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师兄啊……」
杜知书大喜过望,立刻将杜若水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的唇边全是血,脸白如纸,但胸膛还有在起伏,身子还是温的……
「师兄啊……」杜知书叫唤着,想把他师兄从那满是碎片残骸的地上抱起来,但见他浑身都是伤,却又不知道从何抱起,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小时候自己被狗咬得像破布娃娃那样最后趴在师兄背上的景象,想到痛到晕过去之前隐约恍惚中感觉那背脊微微抽抖着的感觉……
在杜知书不知所措时,杜若水突然醒了过来,睁大眼睛,瞪着杜知书的脸像是要把他看穿两个洞似地,看了半天,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
「你为什么在这?」
「……」杜知书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像是不放心似地,他师兄头一低,伸出满是血的手摸索着杜知书的手脚身体,也不知道在检查什么,最后才放心似地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又晕了过去。
杜知书还是一脸不明白地蹲在那,他的思绪很乱,一时间无法想透他师兄的意思,可站在他身后的林百川却什么都看得明白。
他却没说什么,伸手将愣头愣脑两腿发软到走不动的杜知书从地上拉起,让他伏在自己背上,再伸手点了杜若水身上几道穴止了血,将他从地上抱起,就这样带着这一对师兄弟,走出了这七横八竖的破楼。
「……」杜知书把脸埋在林百川的颈边,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思绪逐渐平静了下来,有些事情的眉角,也逐渐清晰了……
可他脸上的神色,却逐渐黯淡了下来,毫无喜悦可言……
好不容易稍微看清了自己的心思,可前方挡了道墙,又被遮盖着无法提取。
碎得片片的,是那双鞋,还是自己握在手中的幸福?
毕竟握在手中的,哪比得供在心中的,来得要紧?
除了师兄,还有什么更要紧?杜知书的脑子这么告诉他,但他的心却像是在对他抗议,疼得也片片碎碎的。
他无意识地用手抓住胸口,抓紧些,想把那片片给捏回去,可其实却什么都抓不住,只抓到了那条发带。
他将百川哥哥被夜风吹得飘散的头发轻轻地抓拢成一束,慢慢地用指尖顺了顺,再仔仔细细地用那条发带扎好。
果不其然,就如他想像中的那么好看……赭红色的发带,衬得那黑色的发像要没入夜色中那么黑,而那白皙的后颈更是晶莹如玉。
那么好看……
「百川哥哥……」
「嗯?」
「鞋……坏了,刚刚那个雷跑出来时,整个被震成碎片。」
「没关系。」
「我……」
「……」
「对不起。」
「……我知道。」
一路上两人再无对话,一个沉默地走着,一个无声地啜泣着。
59
小鱼乾坐在那客栈外头的长板凳上,一面晒着太阳,一面啃着鱼乾,照理说是惬意无比,可他却一脸大便,一副谁欠了他很多债的表情,啃着鱼干的力道也像是啃着仇人肉那样。
心情恶劣超级不爽的啊!
打从那个臭道士带了另一个俏道士回来后,他就一直不爽到现在。
不爽的理由非常简单,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正义嘛!!
在他这些日子来的所见所闻所感受,明明对那臭道士辛苦付出的是林百川,体贴到无微不至的是林百川,贤慧温柔的是林百川,常把自己打晕和臭道士交配的也是林百川!
为什么那个臭道士又带了一个野男人回来?
这种不忠不义不仁不爱的事情,对他这种打定主意这辈子只要找到真命天鱼就会爱到天荒地老不变心的良鱼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又让他看得忿忿不平。
看那只会在林百川面前摆懒的臭道士杜知书,对他带回来的野男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喂汤喂药,擦身换衣,搞得自己茶饭不思,衣带渐宽也还是整天耽在那床边,好像那野男人是他爹还他娘那样,孝顺得让人看了牙都酸了!
再看看那林百川,好人也做得太超过了,帮他小蝎子的好客兄把脉疗伤,还帮着抓药熬汤啥的,眼看着臭蝎子都已经不再和他同房了,也不再找他有说有笑,这样也没关系?
不是明明就喜欢得紧吗既然喜欢怎么可以说让就让!?
戴着绿帽子还能面无表情的帮老婆煮饭,这世界上有没有这么惨澹的乌龟!?
虽然事不关己,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是老话一句,是人都看不下去,是鱼更看不下去!
啃完了最后一片鱼乾,小鱼乾愤而站起身,进到客栈内到柜台向掌柜的借了一支毛笔,沾饱了墨,就往杜知书和他那野男人所在的那间房间去。
杜知书还在厨房煎药,林百川在其他房间睡觉,现在正是找碴的大好时机!
对!就是要找碴,找那个莫名其妙生出来坏人姻缘的野男人的碴!
猫手猫脚的推开门再把门带上,小鱼乾鬼鬼祟祟地走到床边,看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
看着看着,小鱼乾心中又有怨言了……
如果说只是因为想要尝尝鲜换换口味也就算了,可是这个野男人,和林百川也未免长得太像!
虽然没林百川那么抢眼,但五官像、身形像、那白白的皮肤和长长的一双腿更是像到不行啊……
若扣除他是鸠占鹊巢的野男人还有那一身绷带一脸病容这两点,小鱼乾不得不说,要是以人类的审美观来看,床上这家伙也算是个中规中矩端正好看的美人了。
美人还怕没人要?干嘛来勾引有夫之蝎啊?那死蝎子也不是长得多么惊为天人,现在想想还真觉得奇怪,难道美人都好那口?
想到这,就想到林百川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落落寡欢,沉默得惜字如金的样子。小鱼乾好歹也吃了人家那么久的饭菜,被他打过那么多次,也算是吃出些情谊,打出些自己人的感受了,自己人总是向着自己人,他这非要帮林百川出口气不可!
掏出那枝毛笔,小鱼干笑得很恶劣,他决定要在这个野男人的肚皮上写个野字……啊等等,他不会写字啊……
那就在这肚皮上画一朵花,表示此人是野花,然后还要落款……就画一条鱼好了。
打定主意后,小鱼乾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不敢太大力地压床板怕发出声音把床上的人给惊醒,他跪坐在床边,轻轻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轻轻解开系在他腰上松松的衣带,轻轻掀开了前胸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