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倚在栏杆上,往下看去。
许多舞娘在婀娜起舞,但是场面实在无聊,楚青之刚开始得知可以一个人出来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本质上并不是一个享受孤独的人。
他就喜欢热热闹闹。
于是便打算回行宫去了。
从酒楼中出来,巷口处便停有马车,楚青之上了马车,拿起马车中话本,慢慢看下去,不一会儿便看的津津有味。
马车哒哒哒的走在空巷中。
楚青之感觉有几分不对,便不动声色的放下话本,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马车依旧平稳的行驶,就是再也感觉不到车夫的存在。
车帘陡然被人掀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冰凉的寒刀架于楚青之的脖颈上,那人低声道,“不许说话!”
楚青之沉稳的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没有染上慌乱,做了个口型,“好。”
外面传来激烈的刀剑声,楚青之低声道,“你是谁?”
其实刚刚一见面,楚青之就认出了这人,无他,这人的眼睛给人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谢俢远冷冷的看他一眼,刀刃又往他脖子上抵了抵,示意楚青之不要再多话。
楚青之目光扫过他正在流血的胳膊,“你现在受伤了,能挟持我多久?不如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他的下巴扬了扬,朝着马车壁旁的一个柜子点了点,“里面有药和纱布,你自己看要不要处理一下吧。”
谢修远不为所动,下颌崩的紧紧的。
忽然,马儿像发了狂,马车疯狂的向前奔去,楚青之面色淡定,心里却急得不行,不知道刘云刘风怎么样了。
那劫持他的男子忽然说话了,“你那两个暗卫只是被打晕了,没死,借你马车一用。”
声音依旧清冷冷的,若是不看他持刀的手以及满马车的血腥味,当真是如君子一般的声音。
楚青之,“......哦。”
看这男人的模样,也不像是杀人灭口的,楚青之的心稍微的放松了一点,果不其然,等马车跑了一会儿,谢修远便将匕首从楚青之的脖颈处撤下来了。
楚青之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了些。
那受伤的男人有些虚弱的倒在车壁上,匕首哐当掉下,可能是这声音惊动了赶马车的人,一个仆人模样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赶忙进来,急的竟有些冒虚汗,“主子,主子!您可不能有事啊。”
可是是楚青之看着实在太没有威胁,那人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谢修远幽深的眸子看向楚青之,嘶哑着声音道,“拿药来。”
那仆人眯眼打量了他一眼,显然也认出了这便是刚刚在酒楼撞了主子的人,见楚青之气质不凡,“你是谁?”
楚青之拿出放在车壁柜里的伤药和纱布,递给他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那仆人见被他忽视了,一怒,就想给这个小白脸一点颜色看看,谢修远的声音沉冷,“出去!”
“主子!”
在谢修远冷冷的目光下,仆人终于不甘不愿的出去了。
“给我上药。”他命令楚青之。
楚青之一头黑线,自己的仆人在这儿,不让他们帮忙上药,竟然来找自己上药,这人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然而形势不由人,楚青之只得拿过小剪刀,纱布和膏药,坐在谢修远身旁,撇撇嘴道,“你倒是不怕我这一剪刀戳下去。”
谢修远不答。
楚青之一个人说话也没意思,便将那已经碎裂、沾在皮r_ou_上的布料剪了下来,楚青之从小没做过这样的活,下手也没轻没重的,好几次都听见那个冷淡着脸的男人呼吸急促了些。
楚青之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
谢修远看他一眼,“再耍小动作,我就将你这只手废了!”
楚青之将一个贪生怕死却又张扬跋扈的小公子扮演的惟妙惟肖,“我本来就没做过这样的事!你还让我帮你上药!”
说着,竟然将药盒扔在了他的身上,“要杀要剐随你,本少爷还不伺候了!”
少年嘴上虽然说得厉害,可眼神还是在不断闪烁,隐约能听见虚张声势中声音的颤抖。
索x_ing药膏已经上的差不多了,谢修远捡过纱布,在自己胳膊上缠绕了一圈,歪头咬着系了个结,便走出马车。
楚青之束起耳朵,听外面的对话。
“主子,此人不过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儿,杀了也没什么,他今日看到我们来了这里,就是一个大患。”
“局势尚不明朗,不急。”
楚青之心中暗恨那个仆人,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他落到了自己手里,定叫他尝一尝酷刑的滋味。
也不知道赵肃钦究竟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楚青之低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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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内,赵肃钦刚处理完政事,往寝宫里走去,想着明日和青之一同去哪儿玩。
这些天他一直忙于政事,倒是有些冷落青之了。
“谁?”赵肃钦朝前看去。
刘云踉跄的出现在廊回中,月色下,那一身伤口简直触目惊心,他跪下请罪道,“陛下,楚公子不见了!”
一股惊怒自胸中升起,“你说什么!?”
第五十九章
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被掀开, 那个三十多岁的仆人恶声恶气道,“还不快下来!”
楚青之默默的从车里下来, 环视四周,发现此处人烟稀少,像是一处村庄。但是却没有什么烟火气。
面前是一个较为破败的房子,那挟制他的男人早就不见踪影, 楚青之不想在这时候得罪对他恶意很深的仆人,推开房门, 向房内走去。
“你住这里,不要妄想着逃走,若被我们发现了, 小心你的x_ing命!”
楚青之点点头, 递给他一锭碎银,和善道, “这位大哥,小弟我肚子饿了,可否给我带点饭菜过来。”
“艹!你打发叫花子呢!”
楚青之忍了忍,又递了一锭银子过去,那人才不情不愿的接了, “等着!”
等到院子里都没人后, 楚青之才放松下来, 他也不敢去测试这周围到底有没有人盯着他,于是走进屋子内,将门关严实了。
自己也没得罪他们, 应该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楚青之不禁回忆起那个男人的样貌,听仆人喊他“主子”,一点信息都得不到。
多想无益,楚青之擦了擦椅子,就这么坐在房间内,静静的等待。
......实在是那床太脏了。
许久,门被粗暴的推开了,那仆人端着碗饭菜,嘭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吃吧。”
等仆人走了,楚青之看了一眼那碗饭,粗糙的瓷碗黑扑扑的,里面盛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让人连看第二眼的欲望都没有。
楚青之就算涵养再怎么好,此时心里也不禁暗骂,自己给那人那么多银子,竟然连顿干净的饭都不带。
那劫持他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穷人,怎么仆人这么寒酸!
心内腹诽,楚青之只觉得又冷又饿,抱着满腹委屈睡过去了。
第二日醒过来时,他感觉自己正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抱着,楚青之眼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看见赵肃钦那俊美的下颌,恍惚了一会儿。
赵肃钦见他醒了,忙问,“青之你觉得怎么样了?身体还难不难受?”
一听他这么说,楚青之才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些昏昏沉沉的,他勉强坐起身来,带着鼻音道,“我昨晚被人劫持了。”
赵肃钦目光里隐约可见寒意,他大手拍着少年的肩膀,温声安慰他道,“朕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楚青之顺势躺在他的怀里,赵肃钦将薄毯又往上拉了拉,盖在少年的下巴处,“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楚青之乖乖的点了点头。
赵肃钦便将桌上早就温好的白粥端了起来,一勺一勺的喂给楚青之吃。
在他耳边说着昨晚的事,“朕今早找到你的时候,那座村里已经没人了,你当时额头有些发烫,朕急着带你回来,便没有再追踪。”
楚青之咽下一口白粥,告状道,“那一伙贼子太可恶了!给我吃早就馊了了东西,还威胁我。”
赵肃钦心疼的摸摸他的头,想起之前看到的桌子上那碗馊黄的饭菜,狠厉道,“朕会抓住那人的。”
他的声音忽然又变得温柔起来,“等抓到了那人,就送给之之,让你出气好不好?”
楚青之重重的点头。
赵肃钦的心中和y-in郁,原本以为青之和他在一起,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哪知道事实重重的打了他的脸。
楚青之开始跟赵肃钦说那几人张什么模样,各自有什么特征,说到愤怒处,还挣扎着起来要给他们画画像。
被赵肃钦给按住了。
“乖,你现在在发烧,等烧退了再画。”
楚青之闷闷不乐的又重新坐了下去,“那你可一定要将他们捉住。”
赵肃钦低沉的“恩”了一声,事实上,在青之跟他描述那位“主子”的样貌时,赵肃钦脑海中闪过一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