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像,当然不见得是兄弟。可是如果连味道都是一样的,要说一点关系也没有,打死鱼爷我都不相信。」
「明明不一样!」杜知书反驳道。
这句话他倒说得气壮多了,师兄他是从小跟到大的,那个人什么都不爱,特别是多馀的事物,包括味道,为人又洁癖,容不得一点污脏,所以不管是香味臭味汗味骚味各种人身上常出现的味道,在他师兄的身上都不存在。
而林百川身上那淡淡的药香,更是独一无二……
不管小鱼乾指得是香味还是臭味还是异味的范畴,师兄和百川哥哥怎么闻都不可能味道一样。
「有些味道,你们平凡人类是闻不到的。」小鱼乾难得正经八百地说道:「因为你们想得太多,每天看得太多听得太多闻得太多,然后计较太多,烦恼太多,久了,很多原本很单纯的能力就没了,比如说你们只能闻到香味和臭味,可我们妖怪,却可以闻到更多其他的。」
「其他的到底是什么?」
「比如说,命的味道。」
「命有味道?」杜知书低头自己闻自己半天,除了汗臭味也没闻到所谓的命的味道。
「不用闻了,你的命闻起来就是一整个穷酸味。」
「……真的吗?」
「我的命呢,闻起来就是雄赳赳气昂昂金光闪闪的味道。」
「我听你在唬烂!」杜知书跳起来又想要往那条臭鳗身上踩几脚。
「好啦,部分唬烂……可是命的味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啦!」
小鱼乾扭着身子闪开,他发现自己的闪躲能力也大大的增加了,扭力也好摆力也佳,左右左右蠕过来扭过去的,杜知书没一脚踩中他。
鳗鱼还真不错啊……
「百川哥哥已经死了,哪来的命的味道!」
「一个装酒坛子装二十几年,就不相信酒喝完了坛子一点残存的味道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因为是兄弟所以命的味道是一样的?」
「非也,我只是说他们有关系,我活了几百年,没碰过谁和谁命的味道是一样的,就算是兄弟姊妹,双生子,都不可能。」
「……什么意思?」杜知书停下了脚,不解地看着还在那扭腰摆臀的小鱼乾。
「这件事我也思考了很久……」
「……」都不知道你会思考……
「只有一种可能。」小鱼乾双手往那鳗一般的小蛮腰插去,得意洋洋地说出了他用那难得思考的鱼脑推敲了好几天才推出来的结论:
「有人应该死了却偷了别人的命活着,有人本来活着却因为命被偷了所以死翘翘。」
「……胡说八道!」杜知书又惊又怒地吼道:「师兄才不会偷别人的命!他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我又没说谁是谁,你生什么气?」
「……」杜知书张着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在生什么气?死鱼乾说的也不过是他的推想,那颗总是天马行空装一些乱七八糟古怪思想的鱼脑袋,思考出来的东西多半也不可信。
可是……
小鱼干的那话,却像魔音一样在杜知书的脑袋里回荡着,有人应该死了……有人本来活着……
不知道怎地,这两句话就算不仔细地去解读和代入,都让杜知书感到心如刀割,难受异常。
他转过脸,望着还坐在那石头上的林百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没有专心听他们的对话,只见他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只是静静地端详着。
「我不相信,人的命又不是看得见摸得到的东西,还可以这样偷来偷去……」杜知书的声音异常干涩。
「呜呜呜嗯嗯嗯……呜呜呜呜……」
一阵像是呻吟又像是闷哼的声音回答了他的话。
「……你说什么?」杜知书看向小鱼乾。
「不是我说的。」
「……」杜知书又看向林百川。
林百川没说话,继续端详着他的右手掌,只左手抬了抬,用手指指向杜知书身后的草丛。
「……」
方才那声音,似乎还真是从这团草丛后传来的……与其说这是草丛,还不如说是草墙还贴切些,厚实密麻的草长得比人还高,延伸出去,像一面墙,墙的两边被阻隔了开来,这头看不见那头,但毕竟草松松空空,挡得住视线,隔不住声音。
这么安静下来仔细听,的确听见草的那头,窸窸窣窣有点动静。
这荒郊野外三更半夜的,不会是什么野兽吧……可是刚才那声音,分明是人声,而且要真的是什么危险的物件在草的那边,百川哥哥也不可能这么不当一回事的继续研究着他的手掌而没有采取任何防备的动作。
既然如此,杜知书也胆大了起来,他先是用手拨了拨草,可是发现那草丛实在长得厚,拨了好半天也拨不出个缝来,于是他干脆拿头当钻子,直接一头往那草丛钻去。
待他那颗头终于从草丛的另一头钻出来,正打算张嘴喷掉口中吃到的几根草,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那草塞在嘴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喷好还不喷好……
和他对上的那双眼睛还是那般带着长辈的和蔼和敦厚,只是眼睛主人现在的模样实在缺乏长辈的尊严……
「那个……晚安……」这种情况下,不说些甚么继续大眼瞪小眼瞪下去,实在尴尬得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咿咿……」对方也礼貌和他回了招呼,只是因为口中被绕了条绳子,被迫固定成微启的嘴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无法吞咽的唾液也沿着绳子流得两颊皆是,乱糟糟的发丝黏在满是汗水的前额,两道阳刚英挺的眉毛轻微地纠结着,明明是沧桑的中年大叔脸,却显得娇弱又淫荡……
杜知书不敢再继续看着那张写满情欲的大叔脸,只好把视线往下移了些,可马上他又后悔了……
大叔那被衣带给紧缚着的全裸身躯,上面布满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欢爱痕迹,青红黑紫,让人不管把视线放在哪都觉得难堪……
「小鬼,你看够了没啊?」
在大叔后方的那位也不知道是南南还北北的,把脸从大叔的颈边探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想杀人的表情,杜知书这才发现,大叔是整个人被抱着坐在他身上……精确地来说,应该是整个人被抱着插在他身上。
「再不滚,小心等下我挖了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