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花木讷的看着这一幕。
抬头看了木忆一眼。
他比之前看起来要灵活了许多,连那种还有些模糊的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有了些变化,这也代表着,他的灵智越来越高,也许再过不久,他就能变成一个真正的灵修。
然而,对此,木忆也不在意就是了。
不管他体内的那股凶煞之气到底来自何方,木忆早就决定,只要能结丹成功,他就会不惜一切找到回去的办法。
至于这芥花。
就好像路边的一棵野草那样,这天地自有一番安排。
木忆把这套法器布置在身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漫长的闭关期。
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事。
除了一些走极端路子的,其他灵修都是顺其自然,他们的修为阶段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像木忆这样强行突破的,也算极少见了,所以他并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只能靠着自己,慢慢的摸索,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木忆很小心。
在心无旁骛的修炼中,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样,疏忽而过。
有几乎无穷尽的“类灵石”补充着体内的灵气,这修炼起来,也就更加没了顾忌。
一日日,一年年。
红颜白骨,也不过一瞬之息。
某天,这片空间依旧是一片死寂,阵阵狂风肆虐而过,炽烈的太阳直直的照射下来,把天地万物都置在了烤架上。
忽然,以某地为中心,这空间扭曲着,黑云压顶,阵阵电闪雷鸣,周围无数公里内的那丝丝缕缕的灵气,全部疯狂的往某个地方集中着,在此地的上空,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地,却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吸纳着周遭的一切。
这场异变持续了良久,那漩涡才慢慢的散了开来。
一切归于平静。
只有上古灵兽遗骸处的有了些动静。
人影一闪,木忆已从那石洞中走了出来。
此时距离他闭关已有十年之久,他终于在半个月前凝结了金丹,在继续修炼了大半个月,让那刚刚凝结的金丹稳下来了之后,才走出了石洞。
十年未见天日的生活。
刚踏出石洞的时候,还有些轻微的不适。
木忆转头看着跟着他走出石洞的芥花。
在刺目的阳光下,这芥花原本半透明的身影此时已经完全凝实,连他脚边都出现了一个影子。
只不过依旧苍白、单薄,五官也仅是个普通,如同那丛不起眼的芥花一样。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身上隐藏着的那股凶煞之气给强压了下来,所以现在还勉强维持着神智的清醒,只不过,这种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狂的状态也让人颇为担心。
十年的朝夕相处,即便两个人的原形都是植物,也有了点情谊在。
这时,木忆看到在这上古灵兽的白骨上,那朵怯生生的芥花居然还顽强的活着,它植根于这坚硬的岩层中,繁衍生息,在石洞内长出了一大片的后代,木忆原本以为这母体应该早就枯萎了才是,没想到,还活得好好。
木忆淡淡的看了这朵芥花,再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心里倒是有了个计较。
这个“类灵石”的矿藏也不知有多少。
那些潜伏在黑暗中,原本对他们敌意甚深的生物,也逐渐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一个个又趴回了石壁上,不分日夜的发出了萤火虫般点点的光芒,一闪一灭间,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也就有点了变数和生气。
木忆把那木娃娃从自己的原形上取下来,握在手中,用手指摸索着那凹凸不平的刻痕。
他在犹豫。
这“换生术”他已经练成了。
自从凝结成金丹之后,他也曾经试着去找寻过出路,在百般寻觅之后,终于在一个罡风的漩涡中感应到了一处空间裂缝。
但空间裂缝,不是一条兽道,想走就走,只要留意身周是否有野兽出没就行,这是个九死一生的亡者之地,充满了各种变数,以他的能力,也仅仅只到勉强一试的程度罢了,根本不能保证一定会安全回到原来的地方。
而他则根本不想冒险。
所以木忆把木娃娃取了出来,打算依托着这些“类灵石”让小树重生,以小树当日的灵智,想必修炼化形也不是难事。
这么一计较。
木忆把木娃娃放在手心,两手交握,闭上眼,身上绿芒闪动,一股股的精气涌向了这木娃娃中。
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白色的液状物体,这一点木忆并不知情。
离他三丈开外,端坐着正在修炼的芥花,此时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睁开了眼。
芥花歪着头,似乎有些不解世事的纯真,却带着点邪恶和残忍,他站起来,悄悄的走过去,似乎想看清楚这奇怪的树妖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树妖平日对他防备心甚重,别说靠近,就是踏入他身周一丈内,都会用那清如水的目光淡淡的看过来,他不知为什么就有些心虚,不敢再靠过去了。
可今天不一样,这树妖明显在做些什么,而他这几日修为大进,没准就真能把防着他的那套法器给破了。
芥花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地方,天大地大,却空旷寂寞,有个树妖陪在他身边,总归还是要好些,更何况,这树妖当日在他化形的时候,还帮了他一把,古语还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不说报恩,至少也不能去害了这树妖不是。
可理智是这么想的,心里却有个东西在抓心挠肺一样的蠢动着,让他差点失去了控制。
这树妖说他身上有股凶煞之气,让他修炼的时候不要走火入魔,他心里是晓得的,可晓得又有什么办法?那股凶煞之气一靠过来,他就觉得自在,就觉得舒服,日子久了,他也分不清,到底自己本身是个什么样子?
他是朵芥花。
细小,却顽强。
随处可见的不起眼,却偏偏得天地眷顾让他化了形。
他想,总有个缘故。
芥花靠过去,触动了树妖放在身边的法器。
那些极锋利的细丝向着他抽了过来,他急退了几步,手一挥,粘在墙壁上的那些被他叫做线虫的生物,就被他捏在了手心中,甩了出去,那些细丝“啪啪”的刺穿了这些线虫,把它们全串了起来。
芥花看着这些垂死挣扎的线虫,尾巴处的还一闪一灭的发着光,不知为什么突然就高兴了起来。
他终于找到了长久以来,那股躁动的情绪到底来自何处了。
他想杀戮,想尝一尝生命在他手中毁掉的感觉。
就好比现在被他捏在手掌中,汁水四溢的线虫一样。
芥花一边对付着那些细丝,一边慢慢的接近着树妖。
就在他快要靠过去的时候,那树妖睁开了眼睛。
他手中的那个当成宝贝一样小心拿着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