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成绍和摸摸他下巴上的胡渣：“是我们。”
第一艘货船还没走多远，第二艘货船就从侧面过来了。成绍和也没再跟陆扬多说，转身去干活。他敏感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太平静了……平静的有点可怕。
陆扬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夜里十点一刻，货已经运走了三分之一，不知道是不是运往同一个码头？狡兔三窟，毒贩十窟，更何况这些人这么狡猾。
成绍和刚想往陆扬身边蹭，刚转身就被一片刺眼的白光耀的睁不开眼睛。他心下顿时兴奋无比，终于来了！他借着灯光去观察陆扬，陆扬正眯着眼睛看向停在码头处的几辆车，不知在想什么。
是警察吗？还是来抢货的同行？成绍和按了按腰间的枪，两把，一把他自己带来的，一把陆扬给他的。好久没秀枪技了，竟然贱的有点迫不及待了。
成绍和深吸一口气，嗖嗖钻到陆扬身边：“喂——陆扬，并肩作战吧？”
陆扬没吱声，远远的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成绍和顿时怂了，不是他老爹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嗓门？那领头的中年人遂松了口气，忙迎上去跟成天说话。
成天应付了两句，眼睛一个劲儿往堆货的这边儿扫。成绍和无奈至极，只好自己站出来：“老爹，你那眼睛本来就不大，再斜眼，就看不见了。”
“臭小子！”成天怒极：“还不快过来！”原本成绍和离家出走的第三天，成天就往这里赶，但帮里突然出了点急事，他又赶回去处理，耽误到现在。
成绍和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缩在人堆里，朝他老爹喊：“你赶紧走吧！我跟陆扬一起回去！”
成天吩咐人把成绍和逮过去，二话不说就两大耳刮子煽头上了：“死小子！翅膀硬了啊？赶离家出走，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你赶紧打吧赶紧打吧，我求你了，”成绍和说：“打不断我的腿，我看你就没天过的安心！”
成天懒得跟他废话，招呼身边几个人按住成绍和，这派头，肯定是硬要带他回去。成绍和又甩胳膊又是蹬腿的，可双拳难敌四手：“成天！你混蛋！”
“这话你可说对了，我不混蛋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混儿子？”成天朝身边的人使个颜色：“嘴给我堵上，走。”
成绍和郁闷极了，陆扬隔着人群和刺眼的前视灯光抬眼看成绍和。花了几年的时间，总算得到想要的结果，可心里为什么不快乐？甚至会难过，锥心的难过。陆扬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成绍和正大声喊他的名字，心里有声音告诉他，不能站出来，可人已经不受控制的迈步向前。
众人给陆扬让开位置，他们正期待着看一场好戏，排解这寒冷难熬的长夜。事情不切肤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总有种看戏的心态。
成绍和累的呼哧呼哧喘气，他高兴，陆扬正朝他走过来。原来电影里的画面真正发生的时候，竟然令人如此幸福。怪不得许多人都喜欢前拥后簇，那种被人关注的感觉，的确很诱人。
陆扬缓步走向成天面前，叫成天：“成叔。”
“当不起。”成天把头别到一边：“如果你心里还觉得我对你不错，就放过我儿子。”
陆扬抬眼看成绍和，成绍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好的。”陆扬说：“你赶紧带他走吧。”陆扬别过头，再不看成绍和。
成绍和顿时像被浸泡在零下几度的冰水里，失望似满天飞雪兜头而下。海边的风突然变得很冷，就在刚刚，陆扬还对他软语温言。成绍和突然大声喊他：“陆扬——”
陆扬走进人堆里，没有回头。
“陆扬！你他妈的混蛋！我操！”成绍和觉得自己的声带都快裂开了，肺部仿佛破旧不堪的风箱，呼哧呼哧的往里灌凉气。
陆影冷声哼笑，这个人总是让人觉得讨厌。可是……啧，现在真可怜啊。
成天扬手给儿子一巴掌，巴掌和皮肉接触的声音格外清冽。成绍和懵了，成天很少下这么重的手。
“别给老子丢人，走，回去娶媳妇。”成天说。
“我会走！让他们松开，跟你回去就回去！多大点事儿啊？小爷还合不着哭哭啼啼！”成绍和嚷嚷：“一巴掌算屁，再来一巴掌啊，”成绍和将脸凑过去：“打这儿！对称！”
成天脸都被气绿了，看着儿子已经肿起来的左半边脸，怎么都下不去手了。他让人放开成绍和，既然儿子同意回去，那就是会回去。这破德性，都是自己惯的。
“晚了。”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成天下意识的伸手摸手枪，却清晰地听到身后手枪上膛的声音。
成天没有转身，背对着他问：“你是谁？”
“收网的人。”身后那中年男人说。
陆扬呼吸一滞，这声音他太认得。陆影不知何时挪到他身边，正抱着手臂看好戏：“真有意思，是不是哥哥？”
陆扬攥紧了拳头，陆影扫了一眼后嗤笑：“很好，主动去招他，等他爱上你，再转身离开。”
“你不懂。”陆扬否认了陆影的猜测，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成天那边的局势剑拔弩张，他问身后的男人：“你是陈烈？”
“是的，成天。”陈烈说：“我们又见面了。”
成天想放声大笑，但却笑不出。他慢慢转过身，看着陈烈：“你还嫉恨当年的事？”
“不嫉恨，抓你是我的责任，你说呢？”陈烈讽刺的笑了笑，他跟成天很熟，熟到个么程度？如果非得找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竹马竹马，从穿开档裤就认识。
“你今天铁定要抓我？”成天问陈烈。
“已经准备了五年，牺牲了一个孩子的前途。”陈烈说：“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周围全是狙击手。虽然这次走私枪支和贩毒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但你在账户上写的是你儿子的名字。”
狙击手？成绍和脑海里回荡着这三个字，这些警察是来抓他老爹吗？成绍和胸口血气汹涌，话脱口而出：“既然写的我的名字，那就跟我老爹没一点关系！要抓就来抓我啊！”
成绍和丝毫没有顾忌的走上前去，陈烈皱了皱眉头。这种场景异常熟悉，陆扬心下一惊，忙奔上前。
成绍和手快如电地掏出消音手枪，朝成天大喊：“老爹！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