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爷揪没了一绺头发,愁的不行。没成想叶榛亲自来找他,说是要去京城找方子纶。
略微迟疑了下,在听过叶老夫人的意见后,同意了。
这才有了叶榛坐马车离开苏州城的一幕。
马车中,叶榛坐在厚厚的垫子上,看着晃动的流苏,清冷的黑眸一动不动,思绪渐渐飘远。
他出来之前就把手下的铺子交给青绫打理,那是叶老爷在两年前给叶文练手的时候顺便给他的。他无所谓,早就看清了府中的事情,再没有一点期待,心中就如一潭死水,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引起一丝涟漪,只除了娘亲。
他早就跟她说离开这里,奈何娘亲太固执,也太过看重年少时的情谊,不愿离开。这些年若不是娘亲还生了他,恐怕早就要被休弃了。
情谊这种东西,恐怕叶老爷连这两个字都不会写吧!
至于他主动提出来去找方子纶,不是他本身的原因。对自己成为叶府的笑柄,使叶府蒙羞,他也并不在意。
而是他应该为以后谋划了,叶府势必不能长久的住下去,娘亲在心机上根本斗不过云依,又舍不得叶老爷,她让自己早为以后做准备,可只放娘亲一人在府中,他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他在苏州制肘太多,虽然暗中也有发展,终究是不大。到京城或许会有不同的际遇。
这次出来,他特意把青绫留下,这个丫鬟平素一直跟着他,心思灵巧又懂机变,对铺子的管理也很懂,重要的是对他忠心。相信有她在娘亲身边尽心尽力,不会有太大的差错。
当初他答应和方子纶的婚事,确实是由于叶老爷等人的逼迫。那时,他手中一无权力二无钱财,手中的铺子也不见起色,那是他最狼狈的时候。府中的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援手。
那滋味他一直到现在都记得。
所以他才必须要来这一趟!而且,他和方子纶之间也需要好好算一算。
每天白天赶路,晚间就在客栈睡下。有时提早到了下一个地点也不往下赶路,谁知道错过了这里还会不会在天黑前遇到住的地方,毕竟荒郊野岭的,叶榛一个人没有武功,他可不敢。
如此行了十数日,马车走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里,叶榛背靠在车厢上养神,他眼底一圈淡淡的青色,脸上也是带着疲倦。这一路虽然不曾风餐露宿,到底也不如家里。
突然,平稳行驶的马车急停了下来,叶榛由于惯x_ing整个人向前倾去,慌乱中抬手扶助门框,这才止住了去势。
叶榛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眼眸不悦的瞥向外面的车夫,“怎么回事?”
那车夫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他驾车驾的好好的,突然跑出来一群山贼,其中一人拿剑指着他,若不是他及时停住……车夫看着眼前离自己不到三寸的长剑,咽了下口水。
外面本来是想要劫财的山贼听见这清冽透着沁骨凉意的声音,眼睛一亮,里面的人一定是个美人儿!
为首的人示意手下把剑拿开,理都没理手脚并用离开这里的车夫,故作潇洒道,“在下林诚,打扰公子了。”
车夫以为那些人的目标不是自己,就可以跑了。可是在他刚离开几十米,就有一个黑衣人挡在了他的面前,又把他拎回去了。
叶榛说完没听见车夫的声音,就知道情况好像不是太妙。这个车夫虽是妾室云依安排的,但一般的事情问他不会有不回应的情况。果然,之后他就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叶榛面上不变,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看着面前站着的八个人,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跪在地上的车夫,心中一沉。他不会是遇到劫匪了吧?
叶榛故作不知,疑惑道,“我们素不相识,林公子为何拦我去路?”
那人有模有样的做了个揖,笑道,“在下想请公子去我们的地方小住几天,公子意下如何?”
林诚脸上的诚意更足,殊不知他这样不伦不类的模样更显做作。身上的衣服既不是华服又不是儒衫,没有一丝文人气质,如此作为只是徒惹人发笑罢了,偏偏他没有半分自觉。
叶榛抿了抿唇,镇定道,“我此行有要事,还望公子放我过去,他日必当重谢。”
那些人闻言大笑,林诚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道,“公子恐怕想差了,我说的请可不是和公子商量的意思!”
其余的手下渐渐围拢过去,叶榛咬牙,强装的淡定自若消失不见。
林诚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叶榛。就像狼在看着被围困的小羊明知束手无策却还是做无用的挣扎。
就在一个人的手要碰到叶榛时,不远处s_h_è 过来一柄未出鞘的剑,打开了那人,随即一个蓝色的人影一闪而过,一手握住去势未减的剑,顺势把周围的人扫开,一个漂亮的转身落在了叶榛的身前。
林诚见势不好,带着手下急忙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了又改,发上来了。今天还有两更,把之前的补上。
第15章 2.2
叶榛愕然的看着这一系列的变故,方才慌乱的神情凝固在脸上,明显还没有回过神来。
那蓝衣人见劫匪一溜烟儿跑没影了,遗憾的摇了摇头,刚露了一手还以为这下终于有得打了,没成想人跑了。
叹息了一下,转身问叶榛道,“这位小公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叶榛抬头,一张有如君子端方的俊颜映入了眼中,稍微怔了下,没想到这人不仅武功好,长的还这么好看,看着这人眼中的担忧之色,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人也不在意叶榛对他的戒备,自顾自道,“我看你也不大,怎么只身一人就敢从这里走?这里一向是有劫匪出没,你长得很……嗯……精致,”他本是想说漂亮,但是感觉不太好,话到嘴边又换了一个词,见叶榛没有不悦的神色,继续道,“怎么也不多带几个护卫?”
这人怎么话这么多?
叶榛皱眉,却也不好不回答,毕竟刚才他救了他一命,淡淡道,“不方便。刚才多谢公子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不如以身相许?”彦以轩十分顺口的接了下一句,然后就看见对面的叶榛黑下来的脸色。
咳了一声,彦以轩摸了摸鼻子,“口误口误,我刚才说笑的,你别在意。对了,不知小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叶榛见这人是真心道歉,不由也缓和了脸色,但是心中对这人的印象跌入了谷底,一时眉眼间的清冷之色更重,让看多了美人的彦以轩失神了一瞬。
“问别人去哪里前不是应该先说一下自己的吗?”叶榛反问。
心知自己把人惹恼了,彦以轩笑着顺毛道,“是我考虑不周。我要回京城,不知小公子呢?”
叶榛听清楚彦以轩说的是‘回’,原来这人的家是在京城吗?那倒是顺路,看这人眼中坦荡,举止有风度,不像是在骗他的。
“我也要去往京城。”
彦以轩道,“那岂不是正好,我们同往一处,一起走路上还能有个照应,如何?”
“好。”叶榛知道就凭这人的身手,独自去京城完全没问题,他这样说不过是顾及自己罢了。可是仅是一个初次相识的人就可以做到如此程度吗?但两人还不熟悉,叶榛把这个疑惑放在了心底,到底还是存了一分戒备。
仍旧是那个车夫赶路,只是这个素淡的马车中由一个人变为了两个人。在彦以轩的有意交好下,两人也都知晓了对方姓甚名谁。因着叶榛的冷淡的x_ing子,话不多,却架不住彦以轩极强的交际能力,是以,叶榛虽然话不多,可一直认真的听着彦以轩说的内容。
由于之前在树林那遇到劫匪耽误了时间,等马车到达下个地点天都黑了,急忙找了个客栈住进去,叶榛吃了点饭收拾收拾就睡下了。翌日起来身体有点不舒服,叶榛也没在意,马车继续启程。
到了下午,叶榛一点儿都不精神,眼睛半阖着,后来还睡了过去。彦以轩手指偶然碰到了叶榛的额头,被这明显不正常的热度惊了一下。直到叶榛再次醒来,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白胡子老头在前面的桌子上摆弄着什么,迷离的眼神顿时清醒了,莫不是彦以轩趁自己睡着把自己给卖了?
仔细看了一下才知道是误会了,这里分明是医馆。他记得他是在下午睡着的,现在都黑天了。
医馆只点着一个蜡烛,昏黄的烛光映得周围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层暗影,离床稍远些的位置,彦以轩站在那里道,“你醒了?”
叶榛这才看见他,坐起来问道,“是你带我来的?”
“还说呢!”叶榛睡着了,他还以为是昏过去的,二话不说运起轻功带着人飞速来到了医馆,给他累了够呛。
“谢谢你了!”叶榛眼中情绪浮动,清冷的神色软化了,整个人看起来更真实。
郎中拿着药走过来,递给叶榛,口中说道,“你这身体向来就弱,自己要多注意,要不是你哥把你送过来,兴许就严重了。你就是这几天赶路累着了,还有点吓着,没啥大事,多休息两天就好了。”
把该交待的事情说完,又叮嘱了彦以轩两句,郎中这才离开。
叶榛面无表情的看着彦以轩,“哥哥?”
“这个啊,是他非要问,”彦以轩指着郎中离开的方向,“我这样说最省事,何况你确实比我小啊!”
叶榛,“……”
闭上眼睛翻个身,懒得搭理他。
两日后才继续赶路,车夫驾车,不时往马车里瞟几眼,那天彦以轩带着大少爷先离开,他还以为这是用不着自己了,可是随即就有一个黑衣人瞬间出现在了自己旁边,吓了他好大一跳。按着黑衣人指的路把马车赶到医馆后,这人才消失。车夫低头,看来这彦以轩不简单啊,要不要告诉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