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
“暗翎的来源,说起来还是个意外……不过也多亏了惠山远的主意。”
“右相?”柳清言有些奇怪,这件事情和右相又有什么关系?
“阿言,还记得前两年的旱灾吗?这里头最早的一批人都是当时被救下来的孩子,当年负责此事的左相把赈灾的官银私吞了一半,等惠山远再要到权要去干涉此事时,灾民已经被他处理了不少,惠山远私下打点了不少关系才救出来一些,这件事情左相又做得隐蔽,父皇更是懒得去管灾民的死活,上面不查,下面不管……”
之后的话程穆之不说柳清言也知道,所以就把剩下的灾民集中起来,算是一种变相的参军来养活自己和家人,然后就这样发展起来了吗?那左相当年做的事就那样算了?Cao菅人命……多少条?柳清言不敢去细想,内心一阵恶寒。
程穆之的手覆上他的手背,安慰地拍了他两下,“放心,左相的事情绝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毕竟他身上背着那么多条人命,只是当年官官相护证据难寻,他在朝中的关系又盘根错节……所以此时还动不了他。”
“臣知道,殿下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柳清言挣脱开他的手,又问道:“殿下,支撑暗翎需要大批的银子,您是从哪里……”
“林安佑一直在做生意,我给了他一些人脉和本钱,他自己在这方面天赋倒是极佳。暗翎现在招收的人基本都是孤儿,用钱的地方或许会更多,但是林安佑却再没和我提起过钱的事情,我就知道他应该是打点的过来的。”
“那……”柳清言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程穆之打断,“阿言,暗翎的事就别再问了,这两天总归要在这里住下,说的时候可多着呢,逛了这么久,肚子饿吗?我去叫刚刚看到的那个人过来给你做菜,他的手艺可比御厨还好呢!”说完拉着他就要往那边去,柳清言却站着没动。
程穆之停下来看他,只见他的脸色有些奇怪,虽说他板着一张小脸是常态,可是今天却有些其他的感情在里头,程穆之耐着x_ing子等他说出自己想说的,柳清言也是犹豫了许久,才道:“殿下,臣希望暗翎……永远都没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说出来他又怕程穆之生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却见程穆之朝他笑了笑,脸色平静,“我也希望如此,毕竟死士用上的那一天,一定不会是因为什么好事而用上的。”
柳清言见程穆之并没有误解自己的意思,心里终于放下心来,“殿下,咱们去用膳吧。”
程穆之看着他,心里头苦意却漫开来,何曾想要用上,可是,身处绝境之中的时候,与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见,再不愿,也不能甘为鱼r_ou_而俎啊……阿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想我一生平安就好,我又如何不是呢?只是这大周的天下以后要是落在程穆泽的手里,可还有活路?身为太子,不可不有这些顾虑,若是海清河晏的盛世,我宁愿把这太子的位置让出去,与你浪迹天涯也好过在宫里争权夺势。
高玄将马拴好,又在马棚里放了些Cao料,把马车里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收拾停当,才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句:“回前面去吃饭吧。”林安佑在这里等他半天可不是为了听他说这个的,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笑问道:“我刚刚问你的话你可还没回答呢,今晚还一起睡吗?”
高玄挣开他的钳制,冷淡地说了一句:“不了,要喝酒也明日再喝吧,你今天刚从平阳赶回来,也应该很累吧,今日好好休息,有什么话要聊都明日再说,还是说你明天又要走了?”
林安佑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道:“可不就是吗?平阳那边的生意才刚刚起步,我还得过去盯着呢……”回答他的是高玄渐渐远去的身影和飘在空气中的一句话:“那你就快些回去休息,明日还得赶路。”
林安佑停在原地咂舌,原本以为说明日要走他今日会多陪陪自己,然后明天再用自己舍不得他的理由留下来,怎么一点不心疼自己走得还更快了?怎么说也不应该啊,难不成是哪里出错了?林安佑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又犯什么其他的事儿惹着了高玄,要不怎么这次回来他理都不理自己?
林安佑自己的猜想的确不错,他是在其他事情上惹着高玄了,平阳那边,他开寺库酒楼都无所谓,章台也罢,居然连南风馆也要去碰。高玄知道林安佑好男风,又听其他的手下说了些林安佑在南风馆里头招惹不少小倌春心暗涌的事,这一口猛醋吃得没名没分,他自己又是个死闷s_ao,再加上两个人到现在还隔着层窗户纸,高玄一时之间看到林安佑就条件反s_h_è 的要躲开。
却说这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那边的程穆之倒是真一副温水煮青蛙的意思了,反正孩子还小,又跑不了,来日方长。
今天的这个厨子擅长南方菜,做饭口味偏甜,却正好对了柳清言的胃口,柳清言吃东西其实一向重口,只不过他的重口是逮着甜的就不放,今日的菜又正好都是他爱吃的,比起前一日在这足足多吃了半碗米饭。程穆之看着很是欣慰,一副父亲带着儿子的错觉让他颇有成就感。
这两天待在暗翎这边,程穆之比起之前在东宫里要放松不少,柳清言也被他带着没有平日里那样严肃,好歹不会再总让他去复习功课,倒是自己经常跑去梅花桩那里玩,虽然他自己也站不了多久,然而却格外的有毅力,一闲下来就往那边跑,那边几个人都已经和他熟悉了起来,见着也总笑眯眯地打声招呼,称一句“柳小先生好。”
还有几个门客,听说他就是那个传言中的盛京奇才,也不时地过来找他讨论些问题,偶尔有不服气的,来找他做辩论的,也被他的口才和强大的逻辑能力给说的服服帖帖,甘拜下风。程穆之看着柳清言在这玩得开心,脸上也终于不再是故作老成的样子,便想着干脆在这里住到自己伤好为止,却被高进的一封信给叫回了盛京。
第15章 第十四章
高进的来信里说的是后宫的事,其实按理来说跟他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信中又提及颜妃,虽然具体的事情还不甚清楚,可是到底是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人,程穆之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看看了,哪怕知道他什么事都无法c-h-a手。
也该回去看看皇兄,怎么就在这里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呢?再怎么说,也要给皇兄好好弄一场饯别宴才是啊,毕竟此去经年,再见何时?想来想去,程穆之都决定明日要启程回去了,便叫了手底下的人提前去打点一下,准备返程。
后宫里头的气氛现在着实有些糟糕,恒德帝也坐在杨妃的欢欣宫里头,颜妃陪着坐在下方的位置上,下面乌压压跪了一片杨妃宫里头的人。杨妃起头,地上散着一些黄黑色的信纸,上面有字有画,只见那画却是后宫中人人都有却都不会承认也从不启齿的春宫图,而上面的字用颜妃的话来讲便是“腌臜东西”,其中污言秽语的调情语句真真让人不忍直视。且很明显,这些东西是有来有往,明显是两个人的不同语气,在后宫里,这可是大罪。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恒德帝脸色黑得厉害,已经是开始动怒了,手上的茶杯直接摔在了杨妃的面前,杨妃的头低得更厉害了,颤着声音回道:“皇上……皇上,臣妾不知啊,这件事情臣妾真的不知道啊……皇上。”
“颜妃,你来告诉朕,这是哪里来的!”恒德帝又捧起刚刚苏文全新上的茶,喝了一口,压住自己滔天的火气。“臣妾也知道的不多,这不是也刚刚才来……”颜妃柔着嗓子,嘴上说着不知道却把话头一转又掉到了杨妃那边,“臣妾听手下的人说,这些东西是从杨妃宫里头的掌事宫女花桥那里发现的。”
“可有人看见了?”恒德帝问道。
“兰溪今天早上正巧有事去找花桥,她应该是看见了。”颜妃一边回答,一边对着兰溪使了个眼色,兰溪立马跪到恒德帝面前说道:“皇上,奴婢是看到了。”下面跪着的杨妃此时已是面如死灰,还是颤着声一边哭一边辩解:“皇上,这件事情真的……”还没说完便被恒德帝强硬地打断:“你给朕闭嘴!”而那涉事的宫女花桥此时已经要吓得要昏死过去,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继续说。”恒德帝对着兰溪道。
“是。”兰溪又看了一眼颜妃,颜妃点了点头,兰溪这才开口道,“奴婢今天去找花桥有事,还没进门就先瞧着不知哪来的野猫顶开花桥屋子的窗户跑了进来,宫里有野猫很是常见,于是奴婢也没在意,就接着走过去,哪知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东西被撞开的声音,然后花桥突然大叫了一声,奴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连忙跑进去要看,结果……结果……”
说到这里兰溪显然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吞吞吐吐了半天才继续说道:“结果就看到花桥的梳妆匣子散乱开来东西撒了一地,多半就是那野猫撞开来的,其中就有这些东西,奴婢就连忙回来和娘娘说了,娘娘知道此时非同小可,可是她与杨妃娘娘又是同位,无法直接去问责,因此才惊动了皇上。”
说完就连忙退回来,往颜妃身后一站,头低着,一副十分怕事的模样。而杨妃此时已是无法再辩解,这件事情她并不愿意相信花桥真的与人私通,毕竟是她宫里的老人了,做事什么的也不至于这么没分寸,可此时证据确凿,她还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她自己现在不都是自身难保吗?
眼前已经有些发黑的花桥此时挣扎着往前爬了几下,一边恨恨地瞪了站在颜妃身后的兰溪一眼,一边向恒德帝哭着求道:“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