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欺负人,你和黑大人更配哦~)
(法:……你赶紧写!(飞踢))
……
配合许久早有默契,黑大人几乎是同时便反应了过来,直接把缰绳扔给我,瞬间挥招跃起。
小狼原本是兴冲冲地过来确认,未成想遭此大劫。眼看长剑就要劈下来,身体却被钉在石上动弹不得,万分疑惑不及解,只得暂顾眼下。于是神色一定,看准了黑大人招式里的破绽,扯开衣服腾空一跃,算是安然避开。
一直观战的我撇了撇嘴,看平时一招打一片的,今天那破绽却露得长眼睛就能看出来……这感觉就像儿子要当家,当爹说要堂堂正正打一架,结果打你就好好打吧,还让得那么明显……简直就像在玩过家家。
而且绝对是亲爹。
我长叹一声,不知该无奈还是该欣慰。那方黑爹一招不中还有后招,我就看着他玩一般挥剑照着小狼挡起的剑劈下去,心说这爷俩到底是玩啥呢。
有意思么?
长相还是那个长相,招式还是一样的招式,剑也还是那把苍冰,除了由红变黑的眼睛和半年来愈发增长的恶趣味之外再无其他区别——可小狼就是认不出那块黑炭,于是在疑惑许久不敢出手之后,小狼终于认真了起来,虚晃一招足下点地,一跃便脱出了黑钢的攻击范围,随后一招劈下,借下坠之势填补力量不足。
好计,好招。
单方知晓的演习危险x_ing颇大,奈何对手更强。在战场上尤其爱笑的黑钢扯动一边嘴角,抬手一招,侧身躲过本也无甚危险,却没想到那剑势竟生生拐了一道弯,小狼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身形蓦地停滞了半秒,结果闪躲不及,被直直击中,摔入一堆乱石中……黑钢手起剑落,对着小狼的天灵直直劈下——
啥?担心?
不就摔了一跤嘛,你看那石头都没碎。
……
放在平时被黑钢这么正的打一下,不说五脏移位,少说也得断两根肋骨,你就瞧瞧小狼那没事人的样子,就说明那黑炭压根就没使劲,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会真的劈下去;但黑钢的意图只我一人知道,招式也没几个人能看懂,就在苍冰高高举起将要挥落的那一刹那,一道强劲的剑风袭来,黑钢反应极快,纵身一跃退开丈许有余。
阿修罗。
从来都是与夜叉王两相静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曾出手的修罗之王,长剑指空,盛气凌人,却又眉目含笑,眸若横波。
“居然会帮手下,真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呢,阿修罗王。”
身后一重,黑钢稳稳地落在我的马上,略带玩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修罗但笑不语。
——那是挑衅的眼神。
这等好事黑将军又怎能错过了?对方先发制人,黑钢再度跃起,直取刺击,身如闪电,瞬间便至阿修罗近前,剑尖指向对方咽喉。
阿修罗仰首合眸。
黑钢低头,是来自胜者的微笑。
但是,谁都没有动。
——不言自明。
……
偏就有那愚者搅事,趁黑钢不注意欲以弓箭偷袭,我想这人恐怕太不把我放在眼里。搭箭弯弓,他的速度哪里快得过我。左肩中箭,闷哼一声,险些落马。
“他是我的对手,你别出手呀!”黑钢埋怨道。
我笑而不语。
——刚来时就让他得逞了一次。就算只是轻度擦伤,也害得我给黑钢涂了好几天的药(法: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涂药很麻烦好么!)……从那次起我就记住了这个长得并不怎么好看的修罗王副将,那一头绿毛跟水Cao似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五官没我好看,也没黑大人帅气,偷袭什么的,我想他八成是在嫉妒。
啧,而且凭什么你不让我出手我就不出手啊?
……
一方大将与一方王打起来,这事恐怕不是小事,又外加了我和那个副手的偷袭与反偷袭,可以说是战场上四位大人物的战斗,很自然地便引来了无数兵将的围观……与帮助,但没等他们来得及出手,只见不远处一道凌厉的剑风袭来,伴随一声若有若无的大喝,围在我们周围的士兵都被驱散,风卷尘埃。
落定,远远高崖上,独立夜叉王。
阿修罗扬首。
一脉脉,一含情,缠绵成相思。
……
那天晚上,我和黑大人像往常一样归家、卸甲,然后坐在屋檐下喝酒吃宵夜,月缺了又圆,圆了又缺;院子里的海棠花在严冬中枯萎,如今却又开了一树的粉红;而我和黑钢穿着日常的黑白居家服。
同样的花,同样的人,同样的夜……我忽然有些恍惚,这场景太过熟悉,不知是弄乱了昨天与今日,还是这一切都与无数个夜晚都重合。
与刚到纱罗国的那天似乎别无二致,却又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举起酒坛对月,想到那天也是这样好的月色,想到十六的月比十五圆。
但是,昨日终究已经逝去。
就像终究,梦也该醒了一样。
“黑大人。”
“啊。”
标准忍者式的回答。
若一定要说今日与往常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比平时还要久而压抑的沉默。相处了大半年之后还这会这样,这似乎很可笑——明明连语言不通的时期都适应过来了,现在却竟然连沉默也适应不了。
所以我再次叫他。
“黑大人。”
“……干嘛?”
“不觉得今天很值得纪念吗?”
“什么?”
“明天……就要走了呢。”
我望着藏蓝色的夜空。
明天,这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结束意味着再也没有无止境的战争,没有异国他乡的风俗和语言,但……也意味着这数月的记忆就这样画下了句点。
快乐总是短暂的,美梦总是很快醒来。记忆却不分真假地存在于脑海中,连你自己都分不清哪里才是真实。明月皎夜光,如同水洒庭院,照得这此情此景越发虚幻。
……
若非胸口这薄薄的纸袋,连我都要以为那一切不过只是个梦。
坐了一夜。
从夜深露重坐到晨霞漫天,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几乎要比刚到纱罗国时还要沉默。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困倦,头脑却一直飘忽,手里的画也画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想着大概就是这两天了,黑大人来来去去整理财物细软,推拉隔门的声音把梦境拉回现实。
是真的要走了。
手下是一幅未完成的老鹰——答应了要送孩子们的,其实我自己也有一幅。刚开春的时候我情绪着实低落过一阵,后来觉得该给自己找事做,便闲着没事画起画来……后来有一天,黑大人拿了张油纸回来,说要做风筝;于是,我画了一只鹰。
鹰击长空。
寓意不可谓不好。
竹架是我看着黑钢亲手钉成的——他的手意料之外的很巧,配上我自己画上的图,我自然是喜欢的,于是这一个月来,但凡是天气好的日子,我便会拖着黑钢出去放风筝,愁得他一下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但我的心情着实因此好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消沉。
可最近好几天都没去了。
苍鹰静卧在房间角落里,而外面阳光正好,风和日丽。
我心中一动。
“喂,你——”
没有理会他的讶异,我拿起风筝跑到屋外,连鞋都懒得去穿。架好支架,捏紧鱼线,逆着风奔跑,就像一只真正的鹰张开双翅,腾飞盘旋天地之间,任天有多广,生命就有多少种可能。
跃崖而学飞,自此一生浪迹天涯。
——多自由啊。
可以选择飞去哪里,就算有一天老病坠崖,摔得粉身碎骨;或是选一处寒峰静待死亡,总比被人牵线好。
人们占卜、计算,费尽心机只为知道的那根命运线,因为人们不知道“命运”二字有多沉重。因为从一开始就被决定了的生命,无论你再不甘、再寻求,到头来,终究不过是徒劳而已。
于是,活着的意义,就只剩下活着。
为了活着,而活着;
为了赎罪,而活着……
要走了,生活再次回到它应有的轨道上去,沿着既定的道路行走,永远无法摆脱,而我的道路也不知还有多长。
如果可以,请快点结束吧。
……
苍鹰飞得看不清,远远只剩下一个小点,却因为心口系着的这条线,无论飞得再高,也终究要回来。
我定定望着它,握住结实的鱼线,猛一发力。
断线的风筝瞬间失去踪影。
那抹深黑转身走回房间。
我一个人赤脚站在院子里笑,手心一片温热的鲜红,像从胸口流出来的鲜红的毒血。
“对不起。”
没有回音。
我笑。
——梦,终究要醒来了。
……
是夜,修罗族只有三人到场。
且不说黑钢师徒见面就打得火热,夜叉族人们一见敌寡我众,又有黑钢打了先锋,也纷纷举剑攻去,只我一人独自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