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良摇摇头,苦笑一声,“我们开初也这么想,可我——”他旁边的妻子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他看着他那白发苍苍的妻子,话语中满是苦痛和悲伤,“刚开始出现那事的时候,我们也不是没这么想过,我有个同年当天晚上就带着家人偷偷的走了,结果三天后,他们的尸体一字排开在了村口。”他恨恨地说,“那些畜生啊,畜生,都是些畜生。”
连我听着这些事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这极阴派也太恶毒了,这简直是要赶尽杀绝啊。
于子良擦了擦眼睛,“木前辈,你也不用担心这些,我们到了这云峰镇,投奔我那老叔叔,总还是有个依靠,想来,那些人在三圣门脚下也不敢放肆。”
这于子良对三圣门一派景仰之情,我都不忍心告诉他,正是因为三圣门退缩,才让他们成了牺牲品。
我扯了扯木忆的头发,木忆抬头看着我,眼中有着了然。
“你带着家人和我走罢,不光是这云峰镇,就是这三圣门不久也有场浩劫,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也得为家人着想,跟着我,至少也能护你们周全,等离这里远了,我再想办法让你们安个家。”木忆轻声说。
那于子良倒是极相信木忆,这时听到木忆如此一说,立刻就拉过了自己老婆孩子跪在了木忆面前。
木忆和我都不习惯这场面,赶紧侧身躲过,木忆一抬手,那些人就被强迫着站了起来。
他这一手法术,让于子良的家人新奇不已,他们虽然偶尔也听于子良及村子里面的提起过那些神乎其神的修士,奇妙无比的手段,但亲眼所见,却还是头一次。
我们在离开云峰镇的时候买了许多的空白符纸,这时候,木忆就拿出来,开始做一些低阶的符箓。
这低阶符箓只要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基本上都是手到擒来,只有中阶和高阶的符箓需要专门系统的学习才能真正掌握,木忆用灵气站着点乌鸟血在符纸上划了几下,整个符纸闪了一道白光,这低阶的“飞天符”就算完成了。
他把这符纸递给于子良,凡人用这个符,也就是起到轻身的作用,让赶路速度快个几倍而已。
把这些全准备好之后,带着这一大帮子人,又上路了。
森林遮天蔽日,时不时可以听到狼吼虎啸,风刮过,层层树林像波涛一样起伏不停。
这条小道也是天长日久,慢慢走出来的,此时此刻,周遭有些不寻常的静谧,连那些虫鸣鸟叫似乎都绝迹了一样。
我心头一紧,就有了些不自在的感觉,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黑压压的森林,也看不出些什么,但我知道,这感觉应该没错。
木忆这时候修为大涨,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也算是有到处走一走的实力了,但面对着极阴派这么个暗中的对手,也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毕竟他们可是什么阴狠的手段都耍得出。
我相信木忆也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丝压抑的气氛。
不过他还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起来没放在心上。
因为有与星盘在,木忆的修为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除非是练了其他秘法的元婴期修士。
这好处是不言自明的,至少大大的弥补了木忆打斗经验不足的缺憾,那些人不知道他的实力,动起手来自然会露出许多破绽。
那些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顾虑,居然就在远近徘徊,却并不靠近,只是一直尾随着,看来,他们的任务只是盯着于子良这些外门弟子,把他们赶到三圣门附近,不让他们逃走。
跟在我们后面的于子良一家自然是没什么反应的,有了“飞行符”在,他们赶起路来轻快了许多,又多了个靠山,此时在后边有说有笑的,两个孙儿被父母背着,左一脚又一拳的打闹着。
我看着他们无忧无路的样子,颇为羡慕,这种欢乐时光享受不了太久了。
果然,在我们离开这座森林,到了边缘,草木渐渐稀疏,一条宽阔的官道现了出来,我们拖沓着走到了这官道上。
木忆停了下来,看着伸手疲惫的那一家子,即使有了那“飞行符”这么连续好几天的赶路,也让他们累坏了,也许最轻松的就是我,反正被抱着,连地都没下过。
这个时候,木忆就停了下来,看着于子良一家,“我们先在这休息会儿。”
于子良常年四季爬山越岭的,这么折腾下来,还算撑得住,他妻儿就已经是上气不接下去,脸色都微微发青了,这时听到终于可以休息了,于子良就搀着他老婆找了个干净的石头,让她坐下,从儿子手里拿过水囊喂她喝水,捶腰捶腿,嘴里念叨着,“婆娘,你得悠着点儿啊,我们这家子就指着你了。”
他老婆笑出声来,“你也坐下歇会儿,阿全,给你爸那点饼过来。”
我看着他们相濡以沫的样子,这满是人间烟火气的让我眼睛热热的。
木忆把我放下来,我站在那儿,木忆略略交代了几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家人对木忆和我极尊敬,完全当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一样小孝敬着,这距离感也就拉出来了,此时,原地就剩我一个,那家人亲亲热热,尤显得我形单影只了。
我看着于子良把那两个孙子招过来,侧耳吩咐了几句。
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不过以我的能力,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是让那两个孙子过去和我说说话,玩一玩,免得我一个小孩子孤零零的,可怜见的。
我满头黑线的看着那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过来,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好像在看我的反应一样。
这个时候,我就对着那两个孩子笑了笑。
他们愣了愣,然后脸红了红,跑过来,一左一右的拉着我,我就随着他们走着。
33.你不死我死
官道年久失修,到处是坑坑洼洼,如果以我的眼光来说,这连当年家乡那小土路都比不上,至少那小土路平整宽阔,这官道,远远望过去,有些地方几近于消失,被那些茂盛的,随处可以扎根的草木给侵占了。
我坐在草地上,旁边是那两个于家的小子,一左一右的围着,一个手里捏着只蝴蝶的翅膀一个揪着只蚱蜢的长腿,争先恐后的送到我跟前。
我看看,这阵势不太像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到处野,到有些像小男孩在讨好心里面喜欢的小女孩,这猜测让我脸一黑,确实,因为我和木忆都不太在意,所以我头发就随便用个发带绑着,并没有像普通家庭的小男孩那样梳着抓髻。
再加上这身衣服,木忆都是一次几十上百件的从店铺里买回来,也不管男的还是女的,一件接一件的换穿过去,基本不带重样的,很是浪费。
看看这宽大且行走不太方便的裙幅,要是真误会的话,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