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着那个玉牌,抽出一个符咒扔向大树。
大树的树身猛烈的晃动,树叶簌簌作响,一个身影从大树身上走了出来。
大树被逼出来之后,身上白芒闪动,他体内的白色不明物体快速流动着,周围稀薄的灵气被他汲取了过来,堪堪的挡住了符咒的攻击。
“果然如此。”老者看着大树,点点头的说,声音里有股不易察觉的喜悦。
他看着大树,就好像看到个宝物一样。
周围衰草枯木连天。
那老者百般手段用上,只一个照面,大树已经被他擒下,用个金丝锦囊给困住。
旁边的大树本体静默着。
只有扎根于大地深处的树根在不为人知的所在正悄悄的行动着。
从去年秋天以来,我就每天引导着灵气输往大树的树根处,在不知不觉间,也许是受到了灵气的影响,我的树根也远比同样树龄的小树发达。
大树和我的树根,伸向了彼此之间,缠绕出更紧密的结构,几乎不分你我。
绿衣老者根本不知道,就在他攻击大树的时候,大树表面上在拼死反抗,实际上却只是做了个样子,他埋在地下的树根,延伸出无数细小的根须,此刻正用极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钻爬过来,牢牢的粘着我的树根,把那些白色的不明物体一点点的强逼到我的树根里。
那个东西好像个活物一样,挣扎着,死活不愿意听从大树的安排。
大树丝毫不为所动,一点一滴的把它逼出体外,用灵气包裹着它,强迫它到我的树根内,在这个过程中,绝大部分的白色不明物体散逸到了空气中,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仅有一小部分留了下来。
还没等大树把这一切做完,地面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大树的灵体被抓住,大约是极为得意,就算看起来城府极深的绿衣老者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只不过,等他走近了之后,看了一下大树,脸色又变得极为难看,“这是怎么回事?与星盘的气息居然淡到如此地步!”
他把一道又一道的法诀打到了大树身上。
大树的灵气颤抖着,好像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从大树身上,冒出了一丝丝极稀薄的白色灵气,绿衣老者虚抓一下,那些灵气就老老实实的聚到他的手心,老者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难道消散了?还是与这树灵已经融合了?”
他摇摇头,手一挥。
南木留下来的那几样东西也暴露了出来,绿衣老者只略略看了一眼,大约觉得这些东西还不能入他的法眼。
周围立刻土崩地裂,好像地震了一样,大树从地面冉冉升起。
它被这个绿衣老者连根拔起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大树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徒留下地面一个巨大的坑洞。
而因为这番动静,我的树根也暴露在了空气中,而树身则被埋在了翻倒的土层中。
然后白光一闪,绿衣老者和大树都消失在了原地。
这个绿衣老者把大树掳走了。
我只能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坑洞发呆。
原本以为能长长久久的平静生活,在还过完这个夏季的时候,就匆匆结束了。
我被埋在了地下。
厚重的土层隔绝了阳光和空气。
我的树干和叶子成了真菌的食物,那些真菌组成了细网,长出白毛,分泌出一种消化酸,一点点的溶解着我叶子上的纤维素,也许过不多久,我就会腐烂,完全变成真菌的食物,被它们分解,其中的一部分液化营养物会被周围的草木吸收。
这是一般植物面临此种情况时会发生的事。
但是我不同,我既然具有灵智,就必然没那么容易屈服于既定的命运。
何况,被绿衣老者带走的大树,还等着我去救。
也许是因为大树和我的树身内斗一部分被绿衣老者叫做与星盘的不明物体存在,所以我与大树之间有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隐蔽联系,我可以感觉到他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只要活着,就必然有希望。
即便是要经过千百年,我都会跨越时光去寻找到他。
而我也相信,大树同样不会放弃。
转眼间,又是一个春天。
借着残存的树根,我又抽出了新芽。
周围的树木花草也恢复了生机和活力,那个大树留下的巨坑中长满了新生的野草和幼树。
它们互相竞争着,也许要经过十几二十年之后,才会出现最后的胜出者,得到足够多的地盘和阳光。
那株娇气的水仙花也终于再次盛开了。
消失已久的水仙花灵再次出现在了我面前,它第一时间找到了我新生的嫩枝,坐在了上面,摇晃着细嫩的胳膊腿,用手指抓顺着自己的长发,嘴里发出极弱的歌唱声,那歌词非常的含糊,曲调却异常美好动听,就好像大自然天成的音乐一样。
春雨淅淅沥沥,日夜不停的下着。
原本以为这种雨势不会持续多久,但是随着天空持续的阴霾着,云层压得低低的,一个真切的问题摆到了眼前。
林地沼泽中到处是积水汇聚成的大大小小的水坑,水仙花丛所在的小水塘早已经扩大了三倍不止,而且随着雨水让整个土层发生改变,林地沼泽中到处是死亡陷阱,时不时就可以看到不小心的动物陷入了沼泽中,慢慢的被吞没,只留下几个水泡让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大树留下的巨坑也灌满了水,并且被压得土层下降,那水坑也就越来越深,我半泡在水中,仅有树尖儿上的两片叶子露在水面上。
虽然这对大部分植物都是一种灾难,但是对于那些水声植物和水生昆虫来说,却是再好不过。
蜻蜓和蜉蝣的幼虫在水里游来游去,让人不胜其烦。
在这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下,我还好好的存活着。
这大概主要归结于大树留给我的一部分与星盘,它在我的树身内自动自发的运转着,每一次都让我的树身成长一点,也更坚韧一点,我怀疑现在就算一刀砍在我的树身上,也仅会留下一个白色的印子。
可我还是不能自由移动,不过想想大树也是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才机缘巧合下化形成功,我才这么点树龄,急不来。
天好像漏了底一样,雨水倾泻而下。
这种雨量,迟早会出大问题,果不其然,五天之后,连续暴雨的恶果就如约而至。
附近那条河流发了洪水,夹带着泥沙、石块以及上游带下来的各种东西,用极快的速度冲刷而过。
洪水所到之处,这些沼泽中生长的,原本就根基不太稳的灌木和小型乔木,全部被连根拔起,片草不留。
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动物,淹死在了洪水中,一具具动物遗骸被洪水卷裹着,撞在了路遇的树干上。
时而可以听到不远处动物发出的悲鸣声,此时正是动物们发情的季节,许多的动物生育了幼崽,但是在这种天灾下,毫无自保能力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幼崽,是第一波遇难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