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小队 作者:优秀青年小阿力力【完结】(14)
他开始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罪犯。从第一天的紧张和不自在,到现在可以像个真正的罪犯那样与欧文相处,他学得非常快,就像学会成为一个圣诞老人、一个优秀的外科毕业生、一个服务生和一个主厨那样快。他一生都在避免成为一名罪犯,但这次他绑架了欧文。他到底要证明什么呢?
每个人都说你是一个罪犯,所以你想要自己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对自己说,如今他打破了这个努力,因为欧文.亚当斯。
行驶在秋末的道路上,让他的心慢慢平静,他打开广播,里面正在播放皇后乐队的为你疯狂。车转弯进入一条更窄的道路,路边结着果实的整齐红色枫香树向他压过来。沿着这条红色的河流一路向前,五公里之后会有个岔路,那里是欧文的家。
他把车开到欧文家门口时,广播里的歌曲已经变成一首他没有听过的铁克诺。他把车停下,从外面打量着欧文的家,它很小,如同童话故事里迷路的孩子所找到的房子。他走近它,用钥匙打开欧文的家门。
迈克尔踏入房间,整个玄关和客厅都被最后一丝夕阳染成了一种橙黄,这让他想起地下室的光。他把灯打开,打量着这个家。他更仔细地看了一遍欧文贴在墙上的招贴画,看着他扔在桌上的草稿纸和已经洗出来了的照片。这个家和他前几天来时毫无区别,是一种混乱却有秩序的感觉。他转了一圈,最终在窗前坐下,透过窗看出去。
曾经他也住在像这样的地方,被枫香、美国白栎、北美乔松这样的树包围。他是在这样的森林里学会打猎的——他教过他这个,他也教过他如何切开一只鹿。
有时候他想逃避过去,人们用他的过去来指摘他、定义他,他们打心眼里认为童年不幸的孩子注定会成为罪犯。他的生父在他出生后一年离开了他和他的母亲,他的第二个父亲在他5岁时和他的母亲分开了——他因为盗窃进了监狱。他在7岁时有了第三个父亲……
坐在欧文的家里,他回忆着自己曾经的一切。他觉得无论他想怎么逃避过去,过去都会找上门来。他常常试着忘记过去,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体会各种可能性。但过去像个影子一样跟着他。
总有一天它会来敲门,告诉他,时间到了,回到我的怀抱吧。
所以他到底希望从欧文身上得到什么呢?一个答案?一种救赎?一种信任?在他做了罪犯做的一切之后,他还能够得到他需要的答案和结果吗?这一切开始得很简单,他想当去一个真正的罪犯,于是他开始搜索,找到了欧文的网站……这就是纯粹的开始。
迈克尔站起来,去喂欧文的蚂蚁。他们都养着无法拥抱的宠物。
他在欧文家中又转了一圈,看了看那装着冷冻食品的冰箱,看了看乱糟糟的暗房,看了看没有太多餐具的厨房。这就是欧文的一切了。他能够从中看到欧文所有的生活,搞清楚一个人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欧文让我着迷。在离开屋子,锁上门的那一刻,他想。
欧文不会把太多的感情流露在表面,而迈克尔喜欢的那一款,都会这么干。漂亮的男人和女人们,会不由自主地把流露感情当成是一种能力,他们会表现出高兴、不高兴,或者其他细微的小情绪,想让别人去取悦他们,爱他们。迈克尔自己也一样,既然能够从长相和魅力上得到那么多好处,何乐而不为?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欧文却没有这样的行为,他的孤独在故事里,而不在话语中。一种奇妙的感觉笼罩了迈克尔,他想快点回去,回到地下室,见到欧文。
开车离开时,天已经快全黑了。车灯照着还残留一点儿蓝色昏暗光线的道路。
回程的路上,他换了好几个电台,最终在一个播放unintended的电台上停了下来。他做过很短时间的DJ,那之前他学了三个月的键盘。他喜欢站在那里看人们忘情地舞动身体,他喜欢从慢速开始,一直推进到一个最适合人心跳的快节奏。
音乐就和药剂一样,让人疯狂。
他回到家中,把车停好,踩着落叶,走进屋内。他将早上煮好的罗宋汤热了热,煮了通心粉,浇上冰箱里前几天做的肉酱罗勒番茄酱,铺上一层厚厚的马苏里拉奶酪,塞进烤箱。他享用完晚餐,盛了一碗汤,用盖子盖好。他端着它,拿上药片、注射器,下到地下室。
欧文还在睡,他走过去,将温度计塞在他的胳膊下面。他的体温重新上升到38.2摄氏度了,但比昨晚好很多。
迈克尔叫欧文起来。被绑架者缓缓动了动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簇碎发不安分地翘起来,他不戴眼镜的时候显得更柔和。他看着迈克尔,迈克尔也看着他。
他是个让他感觉安全的男人。
“晚饭时间,”迈克尔说,“还有吃药。”他把一瓶水递给欧文,欧文拧开,仰头就喝,迈克尔看着他,他渴坏了,“一碗罗宋汤,现在不想吃,可以待会儿。如果你晚上饿了,再告诉我。”
“所以关于厨子那句话是真的,你的确是个厨子。”欧文说。
“没错。”迈克尔回答,他是厨子没错,伪造了简历的厨子。
欧文微微笑了,显得很疲惫。他把那碗汤喝完,留下了一些土豆没有吃掉。迈克尔把餐具和碗收走,放到一边。他将两个白药片递给欧文,它们分别是维生素C和维生素C。
欧文犹豫了很小一会儿,把药吃了,又喝了一大口水。
他觉得我给他吃了什么?迈克尔想。他拿出针头,当着欧文的面,从小瓶中吸出药水,然后推掉空气:“把手臂伸出来给我。”
欧文犹豫着,想问却没有问问题,他张了张嘴,又闭上。随后他慢吞吞地把竖条纹的蓝白色衬衫脱掉,露出里面的短袖白T恤。他侧坐在床上,将短袖撂到肩膀处,靠近迈克尔。
迈克尔喜欢他如此安静、不抵抗,这降低了犯罪感,让他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不会痛,也不会让你窒息。”迈克尔轻声安慰,将针头推进欧文的皮肤和肌肉,“保持静止,如果你让针头断在里面了会很糟糕。”
欧文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他安静地接纳了注射器里的药水,药水顺着针头前面的空隙,完整地灌注到了他的身体内部,顺着血液散播到他的全身。迈克尔喜欢给欧文打针的过程,他既担心欧文会挣扎,又期待这样安静的表现。他享受这绝对的控制权,仿佛一个注射就让他拥有了欧文的所有血液和内里。
如果他绑架的不是欧文,是别的什么人,很容易会遭遇令他讨厌的大吵大叫,他会因此感觉厌恶,失去耐心,把他扔掉。
迈克尔推完了针管,把针头从欧文的身体里拔出来,“结束了。”他低声说,又用酒精棉球按住那里,“按住它,欧文,直到不再流血。”
欧文的身体从僵硬恢复到轻松,他用柔软的手指按住棉球,顺从的。他的肢体语言在说,无论迈克尔给他注射了什么,一切都结束了,他可以放松了。迈克尔凝视着没有戴眼镜的欧文,他发现欧文并不是那么在意自己到底被怎么对待了,他只是在意表面上有没有被好好对待。
这说明他的孤独,迈克尔想,毕竟他身边没有人在意这种细碎而不完整的孤独。“像他这样喜欢躲在家里的家伙,总是享受孤独的存在”,人们发表如上观点。关心欧文这种人,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你不得不听他们说奇怪的话,奇怪的故事,从中找出他们最终想说的,而大部分人的爱都缺乏耐心。
迈克尔将针头装进一个袋子,将它放到不远处的地面上,防止欧文获取它。
“你会好起来的。”迈克尔说,“放开棉球,给我看看。”他把手放在欧文的手背上,协助他拿下棉球。血已经止住了,白色的棉球上有一小丝红色痕迹。迈克尔把棉球扔掉,帮欧文整理好衣服,放下袖子。
“是吗?希望如此。”欧文说,他重新穿回那件衬衫。迈克尔帮他把衣服扣好。欧文靠到床头,毯子杂乱地裹在身上。
迈克尔凝视欧文的眼睛、嘴唇、耳垂,乱糟糟的头发,他很想把他压在这张吱呀作响的小床上,用手捂住他的嘴,禁止他叫出声,在这里强`暴他,进入他热得烫人的身体,把他的手束缚在背后,捏到他的手腕发红,辱骂他,打他,把他的头按进枕头里,不顾他的求饶弄痛他……
如果他现在就操`他,暴力地对待他,必然会得到足够丰富的快感,而欧文将一直处于不能勃`起或半勃`起的状态里,感受着疼痛、高烧、发炎和痛苦。强制的暴力行为中,施暴者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和快感,被施虐者得到的只是无尽的、绵延的创伤。即使有斯德哥尔摩作为支撑,也不是他随意对欧文施暴的借口。强调暴力和虐待会导致快感,源于那些文化由施虐者书写,被害者没有话语权。他明白这一切都是施暴者的借口。他同样知道自己也是个施暴者,同时他希望自己也是严肃的给予者:一个制定游戏规则、自己同样遵守的人。
不过,他还是可以保持着这些色`情又令他快活的幻想,想象是个好东西,不会伤害到别人,只要控制在一个范围内,就百般皆好。他看着欧文,幻想他在他身体下求饶和哭泣,而他蹂躏他的身体,捏他因病痛而难以勃`起的阴`茎,强制他为他口`交,强制他与他做`爱,最后他可能还是会吻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当然没有那么对欧文,他只是伸出手,帮欧文轻轻理了理头发,他的手指擦到欧文的皮肤。他想吻他,却告诫自己不能给予他那么明显的爱。他不是十九岁了,那时他会这么做,吻他,爱`抚他,去表达任何一种方式的迷恋。他年轻时就是这样做的,对每一个吸引他的人,他都用这样的自信和爱去追求他们,而他们最终迷恋于他的魅力。他的英俊和迷人是天生的,身份的多重变幻让他充满神秘感。而现在他学会了足够的自我控制,他圆滑、神秘、在人群中游刃有余。
这场绑架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让欧文依恋上他了吗?他觉得自己先依恋起了欧文。这是他要的结果吗?
不过这也不坏。可是依恋意味着可能会被伤害,所以他要做得更好。
“昨天你做了噩梦?”他问。
“是的。”
“想聊聊吗?”
“一些很混乱的东西。不确定你会想听。”
“试试看。”
欧文开始讲述他的梦,他说长故事时不那么有条理,从一个点跳到另外一个点,要么省略主语,要么省略不该省略的句子结构,接着重复、强调、再重复……欧文在讲述的过程中没有看迈克尔的眼睛,他盯着毯子上的某个区域,或者迈克尔身后的餐具,又或者架子上的旧书。
迈克尔始终凝视着欧文,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被锁在地下室,所以你害怕地做了噩梦,我可以这么理解?”听完了欧文的两个梦,迈克尔问。
“和地下室无关。浴缸反而让我觉得安全。”欧文说,他沉默了很久,把眼镜摘下来,用毯子角擦拭,“……我还梦到你和我做`爱。”
迈克尔没有打断他,他等待欧文自己说下去。
“昨晚的游戏之后,我做了那个梦,当时快发烧了。很冷。我梦到在浴室,你把我按在地上,我的膝盖下都是水,四周冰冷潮湿,我很热,模模糊糊的。你对我说了一些话,我没有听清。我勃`起了,然后软下去,开始发烧。梦是很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一种潜意识的需要,还是纯粹由恐惧构成。”他顿了顿,“恐惧可能也是一种需要。”
“你为何选择告诉我这些?我以为你会留着自己的秘密。”迈克尔问。今晚不会有游戏,不会有束缚、强迫和制约,高烧给了他们一个好好聊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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