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花满楼认真地答道:“不好,太过打扰。”
陆小凤笑笑,道:“听七童的。”
和花满楼说笑两句之后,陆小凤的心情终于变得好了些。不论事情多么糟糕,花满楼总会在他身边的。
沙曼那样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因为他说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先听陆小凤的解释。陆小凤不担心花满楼食言,因为花满楼素来都是很守信用的一个人。
只要有花满楼站在他的身边,陆小凤想,只要这样就已经足够。至于其他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尽力而为吧。
陆小凤他们翻过城墙进入洛阳城,找到洛阳地方花家钱庄的主管并将释相的事情拜托给他,一切都很顺利。
寻下一间客栈,众人便各自歇下了。
毕竟,他们已经赶了好几日路,都不免有些疲惫,更何况还不知道明天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所以今晚,众人都打定主意要好好歇一歇,养精蓄锐。
陆小凤想得很好,觉得自己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但事实却与他的想法相左,他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的,就是睡不着。
翻到最后花满楼都有些受不了,他无奈地将陆小凤揽入怀中,低声道:“怎么睡个觉这么不老实。”
花满楼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尽管他也没说什么,但陆小凤就是奇异地感觉到自己被安抚下来。
陆小凤的音量也不高,他道:“就这么被落晖楼玩弄于掌中,我真不甘心。”
花满楼只觉得自己怀里是抱着一头小老虎,而且是一头已经将虎牙都亮出来,跃跃欲试准备随时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小老虎。
真是别样的可爱。
花满楼揉揉陆小凤的脑袋,轻声道:“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明天探查完白马寺就回江南,落晖楼的位置应该就在我上次追到沙曼的地方附近。花家在江南还是有些能力的,虽然不一定能查出落晖楼的确切位置,但查个□□分应该也不成问题。”
陆小凤以前从来没见过花满楼动用花家的资源,不禁有些诧异。
花满楼像是感知到陆小凤心中所想,他轻笑道:“以前是没有必要。这次这个人,把你我都玩了进去,还夺去许多无辜者的x_ing命,自然不能放过他。”
陆小凤隐隐觉得花满楼和从前有些不一样。
人都是会变的,沙曼会变,花满楼自然也会变。就连他陆小凤,不也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的么?
花满楼不是神,他也逃不过这世间的法则。
不过花满楼再怎么变,也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花满楼,热爱生命的花满楼,会浅笑着叫他凤凰的花满楼。
他喜欢的花满楼。
花满楼听到,陆小凤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下来,应该是睡着了。
他的小凤凰啊。
好管闲事的小凤凰,麻烦缠身的小凤凰。
他喜欢的小凤凰。
次日,简单用过早饭之后,众人便往白马寺而去。
与昨天刚到白马寺时不同,寺门此时是微微敞开着的,是昨天释相小和尚开的。
而现在,释相小和尚已经冰冷地睡在棺材里。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那个小和尚,却也不约而同地没有一个人提起他。
陆小凤叹口气,对柳杨和顾映清两个姑娘道:“你们还要不要进去?在外面等我们?”
柳杨最为擅长的是读心,顾映清最为擅长的是医毒之道,虽然他们的身手都不错,但却总归还是差了口气。
柳杨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她并不想掺合进去。她一手挽住顾映清,笑眯眯地对陆小凤道:“我俩在这儿等你,你们有不对随时退出来,映清的药我都帮她带着呢。”
陆小凤摸摸下巴,笑道:“有劳,不过我还是希望不要用上那些药比较好。”
司空摘星自然是要跟着进去的,这点不用考虑。陆小凤又看向老实和尚,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进不进去?
和尚想想,道:“万一在外面落单被落晖楼抓走呢。”
这就是进去的意思。
但老实和尚的话却提醒了陆小凤——柳杨和顾映清在外面的话,会不会因为落单而为落晖楼所获?
顾映清冷冷开口,道:“落晖楼算什么杂碎,倒是这白马寺看上去y-in森森的,你们自己进去吧。”
柳杨想起城门口吊着的李凫尸体,还有些犹豫。不过既然顾映清已经这么说了,柳杨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再说白马寺里面,不一定比外面安全。
陆小凤最后问了柳杨一遍:“你们确定?”
柳杨挤出一个笑容,道:“里面也不一定有外面安全呢,你们进去吧。映清和我怎么会白白叫人欺负了去。”
最终,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和老实和尚四个人迈入白马寺之中。
谁也不知道,在这所看上去就安静到可怖的寺庙之中,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过了山门就是放生池,寻常寺庙的放生池都是一派勃勃生机,水面清澈,有鱼儿摇曳其中,颇为闲适。
而陆小凤他们看到的放生池却不是这个样子的。
无数的鱼翻着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天气炎热,有的鱼已经开始腐烂,放生池中飘出一顾腐朽的臭味。水Cao疯狂地生长着,和鱼的尸体纠缠在一起,随着水波微微地荡漾,这大概就是放生池中唯一还有丝活气儿的东西。
“怪恶心的。”司空摘星大声抱怨道,仿佛这样就可以驱散这个放生池给他带来的y-in森感觉。
老实和尚什么也没说,只是又轻声念起往生咒来。
他着实不是个擅长念咒的和尚,但是这两天,他已经念过太多的经书咒语。
老实和尚一路走一路念,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入天王殿。刚一踏进天王殿,眼前的景象就让陆小凤不由得心中一惊。
两个穿戴整齐的稻Cao人被悬在空中,被人泼了满身的鲜血。
而且陆小凤对于稻Cao人身上的衣服很是眼熟,那衣服都是钱鹫和刘裴惯穿的样式。
也就是说,这两件衣服,很可能是有人从钱鹫和刘裴身上扒下来的。
那这些血呢?
这些血会不会也是……
陆小凤不敢再想。
花满楼温暖的手搭上陆小凤的肩头,为陆小凤驱散了心中的寒意。花满楼道:“只是一些猪血而已。”
陆小凤悬着的心暂时往下落了落,他很相信花满楼和他的嗅觉。
至于他自己的鼻子,顾映清刚刚给他治好,暂时还不是那么的好用,最起码暂时还不像花满楼的鼻子那么好用。
虽然陆小凤心里明白钱鹫和刘裴已经是凶多吉少,但在看到两人的尸体前,他的心中不免还是藏有一丝侥幸。
也许,他们还活着呢?
尽管这种可能x_ing很微小,但也总归还是存在的。
司空摘星充分发挥他作为贼王的优势:眼尖。他看到其中一个稻Cao人怀里还塞着封书信,一个腾跃起身,书信就已经到了司空摘星手里。
拆开信封,信纸、信封和笔迹都和释相小和尚给他们的那封是一样的,而且又是Cao书。
这不是难为他们这群粗人呢么,谁认识这什么字儿啊?
司空摘星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同时情真意切地认为没事儿写Cao书的人脑子都有毛病。
花满楼听到司空摘星拆信时纸张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没有听到司空摘星读出信的内容,他不禁问道:“司空兄,心中写了些什么?”
司空摘星一脸懊丧地答道:“又是Cao书,我不认识。”
“给我吧。”花满楼伸手从司空摘星手中拿过那封书信。
司空摘星被花满楼的行为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花满楼作为一个瞎子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花满楼将书信递给陆小凤,陆小凤不解道:“七童这是何意?我亦不识得这信上字迹。”
花满楼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
他对陆小凤笑道:“我知道你不识得,你将信上的字迹原原本本在我手中摹写一遍即可。”
陆小凤接过书信,开始费劲吧啦地在花满楼的掌心写字。
他真的是不能理解写信的这个人,放着好好的字不写,非得写成这种龙飞凤舞谁都不认识的形状干什么?显摆他有学问?
陆小凤的指尖在花满楼的掌心划拉着,花满楼忽然有些想笑。
第91章 沙曼
花满楼既没有练过铁砂掌那种粗糙的功夫,也没有干过什么粗活儿,所以他的掌心还是柔软的,也是敏感的。所以陆小凤的指尖划过的时候,有些痒。
还有,陆小凤对着书信笨拙地在自己手心写字的样子也很可爱。
这让花满楼怎么不笑?
不过笑归笑,并没有妨碍花满楼干正事儿。
信中的字并没有几个,陆小凤也没有被着画符一般的东西折磨太久。过了一小会儿,陆小凤长出一口气,对花满楼道:“好了。”
闻言,花满楼念出信中所写的内容,只有四个字:
“望君笑纳。”
……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气氛陷入沉寂。本以为这封信能给予他们更多提示与线索,但却没想到信里竟然是这么一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