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 作者:柴不说【完结】(14)

2019-06-13  作者|标签:柴不说

“什么事啊?”

顾方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神秘地笑了一下:“保密。”

南安抖着手扯了一下`身上的救生衣,低着头思考要是有个万一这件衣服能保住他不丧命的概率有多大。

这时一个海浪打过来,小渔船可怜兮兮地摇了几下,南安拍了拍翻江倒海的胃,终于意识到这个概率很有可能是零。

“晕船?”

顾方叙从后面把他抱住,他背靠着顾方叙坚实的胸膛,突然产生了一种抓住了救命稻C_ào的感觉。

他猛地摇摇头,想把这种感觉从脑海里甩出去。

“没有,就是有点怕。”

顾方叙用手臂箍着他,恰好避开了他难受的腹部和胃部。

“怕掉下去?不会的,村子里每个月都会组织捕鲸,都已经持续上百年了,很安全的。”顾方叙说着,抬手指着前方某处:“安安快看,看那是什么?”

南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远处的海面上,竟然有一道彩虹。

“是彩虹。”

南安看着那道不知何时出现在雾散后的海面上的彩虹,眼眶突然有些潮s-hi。

从他给自己冠以“南安”这个名字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想过,他还能在某一天,在宽广无边的海面上,乘着一艘晃晃悠悠的小渔船,看鲸鱼慢慢从海中探头,看彩虹出现在不远处的冰山旁。

“怎么哭了,冷?还是不舒服?”

“都不是,”南安用袖子在眼睛上使劲擦来擦去,恨不得把那两颗为了屁大的一点儿事就能往外冒水的眼珠子刮下来似的。顾方叙看在眼里只以为他是怕自己因为他哭像从前那样罚他,顿时又心酸又心疼。“就是,就是有点,有点出乎意料。”

“嗐,”顾方叙苦笑一声,心想南安被他封闭了太久太久,终于能够重见天r.ì,心情当然会很复杂。

“想哭就哭吧宝贝,别哭太久啊,小心眼泪冻住了。”顾方叙从背后抱着他,和他一起看那道已经在渐渐消失的彩虹。

“先生,您......您......”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他想说。

“不过是彩虹而已,大惊小怪。”

谁在说话?

南安下意识向四周张望着。然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并没有人听到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

“宝贝你刚刚说什么?”顾方叙听南安模模糊糊发出了一点声音,但是风太大,加上船上的发动机一直在响,他没能听清。

“我想去卫生间,”南安的语调有几分紧急,脚也跟着焦急地跺了几下。“先生,我好急,我想去卫生间!”

顾方叙心想这么大的人了要上卫生间还和小孩子一样,他宠溺地笑着,把南安小心地抱起来,带到卫生间门口:“小心别摔着了,有什么事叫我。”

南安冲进狭小的卫生间,锁上门,然后掬了一把冰凉彻骨的水狠狠地泼在脸上。他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似乎这张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一般。

“是错觉,”他看着镜子,像是在催眠自己:“一定是错觉。”

23.

“姓名。”

“祁衡。”

“年龄。”

“二十一岁。”

“父母。”

一直对答如流的少年突然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一丝忧伤:“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父母,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你身上有什么可以辨明身份的标识吗?”

祁衡皱着眉,怀疑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找我来试镜吗?我怎么不知道试镜还要回答这样的问题?”

戴着眼镜的男人整个人都散发着和金丝镜框一样冷硬的气质,让祁衡有些胆寒。

“你只要回答问题就行了。”

祁衡没说话,一双桃花眼因为紧张有些泛红。他紧咬着嘴唇,思考良久,突然从身边的背包里抽出一张s-hi巾,lū 起有些厚的刘海,几下擦去额头上的遮瑕膏,露出一个一指宽、从左侧眉尾一直延伸到了右侧眉头的疤痕。

隔壁的房间里,邹婶端着茶杯的手一颤,茶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邓玉容把目光从监控上抽回来,意思意思虚扶了她的新晋盟友邹婶一把。

“你发现什么了?”

邹婶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屏幕上的青年:“是他,是连.....连笙少......少爷......是他......”

邓玉容挑眉:“你这么肯定?”

邓玉容只见过董灵犀,注意到祁衡也只是觉得他和董灵犀有些过分的相似。那天从邹婶儿那里套完话之后,她立刻安排人去查当年的事,但毕竟那件事是顾老爷子和老夫人下的命令,办的利落,扫尾也扫得很干净,她没查出什么东西来,这才出此下策,提前接触祁衡。

邹婶抽抽泣泣地令人生厌,邓玉容不耐烦地低骂一句,让她闭嘴:“吵死了老东西,有什么好哭的,就算他是顾连笙,他那时候不到一岁,连妈是谁都认不出来,哪他妈有那个心思记你。”邓玉容敲了一下屏幕:“回答我,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是顾连笙,这个疤有什么特殊的?”

邹婶被她这么一说,生出几分侥幸的心思:是啊,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哪会记得清那些事?就算他命大运气好被人救了下来送到孤儿院,他妈早就死透了,他身边有没有其他知情人,他上哪儿去知道那些事?

邹婶儿顿时镇定了不少。她指着那个疤痕说道:“当时老夫人说这孩子晦气,让我和前年就已经去世的花匠老赵一起找个山头把他埋了。他一直哭,怎么哄都不听,我们又是做这种昧良心的事,后来老赵烦不过,用挖土的铁锄头在他头上砸了一下,把他打晕了,然后我们就这样把他埋了进去。”

邓玉容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只是一个疤痕而已,你能确定就是老赵砸出来的?”

邹婶儿确定地点头:“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梦里出现,那天晚上不过一个多钟头,但是已经在我的脑子里回放了成千上万次了,我怎么可能记错!这就是那个疤!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错不了的!”

邓玉容听她说完,又斟酌片刻,终于按了一下桌上的通话器:“小李,让他进来。”

“是,太太。”

戴眼镜的男人按着耳机回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到祁衡身上:“祁先生,我们太太要见您,请您进去吧。”

“你是不是想饿死我折磨我?”

南安心里装着那天捕鱼的时候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猛地被顾方叙抱住,被他狠狠的吸住耳垂,他整个人都大幅度地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汤勺。

“先生您吓死我了,”他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灶上的炖锅,手上不停地用汤勺在里面翻搅着:“这种汤就是很费时的,要慢慢熬煮才能把食材的味道煮出来,您要是饿了,要不先吃点面包填填肚子?”

顾方叙哪是饿了,他纯粹想逗逗南安罢了。

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除了鲸鱼r_ou_实在吃不惯以外,他们对生活已经没有任何不满。没有看不到尽头的车流、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你来我往的人际应酬、没有网络,只有简简单单的生活本身。

这种生活是会让人上瘾的。

至少顾方叙和南安都是这么觉得的。

南安目不转睛地看着汤鼓着一个又一个泡泡,心思却完全没在汤上面。自从上次醉酒之后,顾方叙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不再毫无节制地逼着他做`爱,不再和以前一样喜怒不形于色;他会嫌他衣服穿的太少、嫌他一直躺在床上对身体不好、担心他被壁炉的火星溅到、甚至有一天顾方叙久违地发了火,却是因为南安为了帮邻居家的小孩捞气球,逞能爬到了树上,而顾方叙发火也只是说罚南安一天不准出去玩,而说完这话他二话不说自己上树,把气球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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