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就算是他们俩以后都不见面,这家伙估计也不会觉得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有点奇怪,说不上是多好的朋友,但又一起经历过旁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见的事情。
就算是几十年以后,他再想起现在的时候,肯定也能记得这家伙的样子。
毕竟这唇红齿白的皮相还真的挺耐看。
“看够了吗?”那副唇红齿白的脸突然动了动,张诚才突然惊醒,“啊?”
在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张诚的脸上不禁一热。
这好像还是白吾泱第一次主动开口,但这话怎么听都让张诚窘迫得要死:“嘁,我这是发呆,又不是看你!”
死鸭子嘴硬。
白吾泱显然也没有戳穿他的意图,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死个性!”张诚小声咕哝。
要是他性子能有蒋奕斌一半开朗,肯定也比现在讨喜许多。
张诚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白吾泱一脸贱笑地揉皮小蛋耳朵的情景,赶紧用力摇头把那画面驱逐出脑。
好吧,看来还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样子顺眼得多。
14.手心之魂(二)
伺候着严凌世小朋友装了一肚子吃的,张诚又跟着白吾泱去了趟他住的地方。
出乎张诚的意料,白吾泱的房子还真不错,三室两厅一厨两卫,装修考究,一个人住还真是有点浪费。
只不过,这么大个家竟然也没安装电话,反倒电视大得占了整整一面墙。
真不知道他平常到底是怎么跟别人联系的,靠意念吗?
张诚偷偷琢磨了下,但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两个人的联系也没有几次了,不方便也就只是这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叔叔,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严凌世眨巴着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他,每逢遭遇他这种攻势,张诚总有种立刻缴械投降的冲动。
对于可怜兮兮的小孩子,他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明天没课的时候我去找房子,晚饭的时候来陪你玩一会儿。”张诚摸摸他的小辫子,“要是能找到房子,后天就把你接过去了。”
“嗯。”严凌世好像强忍着泪意,眼眶红红地偷觑了一眼在一旁看电视的白吾泱,小嘴扁着,更惹人心疼。
“乖。”总算是把严凌世安顿好了,忙活了一天的张诚已经有些腰酸背痛的趋势,寡言少语的白吾泱当然不可能突然大发慈悲开口留他休息,而胡思乱想了两天的张诚也有了些“两人其实没那么熟”的感觉,主动留下来休息这种事,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做。
“晚上班里还有自习,我先回去了。”张诚临走的时候局促地解释了下,而白吾泱却是头也没抬,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又把精力投入到了电视节目当中。
张诚又忍不住腹诽了他两句,才忿忿地走出了他的家门。
住同一间公寓的老师刘简已经回来了,看他进门先笑眯眯地给他打了个招呼。张诚奔波了一整天,扑到床上,也没空理会晚上排给他的自习课,呼呼地就陷入了梦乡。
皮小蛋同学终于迎来了脱离僵尸气息的第一个夜晚,舔舔爪子在张诚床头睡得也很是惬意。
但到了第二天,显然就有人为了昨晚的安逸付出了代价,张诚后两节的课,还在床上懒洋洋地赖着,手机信息声就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听见那叮叮咚咚的声音,张诚的心里突地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打开翻了翻,两条是蒋弈斌发来的,还有一条是刘简,内容大同小异殊途同归,都表现了同一个中心思想——张诚同志,你快点收拾收拾赶来挨批吧,昨晚你翘班的事儿被年级主任逮啦!
张诚头皮一阵发麻,退出短信,才看见手机上还有三通未接电话,都是年级主任昨晚打来的。
他睡得太熟了,竟然一点都没有听见。
果然是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张诚狠狠地捶了捶额头,从床上爬起来,尽量收拾得自己像一个尽责尽忠的园丁,慷慨就义地去了教学楼。
还没进办公室,坐在窗口的刘简就悄悄地给他使了个眼色,张诚扯扯嘴角,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因为正在上着课,办公室里的老师走了大半,但还是有两三个正在伏案疾笔。
年过半百的年级主任就坐在张诚的办公桌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办公室里安静得慎人,张诚竟然连那几位老师写字得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心底叹了口气,张诚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主任。”
年级主任抱着手臂,老花镜矮矮地挂在鼻梁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张诚,昨晚干嘛去了?”
“对不起主任,昨天回学校回得有点晚,没赶上自习。”张诚人如其名,道歉的样子及其诚恳。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装的。
年级主任在鼻子里凉凉地哼了一声:“你还是学生吗?旷班还找这种借口!什么都不用说了,今天你总来到学校了吧?下午跟晚上你给我到十三班监督自习,顺便把这两叠作业改完它!”
“作业?”张诚愣了下,眼睛才瞄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两摞高高的练习本。
“哼。”年级主任又哼了一声,从他座位上站起来。
“主任,可是我……”还有事儿啊……张诚还没说完,就又对上年级主任反动派看地下党似的目光,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年级主任又用鼻子哼了声,昂着头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办公室。
“呼……”张诚叹了口气,软软地瘫在位子上,看着那两摞作业欲哭无泪。
只不过,为什么他只看见了祸,没有看见过福?
“新一任冤大头,同情你。”刘简还在自己座位上偷偷给他抛了个媚眼。
这年级主任是出了名的不靠谱,整天死盯着别人犯错再假公济私地罚别人帮他上课改作业,一切受他压迫的劳动人民都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冤大头。
张诚对刘简竖了个中指,翻开作业看了看,更是有种抓狂的赶脚。那年级主任也不知道懒到了什么程度,这都两星期前的作业了,他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改。
而且那作业都是些文言文翻译,诗词默写之类的题型,不得不认真下去检查,浪费时间得很。
看来今天是注定没办法找房子了。
张诚把自己的课上完,吃了点饭就投入了批改作业的大军中去。但一直到下午正课上完,那厚厚的两摞作业连一半都没有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