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拍了拍他的脸,叹了口气,转身欲走,却听得镜息一句,“苍澜。”便停了脚,再转过身来,沧澜清冷的眸子里泛着浅浅的光芒。
“这次又何时才能回来?”
狐王沉吟了一下,“去往雪山路途遥远,青玉想是之后便都不回来了。”
镜息听了,点点头,“那么,保重了。”
“嗯。”
沧澜,虽然继承了狐族的貌美无双,为人严谨在天界是出了名的。他向来不会说很多的话,哪怕是对着自己的挚友,哪怕是诀别的时候。
镜息眼里带了些许的落寞和遗憾,不过马上又被浓浓的笑意取代,“潋儿,我们回屋吧,今日南极仙翁送来两壶上好的仙酿,我特许你也尝一尝。”
那时镜息的笑容就如同这满山遍野的桃花,浸润到人心里去。
第十三章
看了看地势,白潋驾云下落,月照便知是到了。穿过曲曲折折的峡谷,眼前忽然开朗,一座普普通通的院子,就在河的对岸,那便是如今地位尊崇的帝尊的居所。
院子周围环绕着缭绕的仙气,让人神往。
三人退了仙气,走进院子。只见一身披浅蓝色袍子的年轻男子正伏在桌案上似是在熟睡,盛开的桃花,被风一吹,散下片片浅粉,正落在蓝色衣袍之上,似是人间仙境。
白潋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身子,“镜息,快起来了。”
那男子微微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在日光下掩映出一片阴影,过了一会儿拗不过白潋的催促才抬起头来,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脸庞,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物。
那一双空明的眼睛,睿智而空灵,像是包含的亘古的沧桑,却有着孩童一般的天真。
“潋儿?”镜息摇了摇头,迷茫道,“你怎回来了?莫不是我又糊涂了,看来真是酒喝多了。”
白潋一脸无奈地扳过镜息单薄的身子,直视着他灿若光华的眸子道,“你好好看清楚,确实是我回来了。”
镜息看着白潋点了点头又朝月照和洛樊看去,“恩恩,月照小儿也来啦。唔,那边的我记得是南海的小太子吧。”
洛樊点点头道:“子虚帝尊。”
镜息听了,很是受用的点点头,接着便又看向白潋,看了一会儿,忽然双目一凛,仙气大圣。白潋猝不及防,被骤然升起的仙障震出十几米远,不由觉得内息翻涌。
“镜息?”白潋捂着胸口直起身子问道。
“挟持未来天君,大闹南天门,私逃下界。真是有本事啊,我的徒儿。”镜息也站起身来,仙气激荡着他浅蓝色的袍子,周身围绕在凌厉的气流中。
月照皱起眉头,走上前道,“帝尊……这件事都是月照的意愿,与狐王没有关系。”
镜息回头望了月照一眼,并没有做声,忽然仙障渐渐扩大,将白潋和他包围在里面,而将月照和洛樊隔绝在外。
“这些年,让我看看你的仙法到底有没退步。”镜息笑着,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剑,通体银白,竟跟白潋之前手中的剑一模一样。
“那便请师父赐教。”白潋拿起剑,恭敬地说道。
“凤鸾和凰鸣,如今我们能看到这两把仙剑之间的对战,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月照有些痴迷的望着屏障内涌动的仙力,心中不由得感慨。这两把仙剑本是龙渊部族铸就的一对双生剑,剑气遥相呼应,相应成辉。天界将这一双剑分别赐予天界最早的两位帝尊,子虚与恒殊。
子虚持凤鸾,恒殊握凰鸣。
恒殊帝尊归去之后,天君便将剑复送与子虚道,便是要寻得有缘人,将此剑赠与。
从那以后这两把剑便始终保存在子虚身边,直到白潋出现。相比于镜息,白潋竟与凤鸾更加契合,与他心心相惜,竟出现了剑鸣,镜息便将这剑赠与白潋,助他修行。自己便执起凰鸣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洛樊平日里虽不满意白潋的所作所为,但此时此刻,也不由得被这场战斗深深吸引。两人的身法快捷,动作柔和,却带着极大的破坏力。像是舞蹈一般,美丽的让人挪不开眼。若不是这仙障保护,恐怕这小小的院子,连同这周围的群山,都将在这二人的仙力中化为乌有。
最终两人同时收住剑气,收敛了仙气,镜息不由得笑了笑道:“不错,不愧是我的弟子。”
他收去了仙障,挥了一下衣袖,“你们进来。”
镜息坐在前堂的桌旁,示意他们几人也坐下,白潋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月照和洛樊犹豫了一下也坐下来。
镜息抬起他的一双凤目,苍白如雪的脸颊带着一丝飘然出尘的气质,“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方才仙使来报,天界招我上天,多半是为了仙魔之战的事情。”
月照几人心里皆是一惊。
“镜息……”白潋忍不住唤道。
“怎么连你师父我都信不过了?”镜息浅浅的笑着,似是有些犹豫道:“你父王最近可有消息?”
白潋摇摇头道:“父王和母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不知去往了何处?”
“嗯。”镜息淡淡的应了一声,眼中依然是波澜不惊,“说罢此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镜息怎么如此薄情?”白潋低着头笑道,“徒儿来看师父还要理由不成?”
“你跟了我一万年,我怎会不知道你?”
“那师父真是看错孩儿了,白潋此次正是来看望师父。”白潋笑着拿过两壶酒,“这是我珍藏的两壶醉花酿,一千八百年。”
镜息笑着接过酒,之后便带他们去自己的卧房。月照和洛樊打算出去走走,给这师徒二人留下自己的时间好好谈谈。
镜息的卧室干净简洁,一尘不染。镜息坐在床边的软榻上,静静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徒儿。
白潋低着头,之前的傲气在镜息面前早就化为虚无。
“弟子只有一个请求。”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帮不了你们。”镜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渗出些悲凉,“就像我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改写一样,逆天者,必死无疑。”
镜息顿了一会而继续说着,“九玄石乃是上古遗物,一直存放在九重天之上,被重重结界维护着,没有我与玄华帝尊两人之力无法开启九重天之门,所以当初先代天君将月照名字刻上九玄石我就在旁边。”
白潋静静的听着,并没有答话。
“只有天君的名字才能刻上九玄石,这是天君即位的仪式。名字一旦刻上,便与天签订了契约,除非天劫羽化,不得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