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都怪参谋长”何晨光懊恼地说,“没错,唐教员是喜欢我,可要不是参谋长总是撺掇,她也不会经常来找我。我先回国的事我没让参谋长告诉她,不然她早就来了。不过要是她早就来找我,我和她坦白的事就不会被你撞见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坦白什么?”王艳兵问。
“比如我只是把她当成姐姐,比如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何晨光看着王艳兵的眼睛,真诚地说。
王艳兵听何晨光说自己和唐心怡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暗自得意了一下,但一想自己得意个什么劲啊。思考了一番之后,王艳兵得出了结论:“啊,你喜欢的是唐教员身边那个顾小洁?”
何晨光本来很期待地看着王艳兵,谁成想王艳兵的脑回路向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一路跑偏下去,他失望地跌回枕头上。
“我的天哪王艳兵,你是不是今天非得给我安一个不相干的人啊?”何晨光说。
“咱俩天天在一起,见到的女孩子也就那么几个,我还能想到谁呀”王艳兵别扭地说。
“那个人正是天天和我在一起”何晨光看着王艳兵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我们一起成长一起战斗,我们是对手却比谁都关心对方,我们从不愿让别人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却愿意接受对方的安慰。王艳兵你懂了吗?”
王艳兵的心里某处发生了爆炸:“可是,可是”王艳兵结巴着,不知该说点什么。
“不要可是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何晨光拉着王艳兵的手,热切地说。
王艳兵被何晨光这个本来习以为常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低下头,喃喃地说:“可是,可是如果你喜欢我,那和唐教员那么暧昧是怎么回事?”
何晨光听到王艳兵还是在纠结唐心怡的事,不禁有点想笑,还说你不在乎我,你根本就瞒不了我。
“对不起,艳兵”何晨光说,“唐教员的事是我不对。其实我从新兵连时就觉得你对于我来说就和别人不一样,直到你冲到六连把我按在装甲车上一顿揍那天,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后来又发生那么多事,我感觉自己越陷越深,我一边高兴我心爱的人在我身边一边又担心如果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会不会不理我了,我怕我们连好兄弟也当不成了。正好这时候唐教员出现了,我试着和她交往却发现我并不爱她。但我发现每次唐教员一出现你就不高兴,你很少像其他人那样打趣我和唐教员,我才猜测其实你也喜欢我。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这些的,但救你爸爸那天我受了伤,我以为自己会死,所以想对你说出我的心意,可一直都没成功。我们是特战队员,自从加入红细胞就剩半条命了,指不定哪天另外半条命也没了,所以不如现在就说。”
何晨光重新拉起王艳兵的手,用他温柔的眼神看着王艳兵,一字一句地说:“王艳兵,我爱你。”
听了这么一大堆话,王艳兵的脑子晕晕的,憋了半晌才说出话来:“可我们都是男人,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王艳兵,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男女无关”何晨光说。“你值得这一切。”
王艳兵还是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他磕磕巴巴地对何晨光解释着他还需要考虑,转身逃出了病房。
走走停停的公交车上,王艳兵把脑门贴在车窗上,好让自己能冷静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王艳兵回想着与何晨光相处的点点滴滴,脑海里回荡着自己曾经的口头禅“何晨光怎么哪儿都有你呀”。是呀,何晨光可不是哪儿都有他吗,在cao场上,宿舍里,在战场上,也在他的心里。
不知不觉,公交车开到了终点站。王艳兵拿起鲜花下了车,前去祭拜n_ain_ai。n_ain_ai的墓碑前已经有一束花了,虽然有些枯萎,但王艳兵仍然能想象出它们欣欣向荣时的样子。“原来你已经来过了,你现在过得好吗?我想和你说说我的事。”王艳兵心里说。把鲜花放在n_ain_ai墓碑前,王艳兵盘腿坐了下来,和n_ain_ai说着自己最近的事。
从出发去南美讲到行动中遇险,从见到父亲讲到何晨光受伤,王艳兵讲得十分详细,连对话都是一句没落。“我爸和我分别的时候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说何晨光是个好小伙子,有他在我身边爸爸就放心了。n_ain_ai你说他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他以前不这样吧,我这么大人了还把我托付给何晨光了。”王艳兵猛地顿住,心里仿佛划燃了一根火柴。原来爸爸并不是婆婆妈妈,他大概已经明白一切了,只是迟钝的王艳兵现在才发现罢了。“我该怎么办,n_ain_ai”王艳兵一下子蔫儿了下来,低垂着头。他苦苦搜寻着记忆,想从和n_ain_ai在一起的日子里找到答案:他小时候酷爱打弹弓,总是打破别人家的玻璃,n_ain_ai从没打过他,只说如果你喜欢就去做,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不要伤害到别人就好。
“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王艳兵喃喃地念着,忽然明白了什么,“谢谢n_ain_ai。”他起身给n_ain_ai磕了三个响头,离开了墓园。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回到部队的王艳兵像变了一个人,好像周身都散发出欢乐的光晕,照得周围的人也跟着亮了起来。
“哎我说,艳兵咋这么高兴呢。”李二牛鼻子里塞着卫生纸,看着王艳兵边哼着歌边刷便池。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徐天龙边说边往便池里倒入大量的洁厕剂。“也是,王叔叔再也不当卧底了,不会有危险了。”二牛点着头说。“四眼龙!”宋凯飞大惊小怪地叫起来,“说了多少遍了,别倒那么多洁厕剂,这味儿加屎味儿更恶心。”
“就你事儿多,不多倒点怎么刷干净。”
王艳兵听着俩人在那里斗嘴,什么也没有说。找到了爸爸,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两件事更让人开心的吗。他喜欢何晨光,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只是怎么让何晨光知道他的心意成了难题。打电话吧,值班室的老兵总是很八卦地偷听这帮小崽子们打电话,碰上和对象闹别扭的还劝慰几句。王艳兵一想到他的心意被老兵听去了而对方是何晨光,这事第二天就会传遍整个特战旅,不禁打了个寒噤。再说这种事怎么能在电话里说呢,也太不庄重了。所以只能等下次外出再去看何晨光吧。
开心归开心,王艳兵在等待何晨光归队的日子里,丝毫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仍然练得比谁都苦,成绩依旧是最优。除此之外他还开始复习功课,他可不想眼巴巴地看着何晨光去上军校然后抛下他一个人。他虽然喜欢他,但要超越何晨光的愿望却一点也没变,过去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现在是想让自己更优秀,才能并肩站在何晨光身边。
王艳兵非常不习惯没有何晨光在身边的日子。白天训练还好说,晚上望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王艳兵很容易勾起回忆。自己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拉紧被子裹住自己,就像回到了自家的老屋,他跟何晨光挤在一张小木床上,温热的感觉就像何晨光的怀抱。“何晨光,我想你了。”王艳兵在心里说。
另一边,何晨光不知第几百次摔倒,他懊恼地捶打着自己没用的腿,汗水滴落在地板上。本来枪伤已经痊愈,可以下床走动的何晨光,却在下床的时候右腿不听使唤摔倒在地。主治医生对他进行了全面检查,遗憾地告诉他,子弹伤到了他的神经,他以后可能无法走路了。何晨光惊呆了,他不怕苦不怕死,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法圆他的军旅梦了。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孩子,他能自行消化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然而这次,何晨光失败了。雪白的病房不再温馨又安全,已然变成了牢笼。多少个不眠之夜,何晨光瞪着天花板,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自己为了追随父亲的脚步去当兵,他要成为父亲那样的军人,为了自己的心,为了心中的信仰。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不能走路还谈什么参军报国。还有王艳兵,一想到这里,何晨光觉得自己的胃都要纠结成一团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状况。何晨光想念王艳兵,他想和王艳兵说话,想抱着他大哭一场,不再假装自己很坚强。何晨光有些后悔,自己那么鲁莽地对王艳兵表白。他知道王艳兵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却不确定王艳兵能否接受他的感情。如今自己变成这样,无论王艳兵是否能接受他,两个人也是要分开的。
尽管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何晨光并没有放弃。他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着康复练习。负责照顾他的是一个老军医,作为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作为军人,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军人因为伤病不能继续从军,何况那个孩子,是烈士的儿子。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这天王艳兵去指导员那里还书,走到门口时听见陈善明也在,两个人在说话。本来应该喊声报告再进去,但何晨光的名字飘进了王艳兵的耳朵,他悄悄停下来在门外听着。“不能走路是什么意思?”陈善明说。“医生说何晨光伤在脊柱上,损伤了相关的神经,他的腿不能走路了。”指导员的声音传来,两个人都叹息起来。王艳兵的脑子里回荡着那四个字“不能走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连书也没有还就匆匆跑掉了。王艳兵呆滞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充斥着震惊与悲伤。上次见到何晨光时他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能走路了呢,如果真的不能走路,他还怎么当兵。王艳兵太了解何晨光了,他对部队的热爱不比自己少,他把身为军人的荣誉看得比生命更重,不能当兵,岂不是断了何晨光所有的希望。
下午的跳伞训练是在y-in沉大风的天气中进行的。王艳兵的第一次跳伞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当时他跟何晨光打赌,看俩人谁开伞晚,输的人要给对方洗一个星期的衣服。那天也是这么一个有风的天气,俩人暗自较劲,任凭陈善明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第一时间开伞,于是乎,两只菜鸟华丽丽地撞在一起,挂到了树上。当陈善明把纠结在一起的俩人从树上弄下来的时候,脸都气歪了,这俩人却没有因为被罚跑五公里而互相埋怨。王艳兵还记得两个人贴在一起挂在树上时,听到何晨光加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