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蒙和唐洛一路躲躲藏藏,悄然翻过了天香阁的墙头,小心翼翼绕开守院的龟奴。
此刻的天香阁正是热火朝天时分,女子承欢之声不绝于耳,靡音霏霏,媚若游丝,直勾勾地钻进未经人事的唐洛耳中,搅得他五脏六腑俱是火热,绯红在白皙的肌肤上肆意蔓延,落在叶蒙眼里便是生出万种风情。奈何当下他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然哪还能让这宝贝儿好生生地站在眼前。
左弯右拐终是寻了间无人的空房,屋内绡纱飘垂,重重叠叠间横卧一美人榻,想来若是娇娥斜倚其上,必是那美人如花隔云端,欲遮还羞待君撷。
只叹某人不解风情,将叶蒙一屁股摁坐在美人榻上,兀自转身去翻寻药箱,顺便借着这当口冷静冷静。
叶蒙的伤口虽深,索x_ing他体质本就异于常人,在药物的辅助下渐渐止了血,竟已r_ou_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起来,续经生肌,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已好了大半,着实叫人叹为观止。
唐洛尤自沉浸在眼前的奇观中,翻来覆去地查看着叶蒙的手臂,双眼因浸润了好奇而神采奕奕。忽闻房外脚步声渐进,方抬头眼前便是阵天旋地转,却是叶蒙先他一步搂了人滚入了墙边雕花大床的床底。
冲力不减,唐洛一头栽进叶蒙怀里,只觉眼前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心跳莫名就漏了两拍,连呼吸也跟着不畅起来。手忙脚乱地推开叶蒙,尽全力想要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不料横在腰间的手轻而易举地就将他带回原处。
叶蒙示意唐洛不要妄动,心满意足地借机将人抱在怀里,彼此身体严严实实地贴合着,连一丝缝隙都舍不得漏出。
门“哐——”地被撞开,肥肠满肚的男人搂着娇俏女子入屋,言辞间颇为露骨,直直地就往叶蒙唐洛二人藏身的雕花大床走去。
唐洛不安地瞅了眼叶蒙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旋即便感觉头顶上的床板猛然一震,细碎的灰尘扑落落兜头落了两人一脸。唐洛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复又紧张地瞧了瞧头顶,见似未惊动上边的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悬起的心晃晃悠悠还未落下,床板便嘎吱嘎吱地卖力摇晃起来,甜腻的□□随即飘荡而出,挟着 y- ín 词艳语妩媚地打了个转,如缠裹猎物的蛛丝般细细密密将床底躲藏的二人包围,无所遁形。
于是,活了十九年从未欣赏过活春宫的纯情唐洛懵逼了。
耳鬓旁叶蒙灼热的呼吸撩过,似一簇火苗落在干燥的Cao原上,刹那间燃起熊熊烈火,铺天盖地来势汹汹,欲望如此的突如其来防不胜防。
唐洛尴尬地扭动身子,却被更紧地搂住,与往常不同略带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动!”,饱含着难捱的□□,勾起无尽的旖旎幻想。紧贴的身子终于感受到对方同样火热的欲望,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双唇轻触的瞬间,长久深埋于叶蒙心中的思念再也压抑不住喷涌而出。舌尖霸道地侵入唐洛口中,迫不及待地掠取着独属于对方的气息。
气力抽丝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唐洛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男人蛮横的侵吞与缱绻的情愫同时袭裹而来,害怕被蚕食得一无所有却又忍不住渴求更多。双手如同汪洋大海中漂泊无依的人捉住仅有的浮木般牢牢攀附在男人身上,因呼吸困难而溢出唇畔的轻吟诱惑着人更进一步采撷。
床上床下,两方天地,旖旎迤逦,雨腻云香。
第9章 第9章
而眼下的天香阁却闯入了一群不速之客,打着搜捕逃犯的名号肆无忌惮地扰人美梦。衣冠不整的恩客与女子纷纷惊慌失措地四处逃散,桌椅被掀翻在地,美酒佳肴倾覆蒙尘,仓皇的叫声此起彼伏。
待账房内点着今夜入库银两的容芷听到s_ao乱赶来时,入目遍是狼藉疮痍,而她在意的却是那群不请自来的衙役。
没有生息,没有灵魂,不过是会动的傀儡。
自打万俟进入杭州城那日起,容芷便察觉了。但她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护着自己地盘上的人,明面上从未与万俟争锋相对,故对方也并未前来招惹。两方守着岌岌可危的平衡,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方今万俟纵人于天香阁闹事,且看这大张旗鼓的气势,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怕……
“着人将姑娘们聚起来,好生安抚,莫伤着了!”
容芷的吩咐犹在耳,管事眼前已不见她身影。近乎同时,容芷出现在了距前厅稍远的后院内。
此处碧瓦朱甍雕栏玉砌,罗帏绣成栊,住的俱是天香阁头牌,入幕之宾皆为权贵显赫。前厅的s_ao乱尚未波及此地,仍是一派莺歌燕舞温柔乡景象。
黛眉轻蹙,容芷双眼微合,有碧蝶自其柔荑间翩然而现。
一只、两只、三只……
群蝶绯徊,翩翾而舞。
粉翅拨动间流光溢彩,在空中曳过道道虚影没入夜色。
离散的碧蝶飞过重门深院,飞过缦回廊腰,飞过芙蓉帐暖,飞过痴云腻雨,扯着容芷的神思如涟漪般层层晕开,于无声间一览整座后院。
找到了!
神思骤拢,足下轻点,凌波陡生,千丝百转绕倩影,翩然乘风掠向神思间金光熠熠处。
而那金光所在处乃是天香阁前头牌之一梅若梅姑娘的落梅轩。
要搁在几年前,这梅姑娘真真是个色艺双全的妙人儿。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仙音袅婷,闻者无不觉飘飘然而御风去,登极乐而望天上宫阙,恍惚间觥筹交错,红飞翠舞,不知今昔何年。
奈何佳人如斯也躲不过情之一字,痴心错付,万般皆失。面对掩藏在温柔表象下的残暴,一手妙音再不复人间,纵侥幸存活,又怎敌岁月久长眼穿心死,唯叹春水东流薄情寡负。
容芷怜其命薄如花,不忍将她搬离落梅轩,却也头疼梅若x_ing情大变自甘堕落,时常勾搭些不入流的男人。容芷软硬兼施不得其果,久而久之便只图个眼不见为净,算来也是许久未关注过落梅轩的动向了。
如今叶蒙的气息突然出现在落梅轩,莫说容芷看不上梅若的手段,实在是叶蒙并非不分轻重沉溺声色之人。恰逢此时万俟又大动干戈,如许巧合,只怕这杭州城是要变天了!
一个旋身稳稳立于落梅轩上空,容芷自腰间摸出一柄玉笛来置于唇畔。绛唇微抿,吹笛而不闻其声,然有流光自笛间溢出。
细看之下,竟是由无数碧蝶汇成!
成群结队的碧蝶蜂拥而出,道道流光割破夜空荟集于落梅轩。随着愈来愈多的碧蝶聚集,渐渐如一层保护膜般将整个落梅轩覆盖得严严实实。
蝶翼轻颤,光华倍现,隐隐照亮天际。
虫笛微扬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骤然间躁动的蝶群归于宁静,天地恍若在此刻抹去了一切声响,时光嘎然而止停下迈动的步伐,徒留诡谧。
宛若落日前最后的光明,在极致的绚烂后归于沉寂。顷刻间由蝶群组成的光膜如同碎裂的华美瓷器分崩离析,化作细碎的光斑融入落梅轩。
容芷微微松了口气,如此至少能掩盖住叶蒙的气息。她轻巧地落在地面,慢条斯理地整了整些微凌乱的衣裳,素手拂过鬓角,堪堪瞧见一队人马自前厅转出,直奔后院而来。
“官爷深夜造访我天香阁,不知有何贵干。”女子的声音悠扬婉转,一双含波杏眼直直望向为首衙役的眼睛深处,在那里竟盘踞着一条巨蛇的虚影,正冲着容芷嚣张地吐着蛇信。
“官差办事,不得阻拦!”
“是。”容芷垂首敛目,恰恰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侧身让开路道,“既是公事,小女子自当竭力配合。”
为首衙役带着人冲进落梅轩,却未曾发觉颈后透明的蛊虫转瞬没入体内消失无踪。身后的容芷满意地勾了勾唇,区区乡野长虫狂妄如斯,今日他既种下此因,来日必叫其吃尽苦头追悔莫及!
“砰”地一声落梅轩的房门被人粗暴地踹开,精巧雅致的薄门不堪重负砸落在地,控诉着来者不善。
屋内翻云覆雨的男女霎时惊叫出声,梅若张皇失措下猛然将身上的男子踹开。那男子一时不查竟被这一脚直接踹下了床,光溜溜地遛着鸟一路滚到衙役脚下。抬头瞅见那身官服,两眼一翻,竟是被吓得厥了过去。
衙役对地上肥硕的身躯视若无睹,高声道,“给我搜!”便带头在屋内搜了起来。
尾随而来的容芷厌恶地瞅了眼地上的男人,随即便站在门口看着那群官差大张旗鼓翻箱倒柜,好好一间屋子刹那间如飓风过境般狼藉不堪。
容芷面上不动声色,手心里却早已捏了把冷汗,实在是她也吃不准叶蒙究竟会躲在何处。她眼睁睁瞧见为首衙役停在了床边,猛地掀起床单躬身查勘床底下,一颗心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不停嘀咕道曲云教主在上,可千万别叫那小崽子躲在床下啊!
万幸床下空无一人,而衙役们把这落梅轩快掀翻了也没找出半点结果来,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官爷,慢走啊~”容芷话语中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送走这群凶神,复又遣了人将梅若和地上昏迷的男子安置于别处,容芷这才真真正正放下心来。莲步轻移四顾茫然,落梅轩她来过不少次,这屋里能藏人的地方她也了如指掌,叶蒙的气息分明在此,那群衙役却愣是没找出他来,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
容芷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曲指叩桌,沉声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是想在我这落梅轩安窝了嘛。”她平日的声音柔媚娇俏,此时沉下声来倒多了几分冷峻。
于是便听床底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遂滚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来。容芷吓了好大一跳,还以为是哪来的大老鼠,正想抄家伙灭口,定睛一看,好嘛,这货不是叶蒙是谁!?还有他身旁那公子,瞧着好生面熟,只是这衣冠略是不整了些,面色略是潮红些,怎么看怎么…恩…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