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杰——太傅的独子,在接到消息时匆匆赶去为自己的父亲收尸,至于后事,竟全是由左相颜棋一手cao办。
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而第三天,在颜棋的力荐下,李树杰继任太傅之位。按理来说,戴孝三年以后才可继续做官,然而太傅这个位置暂时还空缺不得。
或者说在颜棋看来,可不能像当年的尚书一职一空三年。
何况,这朝堂里里外外不知多少豺狼虎豹盯着这个位置,不如早了早好。
再者说来,李树杰是这一次的进士十甲,也算是青年才俊,这么一来,子承父志,倒也很称恒德帝的心。
微起波澜的朝堂很快就又安静下来。
恒德帝端着盖碗茶,对着自己身边坐着发呆的柳清言道:“阿青这是怎么了?最近难得进宫,好不容易来了,也不知道好好陪陪朕吗?”
说着放下手中的盖碗,揽过柳清言的腰,手下不住地摩挲着。
柳清言避开他靠过来的嘴,“皇上就不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奇怪吗?好好的一个太傅突然告了病假,这半个月一过,怎么就突然横死街头了呢?”
“阿青是在尚书的位置上坐久了?最近倒是喜欢跟朕说这些朝堂之事了,你这认真劲是讨人喜欢,不过可别忘了,伺候朕……”
“皇上,御膳房给您煲的鸽子羹好了。”殿门外苏文全通报一声,柳清言从恒德帝身上柔弱无骨地爬起来,“皇上,臣给您端过来。”
这次的事情,恒德帝是真不打算深究了?
从苏文全手中断过汤煲,微微一礼,背过身眼神却是一冷,这件事情,颜棋定然还藏着什么,不然不该如此着急。
柳清言手指翘起,往汤盅里头撒了些不知什么东西。
汤盅吃了一半,太医院的人突然过来要给恒德帝请平安脉。
柳清言心中暂时松了口气,这么一来恒德帝应该不至于会对他做什么了,下一瞬却又突然紧张起来,那瞎子给的药,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柳清言有些担心地看着那太医渐渐严肃起来的表情。
接着太医半弯着腰起身,似乎是有些什么话要单独和恒德帝说。
柳清言自然不想走,若是被查出什么来,才是要紧的。然而此时也只好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
恒德帝却对他招招手,“阿青莫要走了,朕还要与你说些事情,太医有什么就离朕近点,与朕说吧。”
那太医又看了一眼柳清言,弯下腰对着恒德帝一礼,“恕臣冒犯。”
说完才走近恒德帝,靠着他耳朵细细地说了几句。
柳清言站在一旁,眼角余光注意着恒德帝脸上的表情。
恒德帝初听了几句时还是皱着眉头的,听到最后倒是笑意满面,对着太医连连摆手:“退下吧退下吧,尽cao这些劳什子心。”
第92章 第八十七章
柳清言有些疑惑,太医这是和恒德帝说什么了?
恒德帝将柳清言揽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柳清言有些膈应地动了动,皱起眉头佯装关心,“太医和皇上说什么了?皇上开心成这样?”
“这太医院的人一天天的咸吃萝卜淡cao心,跟朕说最近不宜进补,天气燥热该换些清淡的饮食,朕最近可没吃多少大补的东西吧?还是说我们阿青偷偷给朕补上了?”
柳清言松下一口气来,眼中划过一闪而过的厌恶,继而故作娇嗔道:“太医说的也是为皇上您好,皇上就听他们的换些清淡的便是了,可别说臣给皇上偷着进补了,臣已经受不住皇上您了……”
说到最后,语气渐渐软下去,头也低下去微微露出一段白皙漂亮的颈子来,透着些粉,引得恒德帝心猿意马起来。
柳清言适时的偏过头去,岔开话题,“皇上刚刚还要和臣说什么?”
恒德帝停下动作,摩挲着他的脸,“阿青对朝堂上的事情也不必太过挂心了,太傅不过是个三品官,这意外也的确让人伤心,左相也风风光光的替他办了后事,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朕待他们李家不薄,再者说,大周能人辈出,这些小事,无须细查。”说着又要对柳清言动手动脚。
柳清言连声讨饶,“皇上,暂且饶过臣这一次,臣受不住的……”
正说话间,外面苏文全的通报声又传进来,“皇上,颜贵妃求见。”
恒德帝脸上满是被人打断好事的不满,一甩衣袍,“让她进来。”
柳清言眼中闪过一丝庆幸,“皇上,那臣就先告退了。”
恒德帝又拉过他在他唇上厮磨了一会儿,才将他放开来。
柳清言往外走时,与颜惠茜擦肩而过。
颜惠茜的眼神几乎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了。柳清言笑眯眯地擦了擦嘴唇,向她行礼,“贵妃娘娘万安。”
“哼!”颜惠茜心中骂了句小贱蹄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柳清言起身,这下,应该至少一个星期不能进宫了。
出了宫门,却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中,而是掉头去了大皇子府上。
纵使恒德帝对这件事不甚在意,他自己心里却还有些计较,颜棋这么着急的动作,李烨的死,应该与他脱不了干系。
程穆泽最近与蛮族的人走得近,且不是很避讳,恒德帝,又知不知道这事呢?
让门房去通报,柳清言站在大皇子府门口发呆。
祸起萧墙……终,不可避之。
穆之,你会如何?
程穆泽对于柳清言的到来显得并不意外,将他请进来以后似乎有话要和他说。
“大皇子殿下不知对太傅李烨遇害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柳清言捧着茶杯,随口问了一句。
“既然太傅的位置不空缺,父皇也没有要追查此事的意思,结了便是结了,怎么,本殿应该有什么想法吗?还是说严尚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柳清言笑着摇摇头,“自然没有,不过是同在朝为官,略微问一句罢了。”
程穆泽又开口,“严尚书可有听闻沧州洪水一事?”
“还未听说,怎么,沧州的堤坝不是之前才修筑过吗?为何又有洪灾?”柳清言皱了皱眉头,自己真是问了句废话,发放下去的赈灾银两若能有一半用在防洪上就已是不得了的事了。
程穆泽嗤笑一声,不答他这个问题,继续道:“过几日沧州的地方官员来盛京,自然要跟父皇汇报一下这些东西,父皇到时候必然要派官员作为钦差去沧州视察。”
柳清言眉头一挑,“所以殿下的意思?”
“本殿到时候会力荐你去。”程穆泽放下手中一直握着的虎符,“届时你最好主动开口,让程穆之也去一趟沧州。”
“殿下说笑了,下官可没这么大本事让皇上对下官言听计从。”柳清言摇了摇头,“再说了,殿下让下官去沧州做什么呢?”
“呵,严尚书能不能做到,本殿心里还是清楚的。至于要你做什么,你还没必要知道的这么早。”
柳清言有些狡黠地笑了笑,像只狐狸一样的翘起嘴角,“既然殿下这样说,下官不得不全力一试了。”他眼睛看向程穆泽,带着一点点的算计。
“殿下,下官要回家去吃晚饭了。”说完开门要出去,却又回头,“许久不见左相大人来与您喝茶了。”
“可是与左相大人……”话说一半被程穆泽强行打断,程穆泽有些恼怒,“你不该问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是哪些。”
“下官明白。”柳清言轻笑一声,心情极愉快的离开。
果然,程穆泽和颜棋之间,生了嫌隙了么……
那这一趟程穆泽让自己去沧州,还要把程穆之也牵进去,不是要对官银动手,就是要寻些其它理由对程穆之动手了。
太子府,后院里头,程穆之对着院子里的Cao药发呆,脚边蹲着那只啃萝卜的猫,惬意的翻滚着露肚皮晒夕阳。
程穆之手中握着那块李烨的玉佩。
良久,手中的玉佩化为齑粉。
是该猜到的,李烨的背后是颜棋,既是颜棋,又怎么肯轻易地将自己暴露出来呢?舍卒保车,是颜棋一贯的做法。
只可惜这次没能先他一步找到李烨。
转身拂袖离去。
战事虽暂避,他与尉迟庠之间的事,才刚刚开始啊。
脚边的猫翻了个身,“喵呜——”的叫了一声,溜溜达达去了后厨翻东西吃。
刚回书房,乔左便出现在他面前。
“主人——”
“林安佑身体如何?”程穆之坐下,示意他起身。
乔左赶回来也的确是为了和他说这个事情的,这些暗卫们大部分都是和高玄一样的面瘫脸,现在脸上难得的带了欣喜的意味,自然是好消息了。
“鬼手前辈说了,林先生x_ing命无碍,受了伤的地方也可痊愈。”程穆之点点头,又问一句,“还有呢?中了七伤散的话,救得再及时,也必然不会毫发无伤的。”
“乔左,不要瞒我。”程穆之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
“是,”乔左低下头,终于说出口,“先生右手以后再不能动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