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大概是要死了。张诚的脑子里,只来回地回荡着这一句话。
之前李晓跟小蛋的死,已经让张诚体会到了人生无常,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随时都会离开人世的准备。
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下一个出事的,会是白吾泱。
之前的张诚甚至觉得,白吾泱是最不可能出事的那个人。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白吾泱在他的眼里是那么厉害那么运筹帷幄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被一把短短的匕首夺去了性命。
“小泱……”跟昨晚一样的抽痛又袭上了张诚的心头……不,跟昨晚的那种感觉还是不同的。
除了那种失去的痛之外,他的内心深处还多了一层恐惧。
如果连白吾泱都这么骤然离去,他的世界里,还剩下什么是可以长久的?
“你醒醒……”张诚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抚向白吾泱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你不要死……”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在这凄清的夜里,显得更加的无助。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还有小世,我们怎么办?”张诚的话语已经趋于喃喃自语,但是说起来,心里的酸痛好像又比之前具体了好几分。
“小泱……”张诚颤抖的手朝那匕首的把手伸过去,只是还没摸到,一直躺在地上的白吾泱竟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张诚浑身一震,忙擦干了眼泪:“小泱,你没死?你没死!”嘴里重复着这一句话,但看着那胸口的一大滩血,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心里明显比刚刚踏实了一些。
“你……为什么哭?”白吾泱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奇怪在哪里。
张诚听了他的话,又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我,我以为你要死了……呸呸呸!你不会死的,肯定要活得好好的,你等等,我叫救护车!”
这落后的小镇有没有救护车还不一定,但张诚混乱的脑子显然已经想不到那么多的细节了。
白吾泱听了他的话,呼吸蓦地急促起来:“不要——咳,不能叫!”
“可是……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张诚停顿了下,眼睛又略向白吾泱的胸口。那把匕首插的很深,几乎只剩下手柄还留在外面,这样子插下去,白吾泱竟然还能跟他说话……
张诚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小泱他……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吗?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白吾泱闭了闭眼,“等下,我可能要睡一会儿……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醒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听在张诚耳里,却像是在交代遗言般,整颗心都被他高高地吊了起来。
白吾泱不再言语,手慢慢地攀上匕首的把上。
张诚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想干嘛……?”话音还没落下,白吾泱的手就迅速地一使力,那把匕首噗嗤一声就离开了他的身体,血跟喷泉似的喷洒出来,有些甚至迸溅到了张诚的脸上……
“小泱!”这动作太过惊险,张诚除了惊愕地大叫出声,几乎忘记了别的动作。
白吾泱整个人在那一声之后,整个人就软软地瘫到了地上,眼睛也跟电影慢动作似的,缓缓地闭上了……
张诚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都停住了:“小泱……”
不过,他的愣怔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紧接着,一只手就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你起来一下。”
张诚回过头去,发现对方竟然是那时来勾李晓魂魄的黑袍人,但这时,他也没时间惊愕了,急切的伸长双臂挡在白吾泱跟前:“你要干嘛?你不能带走小泱!”
来的人正是月弦,情况紧急,月弦抓住他的衣领轻轻一带,就把张诚甩到了自己身后,接着上前,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往白吾泱的胸口一拍,张诚看见微弱的一道光芒闪过,白吾泱伤处的血,却慢慢地止住了。
“你……你在干嘛?”张诚在后面心急地问,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妄加阻止,只能警惕地凑到他们身边,紧紧地盯着月弦。
“你不用急,我在帮他治伤。”月弦看上去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心急,竟然还对张诚微微地笑了笑。
张诚惊愕地张开嘴:“可是……你不是勾魂的吗?”
月弦点点头,轻而易举地把昏迷的白吾泱从地上抱起来:“是,不过他的魂我可勾不走。”
说着,月弦慢慢地走到之前吴伟辰躺的那张床前,轻手轻脚地把白吾泱放到了上面。
张诚被他的这一连串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但这个时候他也没空计较这些,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床边,把手探向白吾泱的鼻间——幸好,那呼吸虽然稍稍微弱了些,但总归还算平稳。
这么看来应该是没事了吧。
张诚一直都吊着的心整个放下来,只觉得腿一软,一下就坐到了地上。
月弦看他摔倒也没有拉起来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瞥过来一眼:“你不用担心了,他最慢明天夜里也会醒,不过,不要随便给他挪地方了。”
张诚的脑子里还有些混沌,今晚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传奇,不仅遇见的鬼怪都升了个等级,连白吾泱的身份好像都更加扑朔迷离了些。
“你跟小泱是朋友?”张诚安稳了一阵心神,才朝月弦开口问。
月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应该算是吧,说起来,我们认识了可真是有些年岁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看他用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张诚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他也无暇细想那种不是滋味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泱……他不是普通人吧?”张诚继续发问,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想问的,是白吾泱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身份,你还是自己向他问吧。”月弦又勾了勾嘴角,接着,整个人就在张诚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来来去去,张诚也没有多么惊愕,视线转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白吾泱,心里突然升起股悲凉。
这个他豁出了生命想要并肩作战的人,他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知道的也就只有“白吾泱”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