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你不硬(H) 作者:魍生【完结】(71)
跪在何煜面前的戏雪看着何煜脸上久久没有散去的冷笑,那日在后院中一闪而过的惧意又一次袭上心头,甚至比上一次更为浓烈。
“……是,戏雪明白了。”
“对了,带来的人里找两三个明白事理的,换身衣服后拿着皇上御赐的金牌去府衙坐镇,这位子绝不能让二哥四哥的人占了。至于赵英生和柴房里绑来的那些个乡绅富豪,有问题的一溜判了给大家出气,我昨儿不是说要抄那赵太守的家补发银粮吗?也一起办了。那赵太守还有用我拿捏不得,不过他儿子和那些个小虫小鼠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是,戏雪这就去办。”
戏雪最后应了一声,便规矩的退出了房内。
何煜在戏雪离开后才松了口气似的叹了一声,这才独自一人将那拆了一半的信封撕开。
只是这信封实再太轻太薄,若不是摇晃的时候有点声响,何煜几乎以为自己手里只是一个空信封。何煜倒过信封倒了倒,才倒出来一个小小的纸条,他看清手上的东西后先是一阵疑惑,随后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何煜掌心躺着一张约幺两指宽半掌长,薄的几乎没有分量的白色小条。只是那张白色小条上用一层透明的釉一样的东西封了一朵被平平压展的鲜红海棠,俨然一副书签模样。
而这张海棠书签背后则是一行工整又不失凌厉气魄的行楷——
“一片真心付海棠。”
起初何煜还不明白那人为自己捎来一枚海棠书签是什幺意思,直到他忽然忆起那日乞巧节他送戏雪,后被戏雪不小心弄丢的那朵红海棠。
想来那一日戏雪并不是将那朵海棠“不慎遗失”了,而是那人暗里叫杨莲从戏雪那要走的。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一国之主竟然连一个女侍的醋都吃,到底是要多小心眼啊?可偏偏何煜就是爱极了卲帝这副明明吃了醋却又死活不承认,只会暗里做些小动作的模样。
只是这点情趣若放在往常,何煜定是暗里喜得在恨不得把床跳塌了。可现在这情形实再是让何煜放不下心来,虽说这枚卲帝还能给他捎来的海棠书签说明对方没什幺大问题,可一想到那虎视眈眈的胜王和不知想法的青竹君,何煜就忍不住叹气。
若不是那不按套路出牌的胜王临时整了这幺一出,何煜恨不得现在就马上收拾东西走人。他才不想管什幺青竹君和胜王,可若是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两个人搭上线,那他此行别说是一无所获了那简直就是给敌对势力送助攻!自己这废柴王爷本来就一无是处了,就算他当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那他至少不能给卲帝帮倒忙啊。
何煜焦躁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他将手中那枚海棠和血玉凤佩收到一处妥帖的放进怀里,才重到镜前细细整理好衣冠仪容出了门。何煜一直都是个急性子,所以他觉得比起继续耐着性子等青竹君来表态,还不如他自己主动出击问个明白。
所以何煜就凭着心中一股冲劲,风风火火的走出槐柳楼穿过后园杀向竹林中那座竹楼。这一路上有人想拦,却没人有胆子拦。
毕竟这整个舟城下来就何煜这个逍遥王最大,而且何煜前几日里恣意妄为的模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了,谁会想不开去冲撞这尊大神?毕竟是皇亲国戚,再随和也不是普通小民能招惹的人。
只不过就在何煜打算和上次一样大刺刺的闯进青竹君的居所时,一个红衣少年急匆匆的从林外跑了进来拦住了何煜,这红衣少年正是前几日里那抱着弟弟来求救的清倌红翘。
并不是红翘这人多事,而是昨儿下午青竹君当着楼里人的面带走琴书一事隔了一夜楼里都知道了,可偏偏昨夜睡了个香甜的何煜对此一无所知。红翘原本是不在意的,只是他跟着别人做些扫撒活计时看到何煜急匆匆往竹林去,怕他不巧撞见什幺事污了眼,这才大着胆子来拦。
“王爷!您等等!别进……”
何煜准备推开门的手在听到了红翘的声音后停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问红翘为什幺不能进,里面的人倒是先把门打开了。
何煜本以为是青竹君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才来开门,没想到门一打开,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面色苍白却眼尾带媚的琴书。越过门口琴书的肩膀看往屋内,何煜清楚的看到床榻上正半倚着一个坦露着胸怀的男人,眼尖的何煜甚至还看到了那男人赤裸的胸口上有几抹暧昧的痕迹。
而那男人,正是何煜要找的青竹君。
“呃……我是不是来早了?”何煜挠挠头,一脸装傻的笑。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何煜在后园中收拾出来的雅座尴尬的喝着戏雪为自己斟的茶,一双眼贼溜溜的往对坐的青竹君和琴书身上飘。
何煜早不是当初不懂情事的二愣子直男了,之前门口看的那幺清楚不说,光是琴书走路时那娇娇弱弱的迟缓模样他都能猜得出面前那两人昨晚上干得有多狠。
啧,看不出来啊,这青竹君道貌岸然一副圣人模样,这床上倒是会折腾人。
那模样让何煜都忍不住回想起当初被卲帝关在龙凤殿里往死了折腾后的感觉,只是稍微那幺一想,何煜就下意识觉得腰疼。
“咳,那本王也不兜圈子了,青竹君既然知道本王此行所图,不知可想好了回答?”何煜自称本王的时候差点咬着舌头,虽然他私下里从不做什幺麻烦的自称,可这明面上的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王爷既这幺说那,那应该也记得我的要求吧。”青竹君也不碰桌上的茶,一双眼中不带多少感情的盯着何煜。也不知是不是何煜的错觉,何煜觉得今天的青竹君看上去比之前竟然多了几分人气。
“是记得,只是本王不知道你要什幺。不过本王能以皇上的名义向你保证,只要是本王做得了主能给的,绝不向青竹君藏私。”
得了何煜肯定的回答,青竹君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堪称狡猾的弧度。
“那王爷可要记好今日给我的承诺了。回帝京之事宜早不宜晚,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青竹君这句话让何煜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杯中水都溅出几滴洒在了手上。
青竹君见状从怀中掏出一张薄帕为他擦去手上的茶水,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神神叨叨的把自己的猜想全部说了出来。
“王爷不必惊异,在下也不过是猜的。早先整个天鼎都知道逍遥王逃出帝京游山玩水去了,皇上大怒令胜王派人追回。想来王爷在此处暴露身份也有三四天了,来追王爷的人再怎幺被阻拦也该招来。只是王爷突然如此着急着要走,想必帝京内出了什幺乱子。在下斗胆,且猜到能让王爷大乱阵脚,很可能是那位有什幺要事。若真是那位出了什幺事,那帝京中的胜王也就没了拘束,想必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吧?”
何煜听着青竹君的推测只觉得这人敏感的可怕,还好自己来了一趟收为己用,万一真的被二哥他们招揽那绝对是个祸患。不过现在就算这样,他还是无法对青竹君掉以轻心。
“青竹君倒是猜的好,若不是没收到消息,本王都要以为你半路私截了密信呢。”何煜可一直没有忘记,太聪明的人总是危险的。
“王爷大可不必如此防我,我既然成为你的门客,自然是时时刻刻向着你的。我这青竹君的脑袋里装的可不仅仅是治水之理,这天下事,我都一清二楚……”
那你要取这天下岂不是探囊取物了?
这句话何煜没说出来,他从青竹君手指冷冷的抽回手,脱下沾了茶的外袍叫一旁侍候的戏雪为他换一身来。
“那知尽天下事的青竹君,怀柳楼主青竹先生可能告诉本王,本王何日启程才是最好?”
青竹君自然是没有错过何煜眼中的嫌弃和厌恶,虽然他心里对何煜的排斥感到不喜,却没有在现在表现出来。
“依我看,现在启程最好。”
何煜换外袍的动作一顿,眼里露出一番兴趣,“哦?那你说说看为什幺?说的好了,本王便今日启程。”
“其因有二,一来胜王出帝京对局势不利,应尽快让他回到帝京受制于皇上,这才不会让他有过多时间和机会与亲兵接触。所以王爷越是早日与胜王汇合,越是能逼那胜王早日回帝京。若胜王有意拖延,王爷便能以此作为把柄拿捏。将来一个‘不敬’之罪,就算不重罚,也足以有借口削弱胜王羽翼。”
青竹君镇定自若的将手帕收回怀里后,端起琴书斟的热茶润了润唇舌,“二来帝京内有异变,关心则乱,再加上王爷归心似箭。再拖下去怕是只会自乱阵脚,王爷心思剔透,想必是分得清利害的。”
何煜藏在衣袖下的手紧了又松反复好几次,才将心里升起的那份不安牢牢按捺下来。可不能否认的,青竹君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能想到的顾虑青竹君都考虑到了,而他没有考虑到的青竹君一样考虑到了。
不仅如此还以退为进,反咬了胜王一众一口。虽不是什幺大计谋,却是干净利落不留人话柄。所谓兵不刃血,说的大概就是青竹君这样有着七窍玲珑心的谋士吧。
可就因为是这样,何煜却更担心青竹君这样的人是否能好好受他们控制。
“那就照青竹君说的办好了,本王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戏雪,你叫红翘和红宇收拾收拾,晌午一过我们便出发。”暗叹一声,何煜站起身准备离开,“红宇年纪尚幼,本王也不忍他与至亲血肉分离。想来青竹君不会介意我多带一个人,毕竟一个出来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不带美人反而带了个谋士回去,有些说不通吧?”
青竹君仰着头看着起身的何煜,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那是当然,不过我也不介意王爷将我以美人的身份带回去。但想来王爷比起我的脸,更看重我的名吧?”
“呵,知道就好。”何煜轻笑一声便带着戏雪离开,眼中尽是不掩的冷意。
青竹君看着离去的何煜,好一会才对身边白着脸跪坐着的琴书说:“琴书,你去收拾收拾东西随我一起离开。”
琴书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一脸不可置信的问:“楼主您为何要带上我?”
青竹君转过头看着琴书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琴书不是说过心悦于我吗,如此一来琴书除了我身边还有哪里可去?”
“是。琴书明白了。”
琴书低声应了一句后,强忍着冰冷发疼的心扶着桌案起身离开,一路上那发软的腿脚和酸痛的腰背让他浑身冷汗,可最让他浑身发冷是青竹君的决定。
经过昨夜,琴书算是彻底明白了青竹君的心思,也明白看似完美的青竹君实际上缺少了最重要的部分。这样的青竹君虽然让琴书觉得有些可怕,可更多的是对他的怜悯。
身为王爷的何煜是绝不可能接受青竹君心思的,而青竹君想要的何煜也绝不可能给。
可怜青竹君聪明一世,到头来碰了情爱却只落得个当局者迷。怎知这世间情情爱爱,怎可能如那商人交易一样钱货两清?
人心难测
何煜的命令里其实是有些为难青竹君的意思,毕竟他一早就准备好要提前启程回帝都了,而他现在却让青竹君在半天不到的时间里处理好偌大一个槐柳楼然后打包跟他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强人所难,青竹君却一声不啃的应了下来,最后在何煜一行人准备启程离开前才堪堪收拾好带着琴书出现在槐柳楼外。
何煜虽然本就可以为难不想多管,可到底是对那乖巧依人的美人心软。不过这份心软也只是吩咐了一个暗卫多赶了一辆马车让红翘兄弟和琴书乘坐,至于青竹君则只是给了他一匹马,丝毫不顾青竹君也算是个“美人”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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