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宗明在人满为患的六院简直特权加身,赵启平自然是直接替他c-h-a了号,不过也好险有这特权,否则谭宗明的伤再多拖几个小时只怕就不好了。
赵启平作为医生,最看不惯自己辛辛苦苦诊疗的病患不按规定治病,便是不管谭宗明如何,先将他狗血淋头骂了一顿,问他为什么不按时吃药,小腿上的伤都发炎了,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谭宗明这才说了和陈亦度分手之事,说他现在根本无心关心自己。赵启平听完便安静下来,先替他清理伤口,然后打了消炎针。眼见午休时间要到,当机立断把谭宗明留下来,到医院食堂买些饭菜,一起上院长办公室去,打算跟凌远联合「开导」谭宗明。
「怎么回事?这未免太过突然,上回住院不还好好的嘛,怎么转眼间说分就分呢?」凌远听到消息,满脸不可置信。
「他要去德国长住,大概对远距离恋爱没兴趣......喔不对,我们没有恋爱,我们不过是合约交往。」谭宗明自暴自弃道:「本就是我一厢情愿,他陪我玩这么久,是该知足了。」
「陈亦度那个样子,我怎么看也不像在玩呀......」赵启平思索片刻,并不认同谭宗明的说法:「以他的个x_ing,比起应酬更愿意花时间在家专心创作,若不是自己也喜欢,怎可能如此?你们真有好好谈过了吗?」
「谈过了。」谭宗明说完默默吃了一些饭,如同嚼蜡、食而无味。
凌远见他双目红肿,显然昨晚睡前哭得凄惨,也不忍心再多问什么,两人日常虽然斗嘴厉害,可毕竟关系好过亲兄弟,凌远此时也不再损谭宗明,只给了几个中肯的建议。
「老谭你听我说,天涯何处无芳Cao,这支花既然选择流浪,你也不必再为他死死守着一座温室。把他的衣服都还回去;把你的衣服都拿回来,断得干干净净、无牵无挂,这样对你们俩都好。」
这些道理谭宗明都懂,可心里就是有股力量阻止他去面对这一切:「我舍不得。如果小赵选择离开你,你又能放下吗?」
「会的,如果这是他的选择,我会彻彻底底和他划清界线。」凌远看向赵启平,一脸认真:「不过启平肯定不会这样对我,所以这假设不成立。」
「呿!」谭宗明发出一声吐槽,对凌远无事就秀恩爱的举动表示心塞。
「对了,你们不是还有份交往合同吗?怎么处理?」凌远忽然想到这问题。
这也提醒了谭宗明,他们之间还有一份不具效力、可两人总是会遵守的交往合同。
「还没想到如何处理......」
「如果真要分开,当初两人一起签约,现在或许也得一起解约,才算真正了结吧?」赵启平喃喃着。
「老谭,作为兄弟,无论发生何事我都支持你,但我不想见到你终日郁郁寡欢,既然陈亦度选择离开,我认为你就别再藕断丝连,尽早走出情伤才是最重要的。」凌远劝说道。
谭宗明不发一语,默默把盒里的饭菜都吃完。
晚间的上海又落起倾盆大雨,天上乌云是拨不开的y-in蛰,朝整个城市罩顶压下,彷佛也将情绪层层积压。
冬季的豪雨夹杂寒风,拍在脸上似冰又似融雪,即使撑着伞也挡不住刺骨寒意侵袭。
陈亦度的Audi A5停在浦江饭店门口,服务员随即前来为他开门遮雨,一左一右撑伞将他送进饭店大厅。陈亦度修长的指尖轻弹外套上的水珠,裤管上的雨滴也一并顺手拨落。
他有些紧张,心跳不受控制地颤动。
谭宗明下午忽然打电话来说要约吃晚饭,因为他们的交往合同中写过,自己需要遵守每月请谭宗明吃一次饭的条约。谭宗明在电话里直言,毕竟这都快到月底同时也是年底,就算要分手,至少这个月的饭局不能省。好聚,也要好散。
所以,他们又约了浦江饭店。这是个绝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同时还有他们之间的共同回忆。
最后一次单独约出来吃饭,选在浦江饭店也算是划下一个完满的句点吧?陈亦度心想。
谭宗明早已在餐厅最高层的包厢内等着陈亦度。他背向一大片落地玻璃窗而坐,窗外夜雨滂沱,雨剑卖力击打窗子却听不到一丝雨声。
「你来了。」谭宗明带着微笑,像是算计过的角度。西装笔挺坐在那就像个大老板,真真正正的大老板。
陈亦度觉得他看起来变得陌生,那个笑意看似亲切,却非他往日真正的温柔,不过是刻意疏远又要保持礼貌的笑。
陈亦度提着一个防水提包,特地绕回家拿的,里头全是谭宗明放在他家的衣物。谭宗明同样拿了一个提袋,都是陈亦度的衣服。他们默默交换手中的袋子,两人心底同时泛起特别微妙的别扭感。
陈亦度在谭宗明对面坐下来,谭宗明随即向门口招手,服务员便开始依序进来上菜。
「希望你不介意我先点好餐了。」谭宗明说。
「不介意,本来就说好我请你吃饭,随你爱吃什么点什么。」但虽说如此,陈亦度看着陆续上桌的西餐,都是上回他们来试菜之后提出的建议,而且当中全是自己爱吃的料理。
陈亦度觉得阵阵酸楚,谭宗明即使装得再怎么不在意,可他心中仍是放不下自己。
他们开始沉默地对坐用餐,料理虽然好吃但陈亦度根本无心品尝,他看着谭宗明的眼窝凹陷,眼眶红肿一圈,面颊似乎也消瘦了些,才分开短短几天,整个人精神却差了许多。
陈亦度觉得心疼,但也不能多言,他静静用刀叉切着牛排吃,只是机械式地咀嚼着嘴里的牛r_ou_,然后咽下。
无声静默的晚餐气氛让人难耐,可他们没人先多说一句话。想说的话不能说,能说的话却不想说,再三掂量,不如不说。
他们都在心中祈祷时间能走得慢一些,就算没有对话,至少对方还在自己的视线里,只要还能看一眼,比什么都让人觉得安慰。可时间不能无止无尽,晚餐总有结束的时候,谭宗明喝下最后一口餐后热茶,看向陈亦度,终于开口问道:「德国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下个月就过去。」
「嗯......」谭宗明拿过拐杖,撑着自己站起身来。「那就这样吧,祝你一切顺利。」
「老谭......」陈亦度忽然觉得心脏狂跳,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他看着一拐一拐走过来的谭宗明,心疼得厉害。他勉强收起情绪,哑着嗓子挤出两个字:「保重。」
谭宗明稳住自己走到陈亦度身边,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对折的白纸。陈亦度定神细看,是谭宗明手写的那张交往合同原稿。只见谭宗明伸手将那张纸从中间缓缓撕成两半,纸张撕裂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彷佛被撕碎的不只是那张纸,还有他们之间的一切。陈亦度的心狠狠抽痛一下。
谭宗明板着一张脸,似是严肃而慎重:「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蓝蓝:今天我要安安静静作一个小透明。
陈亦度:我仍看得到你(眼神杀
谭宗明:我也看得到你(气势杀
今天附上提着一包老谭衣服前来赴约的度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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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陈亦度不记得自己如何拖着痛心不已的身躯回到家的。
那张合同被撕成上下两截,他坐在餐桌旁将两张纸拿在手上,只觉得每一半边都如铁沉重。陈亦度取来透明胶带,试图重新将两张纸拼凑成一张,然后用胶带贴补起来。虽不困难,但补好的合同终究横着一道怵目惊心的裂缝,如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道深长而难以弥补的鸿沟。
陈亦度看着上头手写字迹,伸手抚着一笔一划刻下的心意,谭宗明在写这些字时,是多么掏心掏肺的奉献。这张交往合同一点都不公平,全是一面倒向自己的不平等条约,可是谭宗明却甘之如饴的承诺,他给自己的始终这么多。
即使自己写下「一切以陈亦度的准则为准则」这样作弊似的条款,谭宗明连片刻也不曾犹豫。
看着那张毁坏的合同,陈亦度觉得眼眶酸涩,但他不能哭,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选择保护谭宗明时就知道要承担的后果。
只叹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愧疚,他想向谭宗明道歉,可是却不能这么做。
腿边一团毛球黏上来喵了一声,陈亦度弯下腰挠了挠Jobs毛毛的小脑袋,觉得此时还有一丝温暖在身边,也算是聊胜于无的安慰。他捞起Jobs小小的身躯,把黑色毛团拢在怀里,听着怀中小东西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这个世界又只剩下咱爷俩了。」陈亦度苦笑,双手环抱着小小的毛团。即使很小,依旧散发着属于生物的热度,陈亦度就这么抱着Jobs,想象那是将谭宗明抱在怀中的温度。
无论关系如何变化,时间不可能停下来等人,班总得如常去上;日子总得如常去过。陈亦度已经做到他答应的其中一件事,再来,就是上阳集团的股权问题。
陈杰回国,陈亦度找了一个午后空档,和他约在Sunday饭店的总经理办公室碰面。
陈亦度带了转移股份所需的相关文件和印章,还有一大本帐务明细和相关账目,他原以为陈杰终于盼到这一天,应该是欣喜若狂的,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一张困惑的脸庞。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陈杰瞪大眼睛,似乎很错愕。
「转移我手头的上阳集团股权给你,这不是n_ain_ai跟你一直想要的吗?」
陈杰愣了两秒,有些气急败坏:「谁他妈想要上阳?我当初想要的是DU,而你已经全数卖给谭宗明了!」
陈亦度哑然,因为他完全听不懂陈杰的逻辑。n_ain_ai不正是因为担心陈杰在上阳的股份不够多,怕日后集团遭到自己并吞,才逼着自己把股份全过给陈杰吗?
可是自己碍于对父亲的承诺,必需看顾股权到陈杰30岁为止才交接,然而这承诺不能明说,才导致n_ain_ai和陈杰才退而求其次来逼讨DU的股权。难道这一切是他自己理解有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