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非予真是窘迫得无地自容,他压低了声音对曾祺说:「好了,阿曾,是我不对,我们到车里说好不好。」
两人又坐回了车里,陆非予抽出两张纸巾递给曾祺擦眼泪,这样一来他的气就没办法再出了,只好无条件「投降」,虽然他明白道理都在自己这边,可是惹女孩子哭泣难过的事,他真做不出来,只能妥协:
「好吧,曾祺,我答应了。」
看到曾祺埋在纸巾里的脸,马上破泣而笑,陆非予也很坚决的接着说到:「不过,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我不能再帮你骗你爸妈。」
「哎呀,小予……没那么严重了……」曾祺抓住陆非予的胳膊抱怨到。
陆非予认真的看着曾祺,缓缓说到:「说一次谎,就要拿无数的谎言去填补,我们再不能这样做。你明白的。」
「唔,好吧。」曾祺叹了口气,擦了擦鼻子,心想也只能先这样了,反正阿予已经答应了,目的也达到了,嘿嘿。
陆非予一直是心细如发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曾祺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可是让自己的好朋友难堪的事,他是做不来的,所以只有答应曾祺。本来,今天晚上,秦阳是要请他共进晚餐的,突然出了这个事,只能推迟一下了,想着,他拨通了秦阳的手机:「秦大,我是小予,嗯,你到了吗,我有点事耽搁了,可能要晚点。」
「我也还在路上,你慢慢过来,不要急。」秦阳镇定的说道。
「好。」陆非予挂掉了电话,接着跟曾祺说:「我只进去见了你家人,然后就要找个托辞离开。」
「为什么啊,做戏做全套啊,是不?」曾祺逼问。
「因为秦大跟我有约了。你这是霸王条款,我没办法答应了,做到位就可以了,再讨价还价立马反悔。」陆非予也不甘示弱的佯装出要甩手不干的模样。
曾祺气也没法,只好噘起嘴一副非常不满的碎碎念到:「真是讨厌,整天霸占着你还嫌不够,连晚上还要约……」
陆非予听了只是笑笑,也不去反驳她,这时,前面的交通也疏通了,他发动汽车向曾祺家飞驰而去。
第三十章:再见竹马(1)
秦阳坐在C城最豪华的西餐厅里,眺望着窗外江面上夕阳下点点归航的渔舟,心里很是惬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西蒙西餐厅这家临江的新店,环境、格调都属上层,是C城数一数二的高级法国菜馆,一踏进这里,迎面而来的是那带着薰衣草的神秘熏香,让人仿佛倾刻间置身于普罗旺斯的浪漫深紫中。
今天是周末,秦阳提前几天就预定好了这可以看得到江畔美景的位置,他没有去旁听陆非予下午的庭,而是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早早驱车赶到了这里,陆非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到了,不过他不想让陆非予那么着急的赶,这个时候正是堵车的高峰期,安全最重要。
反正,他也一点都不急,坐在这慢慢的等候陆非予过来了再点单,这里的法式洋葱汤、焗蜗牛、奶酪烙鲑鱼、鹅肝都做得非常地道,早就想带小予过来尝一尝了,当然也是他没有像陆非予那样的本事能做出一大桌美食来,只能到这里来犒劳一下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了。
然而,秦阳又怎么想得到,他要等的人现在正急切的赶往市机关大院的途中。
曾祺的父母都是正处级干部,这样的级别要搁在北京、上海之类的地方,那真是芝麻、绿豆般不值一提的小官,可是放在C城这样一般的省会城市,又是主管着市政府的实权部门工作,所以说她算得上是小小的高干子弟了,生活条件非常优越,可是父母管教得却是很严格,家庭也非常传统,她的个性开朗大方,一点没有趾高气昂的味道。
这样的家庭环境其实跟陆非予的很相似,只不过陆非予更低调、不张扬,所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人是意气相投,处得非常要好。陆非予就拿曾祺当最好的朋友看待,跟滨子、大诚这些哥们没两样,虽说今天被她骗了,可也就是一时之气,气过了也就平息了,反而为她的骗局筹划起来:
「你也是的,非要骗我,本来今天晚上我都跟秦大约好吃饭了的,你也不早说。」陆非予边开着车边说道。
「我早就说了啊,是你不答应,你早答应了,哪还有这曲折的。跟秦大状的约会推掉就好了嘛。」曾祺也不甘示弱,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不行,我们早约好了,为了你的事害他久等,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合适点了。」
曾祺听了只是很不以为然吐了吐舌头。
陆非予知道要她实实在在的悔过真是难,叹了口气,突然想到:「曾祺,那个……你说这第一次去家里,而且是那种关系的,虽然我们是假的了,好像不应该两手空空的去见父母吧,这个不太礼貌吧……」
曾祺也好似猛的想起什么,从副驾上跳起来,叫到:「对喔,阿予还是你细心啊,这两手空空的去也太不像了,怎么着男方也要想着讨好未来岳父母啊,绝对不可能不拿点什么。」「那现在去买……怎么来得及。」
陆非予看到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劝道:「你急什么啊,突然跳起来,这在车上啊……我想想……好像后车箱里还有一个皇家礼炮的礼盒,再让茵茵订个礼品花篮好了。」说着就接通了助理吴茵的电话。
当他们的车到达机关社区二号院时,花店的送货员已经捧着小巧精美的礼品花篮等候在门口了,陆非予笑着赞到:「茵茵的效率真是高啊。」他下车付了钱,接过花束,又打开后箱,拿出了那个包装气派的「皇家礼炮」礼盒。
曾祺也下车,走过来看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个至少要卖两三千元的吧,害你破费了。」
陆非予笑笑:「是委托人送的,反正我又不喝酒的,而且第一次去你家,就算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也应该给叔叔阿姨带点礼物去啊。」
曾祺却歪想到一边去:「啊,委托人送的,受贿啊你~~阿予你真好,早知道跟你一起当律师去了~~」
「哈哈,亏你是学法律的,送给你,你拿了才是受贿好不,曾大法官前途无量,哪用羡慕我啊……」他们就这样说说笑笑的向曾祺家走去,这在外人看来还真就像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小情侣。
曾祺的母亲李之兰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在工作上风风火火,在家里什么事情也都是她说了算,对女儿的教育更是很严格,曾祺的就学就业几乎都由她一手操办,在她的概念里,女儿的终身大事自然也是不能马虎的,以她们这样的家世,未来的女婿必然是要经过她千挑万选的。
她这种强势的作风,更是波及到了自己的姐妹家,曾祺的小姨李之萍是一工厂下岗工人,在她们那个年代进工厂是很风光的事,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90年代末企业改制,她和丈夫双双下岗,生活上全靠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姐姐、姐夫帮忙,李之兰生活、工作上强势惯了,时常对妹妹的家庭生活指指点点,虽然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是在李之萍心中长久以来是积着一股怨气的,她总觉得是自己时运不济,明明从小自己就比姐姐要聪明、漂亮,为什么偏偏却不能像姐姐那样有钱有地位,这种压抑在心中的小市民心态一天天的澎涨而无法得到舒解,最后她把能够扬眉吐气的唯一希望都放在自己女儿—徐媛媛的身上,做梦都想让女儿嫁个金龟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