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资本,自有长孙康孔宋四家,现在还有刚起来的新贵任家,你为何偏偏拿我曲家说话。”曲承文也跟着笑。
“因为如此不起眼的曲家,偏偏十分难得的和这四家都很是要好,这点你说奇怪不奇怪?”曲叔没同他讲过任何同曲家有关的事,这些是他后来有意打探中得到了一些线索,自己串联起来得到的结论。
“实在是荒谬,现在的话本子都时兴这么胡编了吗?”曲承文只当听到个笑话,笑得大声,心下却是一惊,这人是从何得知的。
“是不是胡编乱造的,你我心知肚明,式微如今是你打理,想来你必然会是曲家下一任的家主,只是不知道现下手里有几分权力?”明柯抬起一边衣袖,轻轻拂去石桌上的灰尘,“你们曲家打什么算盘我不管,只是你们总归是生意人,眼下这笔大买卖你们未必不动心。”
话都说得如此明白,曲承文倒是不能再继续装傻,只得收起了笑意:“我确实能做主。但这笔买卖不是曲家想做就能做得,我不信你不清楚。”
“有心自然做得,只要你们按着我的计划来。”明柯见曲承文松口,就知此事成功了一半,逐利是刻在曲家人骨血里的本能。
“那你呢,你又想从中获取什么?”既然是谈买卖,那么就得先掂量掂量成本,曲承文直接问道。
明柯失笑:“我,我什么都不要。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别无所求。”
“世人都有欲、望,偏你说别无所求,我又如何能信你?”曲承文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不见刚才的半分笑意,“看来我们最好撇开这个话题来谈谈别的。”
果然不信他,明柯叹了口气,如无必要,他是不想把那件事抖出来的,这般也必须得说了,于是开口:“将死之人自然别无所求,曲承文,你大可找个大夫替我诊断,我至多还有两年寿命。”
此言一出,倒是真把曲承文给震住了,想来他也不会拿此事作假,何况待会儿让顾小朝一探便知,如此便信了八分:“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了如此地步,我便信你一回,曲家就做了这笔买卖。”
明柯笑而不语,心道,曲家一直都在打这个算盘,有他无他,也是一样,这般样子又是做给谁看,也只能骗骗他人罢了,况且他不信今r.ì曲承文找上门来就没有丝毫这个意味
这般重要的事情谈妥后,其他的事情到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二人挑挑拣拣说了些,倒也闲扯了不少时间,顾小朝在房间憋得无聊,想他们二人应该谈得差不多了,遂出来找曲承文。
曲承文见顾小朝走进,便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他坐,顺势开口:“我的这位友人身体稍有不适,小朝,不如你帮他看看?”
知道曲承文的意思,明柯不在意地伸出手:“我同顾兄弟是认识的,没想到他居然懂医术。”
知道他们二人认识,曲承文有些诧异,但也谈不上吃惊,实在是顾小朝动不动就往外跑,j_iao际面实在是广,于是笑笑开口道:“他只是略知皮毛,谈不上懂。”
顾小朝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略知皮毛,若自己都不算懂医术,那谁人算懂?气呼呼地坐下,伸手搭上明柯的手腕,神情渐渐变得严肃,须臾才收回手:“两年,你就好好过好这两年吧。”
“有劳。”明柯收回手,整理了下袖子,倒没想到这顾小朝真有几分本事,说得分毫不差。
曲承文此刻却是完全相信明柯了,对于此倒是无甚感觉,生老病死皆是人之常情,事主尚且看得开,他又何必叹惋,于是示意顾小朝起身和他离开:“那我们今r.ì就告辞了,一切事宜会按照今r.ì所谈行事。”
“那我就在此静候佳音,恕不远送。”明柯站起身同二人道别。
曲承文客套道:“留步。”
二人走后,明柯一个人在亭子里待了许久,这样的平静不多了,一场大戏马上拉开帷幕,他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大戏马上拉开帷幕,蠢作者也期待~吼吼
第18章 知悉前奏
不过岁余的司空旻照常地乖乖在龙椅上待了一个上午,他身后是任茗垂帘。
朝堂上的有本要奏净是些j-i毛蒜皮,称得上大事的大家私下里早就通过气了,有一人提出来,马上就有另一人能说出个五六见解、提出个七八方案,端的是一派和谐。
然而这帮老狐狸谁不能感觉到如今这风平浪静下隐隐约约的波涛汹涌?
任茗似是无意地用手掩住唇,眼脸微合,做出个疲累地打呵欠的样子,底下人一直盯着这帘后,他做出此番动作,大家自是乖觉地不准备开口了。
于是侍官再次问有无事上奏时,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张嘴不动作了,侍关连着唱问三次后,便依着程序退朝了。
小孩子最是好动,司空旻压抑天x_ing这样一动不动的在龙椅上待了两三个时辰,一听解放了也有些雀跃,伸手就要侍官抱他下去,任茗的随侍长随长卿二人立刻就准备上前接手小陛下,却被任茗挥手制止了。
“陛下,这位置可以是别人送你坐上去,但却不能是别人把你带下来。”任茗掀开帘子,踱步到司空旻身旁。
司空旻有点委屈,他不懂父君说的是什么意思,岁余的孩子不过刚刚说得话,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长卿有点不忍心,只觉得如此实在是太狠心了,陛下才一岁多,那椅子那么高,往常一向是由侍官抱上抱下的,也未见主子说话,今个儿就突然要逼着陛下自己下来了,他不能理解,再见到司空旻那个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就欲要伸手。
“长卿,你在做什么?”任茗见此大喝一声,也顾不得殿上还有其他未退下的侍官,“本宫说了让他自己下来,你是听不懂吗?”
一连两个喝问,音调拔高、语气激烈,长卿知道任茗是真动怒了,忙缩回手,俯首叩头,他确实太自作主张了。
一旁的长随求情:“太君,这位置对陛下来说确实高了点,不如待陛下三五岁后再施行此事,想来长卿也是这般想法。”
任茗敛去眉梢怒意,不轻不淡地说道:“这位置他既然坐得,便算不上高,若是他就这样等着别人拉他下来,不如就别坐了,也免得一堆人提心吊胆。”
长随也忙跪下,主子执意如此他也不敢再劝。
看了一眼依然坐在上面吓得不敢开口说话的司空旻,任茗只觉得恨铁不成钢,这般不成器,却忘了这般年纪本就是什么都不晓得的。
微微有点头痛,任茗示意长随起来,却叫长卿依然跪着:“长随,你同我回殿,至于长卿你就继续跪在这儿吧,陛下什么时候自己下来,你就什么时候带他回他自己的寝殿。”
任茗袍袖一挥,便是利落地转身,带着一众人进了回昭平殿的走道。
偌大的议政殿没了那帮朝臣,又撤去了一众侍官,陡的变得空空d_àngd_àng,长卿在殿下静静地跪着,司空旻在龙椅上蜷缩成一团,什么人都没有,他觉得可以肆无忌惮的没个帝王样。
一岁多的孩子懂什么呢,可司空旻就隐约懂只要有人在,他就得守一堆规矩,论理没人敢这般叫帝王守规矩,可他不一样,他是君王,也是任茗的孩子。
这殿里实在是太静了,司空旻有点儿害怕:“长卿,你能抱朕下来吗?”
“陛下,奴才不能,太君说了要让你自己下来。”长卿不敢抬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怕一抬头就会心软。
“可是,这实在是太高了,朕害怕。”司空旻喃喃。
心里有点儿微微发酸,转念一动,长卿向龙椅的方向跪着移动了两步:“陛下莫怕,奴才想到个法子,我就在这下面,陛下只管下来,奴才给您垫着。”
司空旻看了看彼此间的距离,试探着伸出了双腿,依然够不着地面,但就像长卿说的,他跳下来也有人垫着,闭上眼睛向椅子下面一跳,刚好落在长卿张开的怀抱里。
既然司空旻自己下来了,长卿也就不用跪着了,整理了下小陛下和自己身上,二人就准备回寝殿了。
“长卿,你好聪明呀。”司空旻的小手牵着长卿的大手,一张笑脸抬头望着长卿。
长卿回道:“陛下现在也很聪明,长大了更会是一代英明神武的帝王。”
司空旻不懂英明神武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他听懂了长卿说他聪明,以后也会是个好的帝王,如此又想起了自己的父皇:“父皇聪明吗?”
“陛下的父皇自然聪明。”长卿叹了一口气,可惜败在了情之一字上,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原是从何处被安排来照顾任茗的。
“长卿熟悉我父皇吗?其他人没人给我讲过关于我父皇的事,长卿可以吗?”司空旻对能知道有关于明柯的事有丝毫机会都觉得像找到了宝藏,他好奇自己的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可是没人会跟他说。
长卿最受不了司空旻这般可怜巴巴的眼神,再加上想起前主又是心下怅然,就没忍住开始讲:“那陛下,这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谁都不能告诉,拉勾勾。”
司空旻很是郑重地伸出尾指同长卿的尾指勾在一起,约定定下。长卿看着他这般认真的样子失笑,其实他倒是隐约盼望有些人知晓这些事了,可惜……唉。
回寝殿的走道这般长,又是这般短,前处又见侍官,长卿不理司空旻的意犹未尽住了口。
司空旻也意识到有第三个人出现了,故事不能再继续讲下去了,他示意长卿躬身下来,凑到长卿耳旁轻轻问了一句:“所以我父皇真的还没有死吗?”问完又猛地退后,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