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司空摘星哪儿来的精力,睡得比陆小凤和花满楼晚,醒得比陆小凤和花满楼早,可能是他的运动量不及陆小凤和花满楼大吧。
花满楼推开门,笑着对司空摘星道早安。
司空摘星也笑着回应花满楼。
道完早之后,司空摘星问陆小凤道:“西门吹雪呢?”
陆小凤拧好一块毛巾擦了擦脸,回答道:“走了啊。”
司空摘星讶异道:“刚来就走?”
陆小凤反问道:“怎么?不行啊?”
司空摘星一脸悲愤,像是有些不好言说的事情。
花满楼笑笑,问司空摘星道:“莫非司空兄寻西门兄有事情?”
司空摘星还是一脸悲愤的样子,看上去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花满楼在和他说话。
陆小凤将手里的热毛巾扔到司空摘星脸上,道:“和你说话呢。”
司空摘星摘下那块毛巾,依旧是呆呆的表情,居然没有呲牙咧嘴着将毛巾扔回陆小凤的脸上。
陆小凤看向花满楼,问花满楼道:“七童,这猴精怎么了?莫非是傻了?”
花满楼还没来得及回答陆小凤的话,司空摘星就已经将手里的毛巾扔到地上,用一种已经可以说是哀嚎的声音吼道:“他昨天半夜敲我的门。”
陆小凤好奇道:“他敲你门干什么?”
司空摘星委委屈屈,道:“他嫌我在床上翻来翻去声音太大穿到隔壁影响他睡觉,过来敲门让我安静一点。”
这个逻辑,没毛病?
陆小凤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司空摘星如此悲愤。
只听司空摘星又道:“我不知道他后半夜走了,后半夜我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又不敢动,天知道有多难受。”
陆小凤一个没忍住就直接笑出声。
他不是故意嘲笑司空摘星的,绝对不是。
西门吹雪一句话居然能让司空摘星坚持半个晚上一动不动,身儿都不翻一个。
陆小凤勉强控制一下不让自己笑得太夸张,他又问司空摘星道:“那你为什么要听西门吹雪的?”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像是很奇怪陆小凤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司空摘星自然而然地答道:“因为他凶啊!”
陆小凤笑道:“没看出来,司空摘星居然还是个欺软怕硬之徒。”
司空摘星不忿道:“我哪里欺软怕硬?”
陆小凤笑着反问司空摘星道:“若是我让你安静一些,你会一个晚上不翻身儿么?”
司空摘星眼睛瞪得更大,他道:“你居然还有脸让我安静一些?你不知道你每天晚上……”
司空摘星的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陆小凤捂住。陆小凤担心司空摘星的胡说八道会让花满楼不自在。
然而花满楼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地方,且还能够笑着化解此时尴尬的局面。
花满楼笑道:“别斗嘴了,下去吃饭吧。吃完饭我们继续赶路。”
司空摘星呜呜叫着在陆小凤的手里挣扎,陆小凤一把放开司空摘星,手还非常嫌弃地在司空摘星的衣服上面擦了两把。
司空摘星:……
他冤,他真的冤。
也不知道这是招谁惹谁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房间有时候真的很吵啊。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幼稚斗嘴暂时告一段落,三人简单用过早饭之后便继续上路,朝着山西铁家进发。
他们已经赶了很久的路,山西铁家也已经近在眼前。
山西铁家建在一个小山头儿上,这一个山头儿就只有这么一家,看上去不像是江湖中的名门望族,倒像是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平白多出几分林莽之气。
陆小凤他们已经走到山脚下,再上前几步就是山西铁家的大门。
司空摘星问陆小凤道:“明着去,还是暗着去?”
陆小凤眯一眯眼睛看看铁家的大门,笑着回答道:“我们是去给铁家一个交代的,当然是明着去。”
司空摘星似乎也明白过来自己仿佛问了一句废话,讪讪的,不再开口,只是跟在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后面。
下马,陆小凤去敲了敲铁家的大门。
但是却没有人给他们开门,甚至连个应答的人都没有。
只有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风向,悄悄地变了。
浓郁的血腥味道,也顺着这风,飘到陆小凤他们所在的方向。
闻到血的味道之后,陆小凤暗叫一声不好。他不再敲门,而是直接翻墙而入。花满楼和司空摘星也紧随陆小凤其后跃过墙壁,跃入铁家之内。铁家之内,血腥味更加浓重,铺天盖地的,压得陆小凤几乎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的血,才能有这么重的血腥味道。
花满楼一闻到这院墙之内的血腥味就知道事情要糟糕。
陆小凤转身问花满楼道:“七童,你觉得……”
陆小凤的话并没有说完,花满楼已经明白他要问什么。
花满楼道:“我们来得太迟。”
花满楼叹口气,又道:“只怕这铁家,此时也与山东宁家是一个下场。我们去搜搜吧,也许还能有一两个气还没完全断的,好问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
陆小凤点头,道:“分开搜?”
花满楼同意道:“分开搜,动作要快。这血腥味还很新鲜,杀人凶手应该才走不远。如果遇到危险,就放信号弹。”
花满楼掏出两个信号弹递给陆小凤和司空摘星。
陆小凤也不知道花满楼怎么还会准备着这种东西,不过现下并没有时间留给陆小凤多想,陆小凤接过信号弹之后就飞身而起,前去寻找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个幸存者存在的概率,很小很小。
若是能有个百分之一,都可以说他们是幸运的。
陆小凤的确是幸运的。
他居然在铁家地下的暗牢之中找到了一个怯生生缩在角落里面的人,还活着的人。
陆小凤不敢离他太近,害怕惊吓到对方,因此陆小凤只是站得远远地,隔着牢门对那人道:“请问……”
陆小凤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就猛地转过身来,冲到陆小凤面前,陆小凤反而被吓了一跳。
那人笑得痴痴的,口中喃喃道:“死啦,都死啦。”
陆小凤勉强笑了一笑,问道:“什么都死啦?”
那人笑得更加猖狂,他笑道:“我都闻见啦!我都听见啦!铁家这伙儿没良心的,死了,都死啦!我知道他来啦!”
陆小凤心中一动,又问道:“谁来了?”
那人并不理会陆小凤,兀自笑得痴狂,大笑道:“他来啦!他出来啦!他来替我报仇啦!夫人,庄儿,你们看到了么?死啦,都死啦!”
这个人明显已经痴傻过去。
陆小凤却在他的疯话之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词语。
他说,庄儿。
据陆小凤所知,宁家的长子,宁长的大哥,就叫宁庄。
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
暗牢之中光线y-in暗,这个人又蓬头垢面的,头发乱成一团,脸上沾着数不清的黑灰,也不知道是多少日未曾沐浴过,陆小凤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不过陆小凤却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个人的左手手背上,有一段尺来长的伤痕。
据说宁家家主宁莫让昔年以一人之力掀翻山东最大的匪帮黑风寨,手背上被黑风寨寨主砍下尺来长的伤痕,一只手差点废掉。
此人是谁,此时此刻已经呼之欲出。
陆小凤缓缓开口,叫那人道:“宁莫让。”
那人居然应下了。
他问:“你是谁?”
虽然宁莫让明显已经是神智不清,但陆小凤还是很恭敬、很有礼貌地回答宁莫让的问题道:“我是陆小凤。”
宁莫让昔年与铁不容、阎也愁还有万箭发一齐名动天下,世人都说,宁莫让最义。整个山东在宁莫让的威震之下,竟没有任何能成气候的匪帮盗贼,守护一方百姓安稳和乐。
这一点,铁不容、阎也愁和万箭发都没能做到,都比不上宁莫让。
或许并不是他们的武功比不上宁莫让,而只是他们并没有那个心思去做罢了。
昔年的仁慈英豪,就算今日再落魄、再痴傻,陆小凤也都是敬重的。
第59章 温暖
宁莫让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凑近看了看陆小凤的脸,又道:“陆小凤是谁?”
“陆小凤是混蛋,顶顶彻底的一个大混蛋。”
有人替陆小凤回答宁莫让的话道。
陆小凤转身,看见花满楼和司空摘星也已经走进这间地牢。刚刚那声应答,无疑就是司空摘星说出的。
陆小凤也没和司空摘星计较这个,因为司空摘星一来,陆小凤就知道他不用自己动手去撬这牢房的锁了。
陆小凤招招手,招呼司空摘星道:“快过来给宁老爷子把锁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