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还是不说话,张立山叹了口气,亮出了杀手锏:“听苏全说,今天晌午,苏秋宝那个贱货姨娘打着李氏的名头,强行把江南织造严大人定下的一批璎珞要走了!你知道她送给谁了吗!国舅爷!”
张立山狠狠的拍了下桌子,为儿子鸣不平:“那批璎珞分明是你绣的,要讨好国舅爷也是你去,凭什么让给他们!这么多年就没变过,出力的是你,领功的却是他苏秋宝。现下好了,国舅爷的人情苏秋宝得了,得罪严大人的锅还得你我来背。哎,我们花了多少心血才走到这一步的,你难道忘了!”
看着张秋实攥紧的手,张立山知道成了。安心的拿茶盅喝口茶润润嘴,等着儿子发飙。
谁知张秋实没有发火,反而摆弄着桌上的茶盅,悠悠道:“依儿子看,不光儿子离开,爹也找个理由避出去几天吧!”
“什么!”张立山一口茶卡在喉咙口差点没噎住,他咳嗽了几声,拿眼瞪着张秋实,仿佛看怪物一样:“你发什么神经!我留下好歹还能支应几天,不至于让他们明目张胆的乱来。你我都走了,他们还不翻天了!”
张立山大声吼道:“你不会是让赵氏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看着张秋实瞬间犀利起来的目光,张立山自知失言,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我是你爹,你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我。你这么多年不娶,明面上说想等以后出息了找个好的,其实不就是为了她!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年头,她毕竟是你兄长的姬妾!再说,她是怎么进的苏家你最清楚不过,那个贱人为了荣华富贵连亲夫都敢谋害,还有什么不敢的,沾上她,没什么好!”
张秋实把茶盅搁在桌子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杯沿:“爹以为,儿子是贪图美色的人吗?儿子知道轻重,只要当上了苏家的当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谁还在乎她区区一个赵婉如!”
见他似有回头之意,张立山心里一喜:“你知道就好!我们父子在苏家忍气吞声那么多年,不就是想有朝一日扬眉吐气。原本只有苏秋宝一个挡道的,现在又杀出个苏琴。本以为是个病秧子,谁知心思却如此歹毒!刚一进门就帮着苏秋宝算计你。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搅在一起,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秋实,听爹的,这趟远门,我们不去。”
张秋实摇了摇头:“爹,孩儿非去不可!”
“你怎么那么拧呢!”张立山气得狠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一时没把握住,震得掌心生疼,他忍住疼痛强板起脸继续教训道:“苏秋宝和苏琴想法设法把你支出去,就是想抢夺我们手上的生意。到那时你只身在外,爹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秋实,你就听爹一句吧。”张立山说到最后已经近乎哀求了。
第46章 第十二章 毒计
“爹,如果苏琴死了,不就不会威胁到我们了?”张秋实笑了笑。
张立山想到苏琴苍白的面孔,心悻一动,最后还是摇了摇手:“他身体虽然虚,但毕竟年轻。李氏和苏秋宝现在天天都往他那里送补品,昨日苏秋宝还请他去云裳居用膳,连国舅爷都跟过去了。还不知道许了他什么好处呢!爹估计,他们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张立山抬眼看了一脸冷漠的儿子一眼,心里忽然间冒出个想法:“难道你是想……不行不行。”被这个想法吓到,张立山连连摇头,悄声道:“杀人可是要掉脑袋的。”张立山做了个杀头的动作,接着道:“况且,就算苏琴死了,苏秋宝还在,他会容下你我吗!”
“如果苏琴是被苏秋宝杀死的呢?”张秋实淡淡开口,嘴里吐出的,却是更加恶毒的言语。
张立山低头沉思了一下:“这,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一举两得。”他抬眼看着张秋实,试探的问:“可苏秋宝现在正拉拢苏琴,会杀他吗?”
张秋实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粗细的长颈白瓷瓶放在桌上,冷冷的道:“这药叫‘红娥’,是孩儿前些日子偶尔在杭州的‘百花楼’得到的,无色无味,有c-ui情的效果。一整瓶喝下去,会让人难以自持,正常人如若不马上纾解,就会欲/火焚身而死。苏琴那种身子骨,恐怕熬不过半晌!只要把它放在苏秋宝送给苏琴的补品,里让苏琴喝下去……”
“你的意思是嫁祸!”张立山出了一身冷汗:“谁会把毒下在自己送的补品里惹人怀疑!万一苏秋宝反咬你一口呢?”
“嫁祸倒是算不上。”张秋实冷笑了一声:“苏秋宝也有除了苏琴的心。他和孩儿约定,孩儿替他干掉苏琴,他求伯父保举孩儿做宫廷绣师。”
看着张立山迟疑的神色,张秋实握住父亲的手,安慰道:“爹尽管放心!这种药在妓院里很常见,孩儿平日从不流连花街柳巷,是府上公认的洁身自好,想不出这y-in损的招数。但苏秋宝就不一样了!他经常流连烟花之地,做这种事情可是得心应手。孩儿已经安排好了,苏琴死的时候,孩儿早就已经启程了,而苏秋宝就是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他不待见苏琴是明摆着的事,不管送多少补品,也只会适得其反。况且,苏琴是卢国舅领来的,和解小侯爷还有那个温如玉有些交情,他们肯定不会放任苏琴死的不明不白!”
“只不过国舅爷他们已经回京了,你又不在,苏琴孤身一人在此。如果苏锦绣把他的死因隐瞒下来,及早下葬,就算日后那三人问起,也早就死无对证。”张立山担忧的道。
“爹爹放心,中‘红娥’的人,死前定要忍受很大的痛苦,死相极为恐怖。有苏忠这些忠于苏卿予的家仆在,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善了。就算伯父力排众议把事情压下来,反倒是坐实了罪名,苏秋宝也会在苏家失了人心。”张秋实看着目瞪口呆的张立山,压低声音道:“这次伯父派孩儿出门,倒是一个极好的不在场证明。孩儿已经告诉苏秋宝,除死苏琴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办,让他放松警惕。”
苏琴虽然可恶,但毕竟和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落个这样的死法,实在歹毒。抬眼去看儿子y-in阳不定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是刚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魑魅。张立山后脖颈子一凉,不动声色的抽出被儿子握住的手,佯装去拿桌上的白瓷瓶。但想到它的药效,又慌忙把手缩了回来。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暗暗的朝外挪了挪身子,不知是在躲那瓶子,还是在躲亲生儿子。
“你走了,这毒谁来下?你不会指望我吧!”张立山担忧的问。
张秋实面无表情的看了张立山一眼,淡淡的道:“孩儿已经安排好了,一定会把苏秋宝咬的死死的,让他翻不了身。爹明日也找个理由躲出去吧!免得心神不宁露出马脚,反倒坏了我们的事。”
“好!好!”想到可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张立山立马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着脸道:“不过,这一时半会的,让我找什么借口出去?”
张秋实皱了一下眉,低声道:“爹不是说,大哥抢了严大人的璎珞送给国舅爷了!严大人那边如期交货怕是不可能了。不如就如实禀明伯父,爹亲自带份厚礼去趟杭州,给严大人赔罪!”
“好!好!好!这个理由好!不仅能正大光明的出门,还能给苏秋宝下一记软刀子,大哥那儿还显得我们识大体。真是一举三得!”张立山拍了拍张秋实的肩膀,语气里尽是讨好的意味:“我儿真是聪明!”
从父亲屋里出来,张秋实仰望着天上的月色,露出个轻蔑的微笑,招来一直立在屋外等待的张达,道:“你去苏惊鸿那里跑一趟,严大人的璎珞怕是要重绣了,让她尽快绣出来。”
“是。”张达应声下去。
刚刚父子谈话,早就把其他下人遣的远远的。现在夜已经深了,张达不在身边,张秋实也懒得找人掌灯。独自走在回屋的小道上,马上要到住处之时,张秋实忽然在暗处发现一个鬼祟的身影。
“谁!”张秋实警觉的叫了声,立马拉开架势,随时准备开逃。
那身影缓缓的从黑暗处走出来,是个女人。张秋实放松了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自嘲:亏心事还没做呢,怕什么鬼敲门!
来人走到跟前,张秋实才发现是赵氏跟前的贴身丫头佩儿。她来干什么?张秋实心里一喜,脸上装作不在意的训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夜静悄悄的,能听到的只有Cao丛里的虫鸣和远处的水声。
佩儿提防的左右看了看,才道:“奴婢是偷偷过来的,给张二爷传个话,明晚二更,我们姨娘约您在听雨小筑一叙。”
听雨小筑是云裳居和霓裳居相接的地方,位于苏府的最南边,平时很少有人去,甚是荒凉。赵氏晚上约自己去这么偏僻的地方,难道是想……。张秋实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已经沸腾起来的血液,表面上装作正经的道:“有什么事非要大半夜的讲,还是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恐怕不好。”
佩儿连忙道:“所以还请张二爷务必保守秘密。我们姨娘说了,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传出去,这件事儿就行不通了。”
说的这么隐秘,难道真的要和自己行苟且之事?这么多年明里暗里或讨好或威胁了这个小浪蹄子那么多回,都被她不咸不淡的吊着。难道她终于下定决心了?多年的夙愿忽然成真,张秋实顿时心花怒放,恨不得飞奔到赵氏身边问个清楚。
他还想再问几句,佩儿已经屈身行礼:“奴婢出来已久,要回去了,还请张二爷务必赴约,我们姨娘等您。”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哎……”张秋实伸出手想拉住她,佩儿已经一阵风似得消失在夜色中。徒劳的收回伸出去的手,张秋实想着赵婉如娇媚的脸蛋,曼妙的身姿,心想:到时就算不能立马办事,能一亲芳泽也好。想着想着,身体不由得有些发热。张秋实吞下嘴里蔓延出来的唾液,想着今晚还是先找个侍妾解决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