕, 有着充足的时间与财富来举办一场又一场似乎永不止息的宴会。
但是即便如此, 小狐丸也依旧不擅饮酒,甚至酒量浅薄到两三杯就倒,大抵是因为他大多数时间对这样的宴会都是能逃就逃,偶尔逃不过也是勉强应付一二, 喝上几杯后干脆利落地醉倒了事,没有半分趁机锻炼自己酒量的意思。
左右醉倒在稻荷的欢宴上并非什么失礼之事,他醉倒之后也不会撒酒疯,只是找个地方一躺, 就能安安心心地睡上好久,睡醒了之后酒也就醒了, 半点都不给人添麻烦。
只不过今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狐丸觉得自己可能是睡过了头还在梦里,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已经被磨短成短刀的今剑以多年以前大太刀的形态坐在他身边,肃穆清冷的神色几乎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回忆起这位兄长的威严。
他曾经是见过那时候的今剑的,大概三条刀派里他也是仅有的见过那时候今剑的刀了,作为从诞生起就拥有着模糊意识的付丧神,曾经在某次跟随某位持有者前往鞍马山时,见到过这位被供奉于寺庙之中的兄长。
只有短短几天的交汇,然后分离,再之后彼此之间的消息断续而又不甚真切,当在高天原相见的时候,已经被磨短的短刀今剑早已忘却了那短短几天的相处,x_ing格也变得活泼又有些孩子气,每天蹦蹦跳跳地跑来跑去,比起兄长倒是更加像需要照顾的幼弟。
“你醒了。”换掉了破损战甲的今剑披散着白发,眼神温和地摸了摸小狐丸的脸颊,“头疼吗?”
“没事。”小狐丸满脸懵逼地答道,撑起身来左右看了看,确认自己还在奴良宅的客房里,没有一觉睡回几百年前鞍马山的寺院里面。
“出了点意外。”今剑看出了小狐丸的疑问,温声解释道,“本来应该是以短刀形态存在的,不过灵力供应充足的话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作为本灵小狐丸知道的东西自然要比分灵多,因此他很自然地接受了今剑的解释,“那么你现在是跟主殿——”
“我确实希望可以追随主殿。”在关系亲近的弟弟面前今剑的情绪要比平时外放一些,他颇为苦恼地皱起眉叹了口气,“但是主殿似乎对于我和义经公的关系很是在意的样子……”
他这么说着,神情里隐约带了几分委屈的意味,他记忆里几乎存在几乎为零连脸都记不太清楚的以后的主人跟他现在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因为这种糟心事情影响效忠自己认可的主人,真是想想就心塞。
讲道理,曾经差点被短刀今剑三段式义经公大法洗脑的小狐丸觉得,现在义经公应该也挺心塞的。
嗯,大概。
反正宗珏挺心塞是真的。
在他告知了义经公今剑的事情后,义经公先是询问了这种变化会不会对今剑的健康造成影响,而后非常豁达地表示今剑开心的话转阵营他完全不介意。
“毕竟他现在并不是我的所有物啊。”有着圆圆包子脸的义经公笑着说道,“我尊重他的选择。”
况且比起这个,他更加想要咨询如何快速从短刀增长到大太刀体型的方法。
于是宗珏不得不和鬼灯联手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靠鬼灯暴力镇压才阻止了义经公兴冲冲跳转生通道——今剑那是因为本来就是大太刀所以时间回溯之后还是大太刀,义经公要是时间回溯一下说不定能直接倒带回牙牙学语的婴幼儿时期。
宗珏关掉通话趴在桌上心累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这位在他印象里非常正经靠谱能力出众的鸦天狗指挥官了。
“大将?”药研藤四郎在纸障子外轻轻敲了两下,得到许可后才推开纸障子走了进去,然后端端正正跪坐在宗珏身边。
“怎么样?”宗珏揉了揉额角打起精神坐好,问道。
“我暂且根据已知情报做了简单的总结。”药研藤四郎回忆了一下自己探听到的信息,按照事件发生的前后开始叙述,他酒量好又擅长引导话题,一晚上就基本把整个奴良组的历史掏了干净,在这方面小短刀向来可靠值得信任。
宗珏则根据药研藤四郎的情报和自己掌握的信息,慢慢把整个故事拼凑了出来。
最早当然是要从奴良组的开创者奴良滑瓢那个时代说起,那时候掌握着大阪城的大妖怪羽衣狐为了诞下肚子里的孩子大肆搜刮人类的生肝吞食积蓄能量,奴良滑瓢为了他心爱的女子樱姬与羽衣狐为敌,并且斩杀了羽衣狐的寄居的躯壳阻止了她诞下孩子——羽衣狐是无法被杀死的,能被斩杀的只有她寄居的皮囊。
滑头鬼的血脉因此而受到了诅咒,再也无法与妖怪诞下子嗣,虽然对于奴良滑瓢来说他与樱姬结合没什么问题,作为人类的樱姬为他生下了独子奴良鲤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