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慌忙连连磕头不止:“皇阿玛,儿臣断不敢有此意!这张明德满口胡言乱语,儿臣当时虽然听了,却知道这是口出狂言,早就把这人赶出门去了!”
这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知情不报,康熙眼前一黑,看着底下这一场闹剧,心中哀痛无比。脚下踉跄,差点昏倒。
胤禛正巧距离最近,慌忙上前搀扶:“皇阿玛!”
康熙缓缓睁开眼睛,见胤禛脸上关心不似作伪,稍有安慰。转过身来,漠然下旨:“大阿哥胤褆秉性躁急,为人凶顽愚昧,不知义理,谋害皇太子,似此不谙君臣大义,不念兄弟骨肉至情之人,乃为乱臣贼子,天理国法皆所不容也。革去王爵,幽禁于直郡王府内!”
胤褆神色灰败,顿时委顿在地。胤祯还要争执,却被康熙极厌恶的看了一眼,又道:“三阿哥胤祉,闻张明德狂言竟不奏闻,降为固山贝子,永不许再进位!张明德情罪极为可恶,着明日午时,凌迟处死!”
胤祉不禁痛呼:“皇阿玛!”康熙充耳不闻,又对胤祯骂道:“你要逞你的兄弟义气是不是?好哇!圈禁了胤褆,也打你五十大板!来人啊,给朕把这个孽子拖出去!”
胤祯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侍卫们手疾眼快的带了出去,康熙面上竟流露出几分绝望来,一字一顿道:“明日午时,张明德行刑之时,你们几个都给朕去瞪大眼睛看着!凡是再有类似之事,如同此人!”
众人只好恭恭敬敬应诺。这一场争斗这才暂时停下,而离开宫中之后,又不知会有多少坊间传言,似真似假无数。
胤禩与胤禛走出皇宫,这才觉得身上畅快了些,晚风吹拂,身上竟凉飕飕的,原来方才在康熙盛怒威压之下,竟冷汗涔涔,此时内衣都紧贴在背上,十分难受。他又见胤禛在一旁默然不语,不由得唤道:“四哥……”
胤禛侧过身来,皱眉疑惑回望。胤禩想了一想,慢吞吞道:“四哥,过些时候,皇阿玛一定会后悔废掉太子……今天又有这些事情,你……你上折子请皇阿玛复立太子吧。”
胤禛不明所以,胤禩却不能说他为何要他这么做,只看着胤禛的眼睛道:“四哥,你可信我?你若是信我,就只管去上奏折。”
胤禛顿时哂笑:“我自然是信你的,若我连你也不信,这天下之大,又有谁可让我信呢?”
“四哥……”胤禩微微失神:“四哥,皇阿玛此时对太子仍有情意,便是你不上这般奏折,也一定会再透露这个心思的。”
“而太子性格已成,只会让皇阿玛再次失望。到那时……想必就不会再立太子了。”
胤禛有些惊讶:“小八,我有时觉得,你似乎……什么都知道。”
“是么。”胤禩心中一动,心想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可面对胤禛,又不能不说……他故意话题一转道:“四哥,弘旺说想见弘晖,不知道能不能带他去你府上玩玩?”
胤禛哑然失笑:“我府上大门永远给你们父子俩敞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故意极为暧昧道:“你每次来了,我可都是扫榻相迎……”
“四哥!”胤禩暗自咬牙,心想带上弘旺去雍郡王府,吃穷胤禛!
他说干就干,第二天就把弘旺抱出来去了隔壁胤禛的府上,弘旺已经快五岁了,沉甸甸的十分有分量。听说要去见他的弘晖哥哥,欢喜的不得了,还要拖着养了快两年的那只小狗。
弘晖见了他也是高高兴兴的。胤禛在胤禩面前就什么话都好说,于是免了弘晖今日的功课,还叫人去宫里给他找借口请假。喜得弘晖心想以后要多讨好八叔才是正理。
两个孩子一只狗快快活活的玩去了,留下胤禩与胤禛四目相对,想到二人的曾经年少,也有几分唏嘘之意。胤禩看弘晖也有六七岁大小,怕是快到了那八岁的坎儿。故而有意提醒胤禛,又想到昨日胤禛开玩笑的怀疑,一时半会又踌躇起来。
胤禛看他神色有异,再了解他不过,当即问道:“小八,你可是想说什么?”
胤禩摇了摇头,还是暂时放下。转而决定多来胤禛这里看看弘晖。于是只岔开话题,说些别的。不料没过多久,下人匆匆来报,说两位小阿哥那里出了事。
胤禩赶去一看,弘晖呆滞站在那里,弘旺哇哇大哭,地上是胤禛送给弘旺养着的那只小狗,只是此时狗儿吐着白沫躺在地上,已经死了。
胤禛目光一扫,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弘晖的丫鬟慌忙下跪:“爷!糕点、糕点里有毒!”
胤禩悚然一惊,上前抱起弘旺安慰,丫鬟慌乱辩解与弘旺抽抽嗒嗒的哭诉中,总算明白是出了什么事。糕点是放在桌子上的,也不知是谁拿来的,两个孩子还没玩累,所以都没吃,只是弘旺喜欢自己喂小狗,于是拿糕点往狗嘴巴里塞,狗儿也自己咽下去了,没想到里面有毒。
若不是弘旺非要喂狗,被毒死的恐怕就是弘晖了。胤禛只有这一个嫡长子,虽说平日里严厉教导,也是为他成才好。此时出了这种事,当即勃然大怒,把府内所有下人都叫到一起亲自审问。
乌拉那拉氏得了消息也赶过来,扑倒弘晖身上左右查看,见他什么事都没有才放下心来。
弘晖还是有些惊魂不定,他已经六七岁了,知道这是有人要害自己,当即对乌拉那拉氏道:“额娘,是弘旺弟弟救了我。他的小狗死了。”
乌拉那拉氏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复杂的看了胤禩与他抱在怀里的弘旺。低声回道:“好儿子,你没事就好。咱们再赔弘旺一只小狗,好不好?”
弘晖依言点头,胤禩哄好弘旺,又怕他见到胤禛惩罚下人的手段害怕,于是把弘旺重新交给弘晖,叫他们继续去玩。自己和乌拉那拉氏留下来看胤禛审问。
胤禛极为恼怒,他一向认为自己府内治家严格,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愤怒无比,语气了带了十二分的严酷,冲着院子里站得一排排的下人怒道:“今儿个能把有毒的吃食送进来,明天就能拿刀架在爷的脖子上了!坦白说了告诉我谁是指使的,我就留你们个全尸,给你们爹娘拿钱安葬。若是不说,别叫爷查出来!”
下面人静寂无声,胤禛怒极反笑:“好啊,谁也不知道么?那就打到你们知道为止!给我挨个拖下去打!死活不论!”
胤禛连连冷笑:“不过是些奴才,还要反了天了!今儿个全打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