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翠屏镇的规矩还真是怪,祠堂整的跟花房似的!
方筠蘅发出阵阵感叹,对着沈家安拱手赞道:“好境界!‘桃源’乃是‘隐世避俗’的仙境,从来只有在诗文里见过,贵镇的祠堂竟然能再现诗文里的仙境,真是别具一格,让我等俗人大开眼界。”
听了他的赞扬,沈家安很受用,含笑着向他一欠身。
祠堂里面没有其他家具,屋里布置着一些盆栽和木雕,只有壁画的正中央摆着一个树根状的贡桌,上面却空空如野,没有安放祖先灵位。
方筠蘅看着很好奇:“家安兄,这祠堂里怎么没有设牌位?难道贵镇的祠堂祭祀的是这幅‘桃源图’?”
“哦,这里原本摆放的是我们族长的佩剑。”看着方筠蘅一脸懵懂的样子,沈家安解释道:“方兄有所不知,相传很久以前,战乱四起,生灵涂炭,第一任族长带领我们的祖辈逃到这里来躲避战火,使大家x_ing命得以保全,而族长自己却战死了,也没有留下姓名。我们只好供奉他随身的佩剑,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年了。”
“哦,原来是这样。”方筠蘅了然的点了下头。
“那佩剑为何没在祠堂供奉?”温如玉好奇的问。
“佩剑被家父收藏在家中,只有每年祭祀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沈家安不以为意的道。
族长的遗物,怎么可以随便收藏在自己家里?方筠蘅正想着,就听到解忧不冷不热的问:“族长的遗物,可以随便私藏吗?”
方筠蘅顿时全身无力,但任他咬牙切齿也没辙。
温如玉露出一副就知道他会这样的表情,在一旁干翻白眼。
解忧这句话本是所有人的疑问,委婉点提一下也没什么不妥。但是用这淡漠的口气问出来就有些唐突了,像是在审犯人一样,本来轻松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幸好沈家安反应慢半拍,只是愣了一下,貌似还在消化解忧的话。
倒是杜少康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家安的父亲就是翠屏镇现任的族长,除了处理平日族里的事务,也负责修缮和管理族长祠。先族长的佩剑乃是翠屏镇的圣物,理应交给族长妥善保管。”
他这样一说,沈家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连在一旁说是,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
见沈家安没有在意解忧刚才的话,方筠蘅松了口气,笑着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沈兄的父亲竟是本地的族长,失敬失敬。”
沈家安连连拱手,两人又是相互客套了一番。
温如玉心里暗想:早就应该想到,王小二说过杜少康平时很少与人交集,唯独跟族长少公子有些往来。上下打量着沈家安,温如玉心想:这小子长得倒也是一表人才,虽然看着呆头呆脑的,但对人还算热诚,只是不知是不是像表面上一样良善。
说话间,沈家安引着几人走到祠堂西侧相连的一道长廊:“经过这道长廊,前面有处断崖,那里能看到镇子的全貌,还能看见弥子江,景色甚好。”
长廊有两米宽,长廊左侧的窗户十分大,外面的阳光可以充分的照进来,使得长廊非常明亮。长廊右侧的墙壁上挂着人的画像。
“这是翠屏镇历代组长的画像,这位是我爹。”可能是发现温如玉一直盯着看,沈家安在一旁解释道:“这位是第二任族长。”一边走,沈家安一边跟其他人解释,直到长廊的尽头,也没有看到第一任族长的画像。
方筠蘅不禁有些疑惑:“沈兄,这个祠堂既然是为第一任族长建的,为何没有他老人家的画像?”
听了他的话,其他几人也都用眼神询问沈家安。
沈家安耐心的解答:“我们第一任族长并没有留下画像,所以……”
几人了然,也没有继续追着问。
长廊前面直通一个山洞,山洞并不深,大约也只有三四米长,站在洞前能清楚看见对面的亮光。走出山洞后,视野瞬间豁然开朗。温如玉仔细看了下,发现他们站在一个半径大约三米的半圆平台之上。平台下面就是悬崖峭壁,面前是茫茫弥子江。
众人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面是绝壁,周围是高耸的山峰,这里就像是弥子江通往山顶的一个台阶。平台北边立了一个残碑,上面写字几个大字,经过长年的风吹雨打淋,字迹已经看不清了,温如玉只能依稀辨认出是“绝命崖”三个字。
方筠蘅走到沈家安旁边问道:“沈兄,在下虽武功不才,但是对宝剑却十分喜爱,先族长用过的宝剑,想毕不是凡器吧!”
“方兄过奖了,先族长的宝剑,不过是一把寻常剑而已。只因是先族长的遗物,所以意义非凡。”沈家安看着方筠蘅拱手道。
方筠蘅眼睛一亮,接着道:“不知这把剑是什么样子的,难道就没有丝毫的不同之处?”
沈家安看了下解忧腰间的宝剑,道:“和解忧兄身上这把宝剑比较的话,我们族长的剑要质朴一些,也稍微大一些,其他就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了。”
听到这些,方筠蘅眼睛更亮了,他连忙道:“贵镇的族长能从战火中保护全镇人的x_ing命,想必也是一位英雄。我等平生最佩服英雄,不知贵镇什么时候祭祀,我等也想拜赏一下那把宝剑。”
“这……今年的祭祀上个月就已经举行过了,下一次祭祀只有等明年了。”沈家安有些为难的道。
“这样呀……”方筠蘅脸上露出了十分惋惜的表情:“不能瞻仰英雄佩剑,实在是可惜呀!”
温家安显然是个老好人,看着方筠蘅失望的表情,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道:“不然这样吧,方兄改天来我家,如果机缘凑巧,没准我能带几位去赏剑。”
“如此甚好,就有劳沈兄了。”方筠蘅连忙道谢。
“不敢不敢,方兄叫我家安就好。”沈家安客气的道。
几个人在这里看了会风景,又聊了一会方才下山。
分别前,方筠蘅再三和沈家安确定去沈家拜访的日期,直到沈家安答应他们后天有空方才罢休。
五人在杜少康的茅屋前分手。
回去的路上,温如玉问方筠蘅:“到底沈家那把祖传的剑有什么蹊跷,你之前明明跟我说要少跟两人来往,怎么去了趟族长祠就忽然对人家的剑感兴趣了?你方家的剑还少了不成?”
方筠蘅谨慎的朝周围看一眼,低声道:“回去再说。”
说完率先离开。
温如玉看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莫测高深!”
第10章 第九章 表兄弟的怀疑
三个人回到饭馆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方筠蘅让王小二随便上些吃食,顺便打听了一下翠屏镇族长的事情,又询问了一下族长祠的来历。和沈家安告诉他们的大同小异,几人聊了一会儿,方才回到住处。
一进木楼,温如玉就把解忧叫到方筠蘅屋里,三个人关紧房门。
“现在可以说了吧。”温如玉率先发声:“到底这个族长祠有什么问题,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已经认定人家族长的宝剑就是玄天剑了。”
方筠蘅喝了一口茶,慢慢道:“认定还不至于,要见了才知道,目前只是有些怀疑而已。”
“你怀疑什么,我没有看出沈家安有什么不对?”温如玉好奇的问。
“不是沈家安,而是你。”
方筠蘅此言一出,倒是把温如玉吓了一跳:“我有什么不对?”
“你今天早晨说了句话,让我猜出些端倪。你说‘桃花源也不过如此。’”这话说完,方筠蘅若有所思的看了温如玉一眼。
温如玉这才想起早晨难的诗兴大发,吟了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当时方筠蘅确实有些不对,但是当时自己没有多想。
“你还记得侯府唯一的线索,那方丝绢上的诗吗?”方筠蘅这么一说,温如玉才想起丝绢上的那首诗,里面确实提到了桃园。但是王小二说了,翠屏镇没有桃树。
方筠蘅接着道:“我一直以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玄天剑也一定和桃树有关,没想到……”
“没想到此桃园非彼桃源,丝绢上其实指的是陶渊明文章里虚幻的桃花源,而翠屏镇族长祠墙上的壁画就证明了这一点!”温如玉总算明白了他想说什么:“话是不错!但你不觉得这很牵强吗?虽然把祠堂修成花房这种事情很少见,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不能因为这就定人家的罪吧!”
“可翠屏镇供奉的圣物却是一把宝剑,这一点绝对不是巧合。”方筠蘅仍然固执己见。
温如玉笑了下:“世上用剑的人很多,供奉一把剑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见过供奉乌龟的呢!况且定国候府的玄天剑刚刚丢失,而人家供奉这把剑已经有五十多年了。再说,他们为什么要偷你们的剑?侯府那么机密的事情,满朝文武都不知道,这里离京城那么远,他们一介平头百姓又怎么会知道?”
方筠蘅没有继续说话,反而看了解忧一眼。
解忧开口道:“翠屏镇历代组长的画像。”
“族长画像?”温如玉更奇怪了:“怎么又扯上画像了。”
解忧解释:“算上空白的第一任,一共只有三位族长,也就是说,翠屏镇建镇最多只有五六十年。沈家安说,他们因为躲避战乱才来到了这里。五六十年前的战乱就是前朝灭亡的时候,由此可以推断,翠屏镇是前朝灭亡的那段时间建立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