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恒殊帝尊的故事你了解几分?”
“我曾去藏书阁查过典籍,记录少之又少。”
“恒殊可谓是这天界少有的奇才,在我还未成为帝尊之前就听说过他的威名,那时他是我们所有仙家所向往和努力的对象。在恒殊帝尊归去之后,我们从未想过要选择后辈填补恒殊之位,无人能与之相比肩。直到你的出生,恒殊帝尊的魂魄消失了千万年之久,最终沉寂在你的体内。”
月照全身冰冷,血液凝固在身体里,无法动弹。
“当我得知你成为了凰鸣的新主人,心里便一直有这个想法,恒殊之魂已在你体内渐渐苏醒。”玄华此时也不忍再说下去,“剩下的事,我不说,你心里明镜一般。”
是的,待到自己的魂魄魂飞魄散之时,恒殊的魂会完全苏醒,到时候自己便会拥有恒殊的所有修为,接任恒殊帝尊之位,天界三大帝尊齐聚。而自己的魂魄消散,九玄石必会选出下一任天君,映水便可接任天君之位。届时天界将会达到怎样一个繁盛的境况,月照完全无心去想。
“父皇真是深思熟虑。”月照苦笑着喃喃道。
“你作何打算?”玄华虽然冷漠,却看不得月照这般,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自是不忍。
“我还能如何?”月照双眼恢复了清明,脑子里又想起白潋的那番话,“这果然是我们逃不掉的孽障。”
玄华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直到他的气息恢复正常。
“你又怎样呢?”月照脸色好了些,两人相伴坐在亭中,空中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纷纷扰扰,沾了梅花,粘了衰草。
“我要和西宁去往茗灵山谷,若可能,我愿安眠于此。”玄华淡淡的说,“这么些年世事沧桑,我都经历过,只是少了个陪在身边的人。如今有了他,我什么都不要了。”
从未想过玄华会如此直率,月照笑着调笑道,“那我就先道一声恭喜了”
“在想爱的时候爱自己所爱的人,这对于我们这些仙神来说,已是多么奢侈的事。”玄华回过头,望着靠在栏杆上的月照,“若有机会,不能放手。”
月照微微一愣,随即会意地点点头。
“大哥他如何?”
“大皇子得知你不愿回来,只说了一句话。”玄华寒霜一般的脸上也透出些笑意,“他只说‘随他去吧’。”
月照微微放了心。
“我逗留的时间也不短了。”玄华起了身,一头黑发随意披在身后,“西宁还在等我。”
说话间脸上带着些许宠溺,看的月照不由得抿起嘴笑了笑。
将他送至魔界大门口处,望着玄华一身玄衣融入了黑夜,唯有那一张清丽的脸在月光下透着色彩。
月照心里生出些恐惧,总觉得此次一别,就再难再见。强忍着追过去的冲动,双脚定在原地,“往西走吧,这是唯一解救你的方法。”
玄华最后说完便消失在黑夜里,再也寻不到了。
御天身上的邪念已拔除的差不多了,墨言不时会来看他,魔界的政务也渐渐步上正轨,终日繁忙的訾灵也有了喘息的时间。
“我打算离开了。”
一日墨言同月照在王城里闲逛,太阳西沉,正是暮色四合,魔界在一片金黄色的光晕中,显得柔和而静谧。墨言褪下了一身铠甲,身穿一件紫色纱裙,身形曼妙,美丽至极。
“为何要离开?”月照略有些不解,訾灵还小,魔界大小事务非他一人能及,墨言此时离开岂不是又给魔界带来不小的损失。
“我要到凡间寻一个人。”话语间都透着丝丝柔软,像是含了蜜一般。初见墨言,只觉得她有着男人一般的坚强和勇气,做事雷厉风行,让人佩服不已。而现在,漫步在王城中,在来来往往的行人里,她就像是一个普通少女,有着细腻的情怀和心事。
“他是我的爱人,只是在仙魔之战时,我回了魔界,连离别的话都未和他说。”墨言转过头望着月照,眼里盛满了雾气,“我得回去找他。”
“可能他现在已经转世。”月照不忍的说道,“人间茫茫,你要到哪里去寻他?”
“我有着无穷的时光,即便人海茫茫,总会找到。”墨言浅浅的笑着,“我得快些走了,不能让他等急了。”
“人的寿命短暂,即便找到了又能在一起多久?”
“在一起便全心全意享受在一起的时光,若他死去,我便去寻他的转世,直到他不再轮回,或是我寿数殆尽。”
语气透着女子不应有的坚定,墨言双眼从未像今日这般明亮。月照呆愣了片刻,只觉得在这个女子面前,自己羞愧不已。
仙魔之战,在情感和族人中,她选择了族人,浴血战场,从未言悔。在新君登基之时,她一人顶住朝中上上下下的压力,去向仙界请和,因为她要訾灵是一个受人敬仰的明君,绝不是弃战求和的懦夫。如今战事平定,政务有条不紊,她便又要离开了。就像当初归来的时候,悄无声息。
她用她今后的生命陪在那个凡人身边,一心一意,再无其他。这个凡人上辈子定是积了善德,今世换得这世间难寻的女子的真心以待。
“爱就爱了,切莫要寻缘由。”墨言坐在屋内床上,收拾着走时拿的衣物,“也不要让自己后悔。”
第二十五章
墨言走的那天,刚好是月照在魔界的第三十天。
魔界已步入冬日,半个月前的那场大雪,还未化去。走在后花园中,隐隐觉得一股寒意,红梅傲放,为这雪白的天地平添了一丝亮色。
月照无趣的坐在园中的亭子里,手中捧着热茶,突然背后传来脚步声,估计是訾灵下朝来了。突然肩上传来一股温热,一件裘皮袍子披在了自己身上。
“魔界冬天冷的很,注意身子。”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月照的手微微发抖,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正巧对上御天暗红色的眸子。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红色的披风披在身后,衬得他身材更加高大。
“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御天在月照身边坐下,“听侍从们说你来了这儿。”
“感觉如何了?”
“身子已无大碍,没了这身修为,觉得心情比先前轻快多了。”御天飞扬的眉毛没入头发里,邪气的笑容,又觉得他像个孩子。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月照和御天都回头望去,只见訾灵正向这边走来。紫云冠,鎏金袍,脚步生风。听说了御天醒了,刚一下朝还未来得及将这一身繁复的衣饰换下,便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