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泊宁紧紧地从后面抱住他,不敢放松,他轻轻地在周昭滨耳边说道:「小滨,不要闹了,如果让老爷子看到你们兄弟打架,查起缘由来,只会对小予和泰阳不利。」
一想到陆非予,周昭滨就软了下来,他泄气地挣开张泊宁,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酒吧就像城市夜色中的宝石,灯红酒绿中摇曳着放纵的狂欢,绚烂璀璨下隐藏着熟悉的孤独,可是不管是狂欢还是孤独,这里有麻痹神经最及时的良方,周昭滨坐在吧合上,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黄汤,香醇的美酒灌入他的口里,宛如一剂剂苦涩的药汁,全无口感可言,但却真的可以麻痹他的心脏、血液。
他抬起头有点醉醺醺地看着吧台上的射灯,折射出的奇形怪状的影像在他的眼前晃动,晃着晃着,脑海中又出现了这半个月来,每夜每夜折磨着他的影像——
一个美丽的少年被律动的凶器来回穿插的影像。那个少年是他心目中的天使,纯洁无瑕的天使!自己从来没有妄图去染指他,因为这个人对他而言是非常特别的。
从小他就没有见过父亲,家里只有母亲、姐姐和外婆,但母亲从来没有跟他说过爸爸不在了、去世了之类的话,所以小小的他一直认定父亲只是出远门了而已。童年的记忆里,每次放学回家后,他都回端两张小板凳堵在门口写作业,等待着也许会突然回家的父亲,到时他要第一个冲上去迎接爸爸。可是这样的举动到初二时就停止了,周边的邻居、街坊、同学经常会当着他的面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那时他偷偷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女生,却在一次凑巧的机会中偷听到了问学们的议论:
「小雅,我们看得出周昭滨喜欢你呢!」
「是啊,我也看出来了,其实他长得不错了。」
「喊!你们别侮辱我了,二奶的儿子~~」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厌恶。
「对啊对啊,我听我妈说了……他啊……他妈妈就是人家说的狐狸精!」
「真的吗?」
「千真万确,你看从来都是他妈妈来开家长会的。」
「哈哈……是啊是啊,他这种人怎么配得上我们小雅」
「就是……」
那一天下午,他没继续上课,而是疯狂地跑了出去,在倾盆大雨中走回了家。从此他的个性彻底改变了,没有人能亲近他,和他成为朋或。直到16岁那年,他第一欢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冰冷淡漠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感动,这个男人对他而言与陌生人没有任何差别,虽然他展行承诺的给了母亲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他一夜间变成了人人追着讨好的盛三公子,可是这一切都似乎与他无关,他在贵族高中的第三年,居然还见到了转学来的那个小雅,这个他生命中的初恋居然没认出他来,更戏剧性的是,居然主动向他表白了。
「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只是盛三公子。」
一句平静的话为自己的初恋划上了完美的句号,把满脸错愕的女生留在铺满落叶的树林里,他慢慢的向前走去,这一生也许没有人会真正爱上他了,没有人会正眼看周昭滨,他们真正需要的是闪着金光的周昭滨。
直到上大学的第一天,他走进寝室里,有些遗憾的看着三张架子床上的行李,明显的,上铺都被占了,只有一张下铺的位子是空着的,他是最不喜欢睡下铺的。在那张床的上铺正有两个人在挂蚊帐,只看得见影子,可能听到了响动,一个男生钻了出来,露出一张憨憨的大饼脸,大概看出了他的烦恼,便大声说:
「啊喏,兄弟,你才来,没办法,只有下铺了,你将就着用四年吧,哈哈。」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从蚊帐里钻了出来,周昭滨眼前顿时一亮,不夸张的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唔,同学,你不愿睡下铺吗,那我跟你换吧,这张上铺让给你。」少年明媚的笑着,像阳春三月的春风般,又像是山涧中欢快流淌的溪水。
四年来,他的眼光只停留在这个少年身上,他害怕去恋爱,于是用冷酷的外壳把自己包裹起来,拒绝了一切爱慕的目光,他不想去辨认那些目光中有多少是真诚的、真心的、害怕自己一旦一头扎进去,就再也不能全身而退,只有陆非予让他感到既安全又温暖,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在感情上那么信任和依赖,他不害怕这个少年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后来知道了,他也正如自己相象中的那样,照旧荣辱不惊的对待自己。可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总对他微笑的人,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承受过那么多的痛苦和羞辱。
「阿予……」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周昭滨梦呓般的轻唤少年的名字,这时,吧台的对面似乎有一道炽热的注视射过来,他晕沉沉的正打算无视,却意外地在朦胧中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阿予?」他不由自主的向那团白色衣衫挪过去。
陆非予这两天变着花样的给秦阳摆弄好吃的,秦阳脸上有伤不好出去见人,所以就心安理得的在家做米虫,还好接着就是周末了,也不会落下多少工作。周六上午,陆非予起了个大早,专门跑到C城的海鲜市场去买螃蟹,当他喜滋滋的提了各种美味准备回去,却在市场门口看到一摊卖山竹的,那些个山竹又大又新鲜,他想到这里离季斐家很近,自己也有好长时候没去看他了,于是挑上几斤山竹向季斐的出租屋走去。
他敲了好久的门,却没有人应,正觉得奇怪,考虑着要不要用备用钥匙开门把山竹放进屋,门却打开了。
季斐打开了一条门缝,刚洗过的湿淋淋的头发上滑落的水滴,滴落在他布满可疑红印的胸前,陆非予又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那是些什么样的痕迹,看着季斐那有些躲闪有些甜蜜的神色,陆非予微微感到吃惊:
「季哥,你……」
季斐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出现了一个人,看到他,陆非予更是诧异不已:「陶然学长?」
第五十五章:硬上弓是既遂或未遂
——女仆咖啡馆
陆非予和季斐坐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两人沉默了几分钟,还是季斐先开了口:
「我……我和陶然复合了。」他的声音中暗藏着掩不住的羞涩和甜蜜。
陆非予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疑虑,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心,季斐继续说道:
「其实他这次回来,是因为在上海那边发展得不太好。他也没有刻意来找我,我们只是碰巧遇到的。上星期,他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们才……和好的,阿当知道时,也是有些担心,不过我已经不在意过去的事了,真的,阿予,我……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