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明柯能安稳进宫,是托了奉上小九名号的福,可眼下他想让这人去做的事却不是把小九的名号抬出来就能管用的,毕竟尚勇是个很有原则的将军。
想到此,明柯不禁笑了笑,这块硬骨头因着自己的原则,已不再是将军了,这事他虽然知道,却没想到竟是被贬到这儿来了。
明柯在位时只有一元君两贵君两侍君,后宫不丰,且也没把其中任何一人丢到过冷宫去过,而司空旻更是个n_ai娃娃,连大婚都还尚要等上许多年,故而在这十多年里冷宫里还从来没进过新人。
可这十多年里没有,往上再倒个几年,倒是有不少,毕竟有个自诩痴情的滥情人——司空华韶,明柯心道。他从不觉得他父皇称得上痴情,在他眼里,这人对不起曲叔,便配不得这两字。
明柯来找尚勇,自然是有要事,且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却没想到在这冷宫大门处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这人。
明柯正要落寞离开,却听背后的大门传来喀拉一声响,他自然地回头,却瞧见了个让自己啼笑皆非的场景。
第46章 敌袭来时
尚勇虽说一只脚迈出了冷宫的那扇门,可另半边身子偏被门内一疯疯癫癫的中年男子拉扯着。那男子身上穿得红红绿绿的,脸上也是红红绿绿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非得拉拽着尚勇不让他离开。
明柯觉得能撞到这尚将军的笑话着实不容易,便只在一旁看好戏,也不上去搭把手。
没料到那男子前一刻还是泪眼婆娑,下一刻瞥见了明柯却是马上变了脸。他一边还在死死的抱住尚勇的胳膊不放,一边却恨不得扑倒明柯身上去抽筋扒皮,嗜血食r_ou_,且还在不住的唾骂:“妖孽,烂货……滚开。”
见明柯一脸莫名奇妙,尚勇也有些尴尬,便忙着解释:“他疯了很多年了,看到陌生人也只当是自己认识的人,请勿介怀。”
“疯子,你们才是疯子,你们全是疯子。”那男子听见这两字,大概也隐约晓得说的是自己而且也不是什么好话,便瞪了尚勇一眼,也不缠着他了,直接就把他推出了门外,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但这也不是结束,随即便听到他在门内嘟嘟囔囔:“先回屋睡觉,若睡醒了你还不来哄我,我就不理你了。”
他就像是给自己编了个美梦,沉醉在自己的幻境里。其实疯了也好,清醒的人才更是痛苦。
门内的脚步声逐渐远离,门外的两人松了口气。
尚勇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明柯笑笑,随意摆手,从尚勇之前的话语开始接起,“这是自然的。只是此处是冷宫,将军怎的就敢进了这道门?若是有心人知道了,怕是不太好。”最后一句,语气甚是调侃。
“不不不……不是……咳。”尚勇急了,红着脸重重咳了一声,又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叔叔,我既然被贬到此处看门,就偶尔进去看看……呃,的确不合宫规,但我真的没有做半分不规矩的事,我发誓。”
明柯憋笑憋到几乎内伤。他自然是知道这位尚君侍的,前些年也曾想过放他出宫,可这人已疯癫,本家亦搬离帝都,惟剩个侄儿尚勇,又长期在那边境待着,即使放他出宫也无人看顾,倒还不如在这宫里待着。
“不是有侍官照顾吗?”明柯突然想到这冷宫也是有拨人伺候的,便问出口。
“那人惯会偷j-ian耍滑,整天整天的不见人影,根本不管叔叔,若非我……”尚勇想到这人与他也不熟,便猛地住嘴,只忿忿的又添上了一句,“这样看来,我被贬到此地,还是有好处的。”
明柯忆起往事,扬起嘴角,既然这人还是老样子,那么自己此行绝对不会无功而返。
他随即清了清嗓,开口道:“将军,今r.ì我是有要事来拜托您。”
“有话直说,别扭扭捏捏的,还有,我不是将军了。”尚勇虎声虎气的说道。
明柯正视着尚勇,极其郑重的说道:“请您务必回边关。”
此话一出,尚勇明显愣住了,良久之后,他才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护卫服,说道:“你该是瞧见我此刻的样子了,边关不是我想回就能回的,这是将军的意思?他可还好?”
“他现在很好。守皇陵的那个不是他。”明柯微微一笑。
“将军放下了?”尚勇喜上眉头,他是知道康永嘉对先帝的一片情意的,可他也知道既然斯人已去,康永嘉放下了才是最好的,故而听闻此言,倒是惊喜大于讶异了。
于是短暂的讶异后,尚勇便想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将军为何不回来,弟兄们都在等他呢,若他回来,大家便不会……”八尺大汉居然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这也无怪他,自敬帝去后,康永嘉去守皇陵,他们这些康永嘉的老部下们就挨个被急令召回,现在一个比一个过得憋屈。
“他病了,大概要在外调养个几年,但又知边境将有异动,故而托我来寻你。”东笪可以有内乱,但却不能因外患而动d_àng不安,因而边关必须得有合适的将领镇着,这不是明柯的私心,故而他扯起这些谎话来毫无压力。
“那我要怎么做?”尚勇正色道。
“有人掩护你出宫,以前的尚将军依然会在这冷宫里当护卫,而你会有另外一个身份。”明柯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将军要你不惹人注意的混进去,待到合适的时机,便夺权。”
尚勇被惊得张大了嘴巴,将军这是要干什么,不过他转念一想到如今边境的几股势力,又沉默了。
“你不用担心尚君侍,我会安排合适的人照顾他。”明柯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远,“若是你想好了,来昭平殿给我传个信儿。”
尚勇看了看冷宫破旧的大门,又想了想自己从军的最开始的想法,遂下了决心,向着明柯离开的方向大声道:“我答应。”
明柯笑了笑,往后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尚勇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宫墙拐角处,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很让人眼熟,却又是在想不起是和何人相似了。
……
荒凉的边境的傍晚,漆黑夜幕上点点繁星闪烁,地面上也四处散落着篝火堆,这是守边将士们偶尔的活动。
这是东笪的北方边塞,离此三十里便是时常来挑衅东笪的班图的边界。
多年来,东笪和班图不过只有零星冲突,康家威名犹在,班图这种游牧民族便只敢偶尔钻钻空子、打打秋风。这边境也还算得上太平。
但也不知怎地,这段时r.ì,李卫总感觉这边境有点平静得过于异常了。
他环视周围,底下的将士还在大口喝酒,大口吃r_ou_,没有半点儿危机感,心里暗叹,定安贵君和尚将军都不在,这里没个主心骨,现在的大将军又是个不懂的,底下军心越来越散漫,若是那班图……可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李将军,别在那儿坐着了,来和弟兄们喝酒啊。”远处的军士们向李卫吆喝。
他苦笑,摆摆手,“你们也少喝点,别忘了这里是边关。”他当作没听到那远处传来的嗤笑不屑声,埋头珍视地擦了擦身上穿着的甲衣,李卫始终记得自己作为军人的本分。
军营的东南方向十里,是第一道防线,烽烟台遍设,若有异常情况,需要示警,便是白r.ì放狼烟,夜里放烟火。
而不论是狼烟还是烟火,将士们都是许久未见了,以至于他们看到夜空中的五颜六色时,大多第一反应却是先愣住,随后便是惊慌失措,无组织无纪律的四处奔逃……
李卫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乱象而无能为力,沉默许久后,他转身回望那烟火被点燃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仰天悲嚎:“贪生怕死者虽多,但总得有人用鲜血捍卫这山河,用鲜血捍卫东笪将士的清誉,而我李卫,不是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随即提枪向着敌袭的方向奔去……
文死谏,武死战,荒凉边境埋忠骨,代代英烈皆如此。
第47章 挂帅争议
边防军同班图在边界处的这场战役惨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朝廷,满朝皆惊。
安逸r.ì子过久了,大家都快忘了,东笪这块版图还有其他国家在惦记着,与本国势均力敌的想吃r_ou_,就连那鸟不生蛋的小地方有时也会想混口汤喝。
而班图那帮蛮子此时就围堵在边境的居延城下,这消息瞒不住,也没人敢瞒。
他们的目标绝对不会只是居延这座城,而居延城中粮C_ào丰厚,那里囤积了边关将士的粮C_ào,如果被攻下来了,其供给足以让班图再连攻几城。
在那帮蛮子杀到居延城下时,幸得城里派出去的探子及时赶回报信,守城的将领才能派出了快马赶在被围城前向帝都递出了告急的折子,折子里直接就把这场战役从开始到结束的经过还有其间乱相给捅了个明明白白。
这封奏折被送到任茗手上之后,他当r.ì便把文武百官给急招入了宫。
“宋相。”议政殿里等候着的官员见宋儒进了殿,都开始躬身打招呼。
宋儒颔首,还是那副不骄不躁的样子,仿若全然看不出大家的焦急。
一众人见太君还未来,又实在不知道今r.ì到底会是个什么情况,实在静不下心,于是又耍了点儿小手段,把任成器推出去上前与宋儒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