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许巍洲红着眼垂下头,片刻,又坚定地看向思言,“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去救他,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是璟瑜最信任的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思言冷笑一声,将头偏向一边。
“你相信我。”许巍洲急道,“我不会害他的,我现在只想尽快救出他!”
思言哈哈笑道:“你想救他?恐怕最希望他死的是你吧?少爷死了,你母亲做的事情,才永远都不会被人知晓!”
许巍洲蹙眉:“你要我怎么说才肯信我?”
思言却只是冷笑,一言不发。
凝滞的空气中,许巍洲平静道:“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应该相信黄璟瑜。他不是个会轻易动情的的人,尤其是身负家仇,需要利用我为黄家翻案的时候。可为什么,他要选择刺杀,牺牲他自己去扳倒太子?”
思言眼中尽是鄙视:“谁知道你用了什么下作的法子?!”
许巍洲摇头:“你不了解他吗?他会那么容易被蛊惑?若我对他是虚情假意,没有半分真情,他又怎会拼了命保护我?……感情,从来都是互相的付出。”
思言呆了呆,看向许巍洲。
许巍洲直视着对方,缓慢而坚定道:“他可以为了我豁出x_ing命,我也同样可以。”
思言的眼中泛起一丝波澜,片刻后又移开视线,似乎很恼怒。
“我言尽于此。你一人无权无势,若想救他难比登天,我若帮你,或许有一线生机。毕竟在这皇城内,我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我先走了,你若是想通了,就告诉外面的侍卫,我会过来找你。”
直到临近黄昏,许嘉逸才踏入了曦王府,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解禁曦王府的圣旨。
“怎么样了?”许巍洲双眼布满血丝,抓住许嘉逸急急问道。
“你让我先喝口水……”许嘉逸伸手拿壶,被许巍洲一把按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水,快说!”
“哎我说,昨晚就没喝水了我嗓子都快冒烟了……好好,我说……你不会是一直没睡觉等着我呢吧?”
许巍洲狠狠瞪了他一眼,许嘉逸这才讪讪道:“我费尽唇舌,说服了父皇暂时不要对外公布刺杀者的身份。那陈年旧事,若是再重新被提起,少不了又闹得人心惶惶。当然,当年黄家案子的内情,父皇心里也是有数,说是完全没有愧疚,也不可能……”
许巍洲松了口气:“那就好……”
许嘉逸边倒水边继续道:“接下来,当然是夸赞你一番了,说你危机关头救驾有功。你为父皇打偏那致命的一刀,他心里是有数的,多少会念着你的好,偏向你一些。这不,立即就把你解禁了。”
“那父皇对太子是怎么处理的?”许巍洲比较关心这个,毕竟要想救出黄璟瑜,太子是否会阻挠是关键。
“这个倒没有对我说……”许嘉逸也似乎有些疑惑,“按说,若是黄璟瑜是受太子指使弑君,这可是大逆之罪。可父皇如今没有任何旨意,只是软禁太子,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许巍洲蹙眉道:“难道父皇还不相信……”
许嘉逸安慰道:“别急,再等等,也许父皇是在等太子的下一步行动。”
“怎么能不急?!”许巍洲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璟瑜现在在牢里,为了逼供他们什么刑具都能用上!你要我怎么等得下去?!”
许嘉逸不说话了,仔细打量着许巍洲。
许巍洲急切道:“四哥,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见他一面?”
“见他?”许嘉逸摸了摸下巴道,“父皇现在很敏感,除了他指定的审案官员,任何人都不能接触黄璟瑜。”
“四哥,你想想办法,我扮作你的随从就行,就跟他说几句话。”
许嘉逸看着许巍洲哀求的眼神,叹了口气:“不是四哥不答应,可是我实在没有提审黄璟瑜的理由……”
许巍洲眼眶一红:“四哥,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从小到大我从没求过你任何事,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保证不会牵连到你,就看看他,说几句话就好……”
许嘉逸看着许巍洲眼中翻滚着,却始终倔强的不肯落下的那颗泪珠,心不由地软了。这个弟弟,从小就x_ing子倔。因为母亲早逝,又是庶出,难免遭人欺负,受人白眼,可即便再苦再累,他都从未对他诉过一句苦,全都往肚子里咽。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关照这个弟弟,加之两人兴趣相投,渐渐也就亲近了。
可如今,这个倔强的六弟,竟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脆弱。那哀求无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着他的心。
“四哥,你帮帮我……”
许嘉逸拍了拍许巍洲的手,问道:“你喜欢他?”
许巍洲点头。
“有多喜欢?”
许巍洲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思考片刻,坚定道:“不,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他!”
许嘉逸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一直觉得你是脑子没开窍,却没想到,你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而已。——罢了,我想办法帮你就是。”
许巍洲的眼睛亮了:“谢谢四哥!”
“别着急着谢,等我确定了再谢不迟。”许嘉逸起身,“都一天一夜没睡了,你好好休息一晚,别把身子熬垮了。明早我就进宫,等我消息。”
“好。”
昏暗潮s-hi的地牢里,满溢着腐臭的酸味。巴掌大的窗口开在很高很高的墙壁上,即便外面艳阳高照,也只有微弱的光线透s_h_è 进来。
许巍洲扮作随从,跟在许嘉逸后面,听着沉重的铁链和开锁的声音。一道、两道……直到第三道门打开,才到了关押黄璟瑜的牢房。
衙役谄媚道:“殿下来的不巧,这死囚嘴硬的紧,靳大人审了一天一夜,也没开口。大人也怕用刑用的狠了犯人死了,只有先歇一歇,关回去了。您看要不我给您提出来?”
许嘉逸摆了摆手:“不用,我去看看就好。”
“是是,您这边请!”衙役带着他们走近了一间牢房,开了锁,“殿下您需要什么我给您拿来。”
“不用,你出去吧,在外面守着,我要单独审他。”
“额这……”衙役犹豫了一下,见许嘉逸冷眼扫过来,忙道,“是,那小的就去外面了……您有需要就吩咐小的。”
许巍洲缓缓靠近着,每走一步,都似乎万分艰难,似乎只要不亲眼去看,黄璟瑜就不会受伤……可是,衙役方才说的话,和牢房内浓重的血腥味,已让一切昭然若揭。
昏暗的光线里,许巍洲透过木栅栏仔细辨认,才看见了一团破布般的人影躺在地上,□□在外的地方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他的心仿佛被重重锤了一拳,眼前一片模糊……
即便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亲眼看到这些斑驳的伤痕,他的心还是刀绞一般,痛到无法呼吸。他用尽了全部的理智才让自己重新平复下来,然后冲到黄璟瑜身边扶起他。
“景瑜……你醒醒,是我,醒醒……”许巍洲摇晃着黄璟瑜,散乱的发丝滑落,露出憔悴得面无人色的脸,一滴泪低落在带着血迹的脸颊上。
“黄璟瑜,我是许巍洲……你醒醒……”许巍洲颤抖着摸了摸黄璟瑜的脸,轻唤着。见黄璟瑜仍没有反应,他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嗯……”黄璟瑜的眼皮动了动,费力地睁开了。
“璟瑜……”许巍洲的声音微颤着,将黄璟瑜的背搁在他的腿上,双臂轻轻环住他。
黄璟瑜散乱的瞳孔过了很久才逐渐聚合,见是许巍洲,他的眼睛亮了亮,嘴唇轻轻开合着,胸口一震,吐出一口淤血。
许巍洲用袖子给黄璟瑜擦了擦嘴角,哽咽道:“璟瑜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不用……”黄璟瑜缓缓闭上眼,“不要管我,我活不了了……”
“不,你不能死!”许巍洲捧着黄璟瑜的脸道,“我们还没有好好在一起呢,我不许你死!”
黄璟瑜静静看着许巍洲,没有说话。
“我还想吃糖葫芦,还想吃你给我烤的r_ou_,还想你教我武功兵法……”
“我不要做王爷不要做储君了,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只有我们两个……”
“逐日这些天没见到你,东西都吃的少了,瘦了好多,我跟它保证过会带你回来的,你不能让我失信的……”
“李瑾将军还等着你回去呢?你忍心让他白等吗?”
“你还没有给黄家翻案呢,你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