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天烬听闻此说心中疑虑顿起。前世神医族六叶冰晶并未丢失,只是被皇柝的父王吞食了而已,而且当时皇柝和月神也并不相识,只是后来才有了缘分。这样看来,这一世的改变大得很呀!
在罹天烬神游的功夫里,两人以斗至池水中心。皇柝毕竟是幻愈师而不是剑术师,此时已经只剩勉力招架之力。身上虽伤口不多,但都鲜血淋漓,滴滴答答落入潭里。看来伤口很深。
月神似乎已然杀红了眼。三挪一让,转身便刺,直捣皇柝眉心。皇柝闪躲不急,眼看着便要丧命剑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色电光裂空而来,劈在二人之间,随即犹如轰雷炸响,碧落泉上突然暴涨出红色气浪,翻滚咆哮着向四周滚滚而去。二人皆被这从天而降的气浪掀翻出去。皇柝因为并无多少内力,所以这一掀,他倒是向随风落叶一般,飘了出去,倒在潭边Cao浪之中没怎么受伤。而月神仗着一身武艺,偏要和这气浪对峙,几个翻滚后便站定在碧波之上,运转内力和红色气浪相抗。可是她哪是这幻力的对手,半刻不到,她柳眉倒竖,眉心一拧,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溅在水里,随即翻身滚落到了岸边。
“月儿!”此时已经爬起来的皇柝,痛呼出声,连忙飞掠至月神身侧,抱起月神,探息搭脉。须臾,长舒一口气,皇柝抬头望向翻滚的气浪,肃然喝道:“来者何人,还不速速现身!”
“呵呵……好你个皇柝,我救了你,连个谢字也没有!”风云渐息,罹天烬优雅地站在碧落泉上空。
“你是何人?为何伤人!”皇柝并不退让。
“我本不想伤她,是她非要和我拼内力,实在不自量力!”罹天烬无所谓的两手一摊,随后抱肘,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她没事。女人不要太要强,会受伤的哟!”
“……”皇柝无言,是的月神吐血只是经脉被震,并无大碍。
“我可是救你一命,要怎么还?”罹天烬斜眼挑眉讪笑着。
“……救命之恩,定当以命相报……”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救一个人。”罹天烬此时终于认真起来。
“好!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族职责!”皇柝毫不犹豫地应了。
罹天烬暗自高兴。哥,太好了!皇柝一定有办法救你!
突然,池水震荡起来,更多“玉珠碎银”从潭底簇拥而出,在水面接连破裂,像烧开的热水。随即,潭心处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越转越大,越转越急,旋转的力道掀起浪头,互相碰撞,顿时,怒涛泼地轰雷阗。整个潭面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闪着莹莹光华。
罹天烬和皇柝都被这异变震慑!就在众人惊异之时。突然,一束银光从漩涡中心直s_h_è 入空。而罹天烬此时正站在漩涡中心上空。这束银光如一股带有利刃的气流,掀起罹天烬的黑发和衣襟,瞬间在他的全身划出众多血口。然而罹天烬在这风口浪尖上竟无法挪动半步。
霎时,又一波更强大的银色光柱从漩涡中心强力喷s_h_è 出来,这巨大的力量,和之前不同,不伤外表却直入内腑。罹天烬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烧焦揉烂了一般,然而却反抗不得,动弹不得,任由宰割。
“哗啦……”一声巨响,银光突然消失了,漩涡也消失了。皇柝瞪大眼睛寻去,余波未平的潭水中,罹天烬像一片枯叶随着未散的波涛时起时伏……
第22章 最爱的背叛者
心动只在一瞬间,心碎也只需要一转眼。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爱极生怨憎,无爱亦无憎。如果执着终归是徒然,谁会将此生用尽,只为守候一段触摸不得的恋?如果千年的执恋就此扼杀在心里,是否会有泪倾洒,以为祭奠?
“……哥,你说……如果我不是我了,你会希望谁取代我?” ……
卡索静静看着眼前已经华丽蜕变的弟弟。记忆里那个被冷落在角落里的无助少年,那个蜷缩在自己怀里的脆弱孩童,如今已是美艳绝伦不可方物。只有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依旧满是依恋,还有种说不清的悸动。
释,终于长大了,变强了。终于可以脱离我的羽翼,像霰雪鸟一样自由地振翅高飞。我只希望,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释……真想再多陪陪你,在我还能记得你的一切,在我没有失去所有感知前……
卡索抬起手,轻轻捋了捋樱空释额前的几缕碎发。双手珍视地捧起面若桃花的脸颊,仰起头,在那汪秋水远山处轻落一吻。
“释,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只希望你相信我……”他温和地说。 “哥……”樱空释顿时酸涩难忍,眼里噙着泪,扑在卡索的膝上,搂紧对方的腰,“我当然相信你!哥,是我最爱的人……”
卡索轻抚着樱空释柔软的银发,仿佛伏膝的依然是个撒娇的孩童,轻叹一声,“释将来会有最爱的人,一个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人……” “不!哥,我只要你!”樱空释突然直起身子,专注又真挚地紧盯着眼前的最爱之人,眼里有绝不退让的气势。樱空释拉起卡索的手,紧紧握住,无比认真地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永远……”卡索呢喃着,眼里扫过秋日落叶的萧瑟。多么凄凉的永远……曾经年少意气誓说的永远,如今既脆弱又荒凉。自己的永远,还有多远呢?
此时,门外传来梨落的声音:“启禀殿下,罹天烬重伤,目前幻愈师正在救治。”
“!”卡索心里一紧,随即应声,“梨落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是!”踏踏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释,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我去看看……”卡索下意识的松开了与樱空释握在一起的手,站起身来举步要走。
松开的手却被猛然攥紧,卡索身形一顿,一只手被樱空释大力拽住。卡索一愣回身望去。
樱空释侧身背对着他,一只手却紧拽着他不放。卡索以为樱空释在闹孩子气,于是柔声安慰道:“好了,一会儿我再来看你。”
“能不去吗?”樱空释没有回头,音色沉沉,可是紧攥着的手却更加用力。
“释,烬是我的恩人,恩人受伤怎可置之不理……”卡索温柔的劝诫还未说完,就被猛然拉了回去。他踉跄着跌进樱空释的怀里。
樱空释已经站起来,双手箍住了卡索的腰,两只眼睛通红,俊美的脸上像是被冻僵了一样,没有一丝暖意。极力隐忍着愤怒,樱空释嘶声:“‘烬’!你俩什么时候这样亲密了?!!”
三界中,单名相称只有在血亲、挚友、爱侣间才会出现。尤其是皇室,阶级称谓更是讲究。所以,在所有人中也只有樱空释,被卡索亲昵地唤做“释”。然而,卡索竟然唤那个火族人为“烬”!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昨晚的事件还未平息,这锅油又浇到了火上。于是那个“烬”字像一团炸药一样在樱空释的脑子里爆炸了。
“释……”卡索无话可说了。他知道樱空释与罹天烬不睦,虽然也劝过,但却适得其反,似乎只要在一方那里说起另一方,都会让气氛更加冰冷,所以卡索尽量避免在他俩面前提起对方。然而这一次,是他欠思量了。没想到樱空释对于罹天烬和自己的关系这么敏感。
虽然樱空释知道哥哥已经把罹天烬当做朋友,但听到卡索亲密地称那人为“烬”,这还是第一次。樱空释在卡索没有意识到的地方抓到了他对罹天烬心生好感的铁证。
卡索不知该怎样解释。可是这件事哪里需要解释?然而弟弟的愤怒,却让卡索莫名地觉得的确是错了,至于错误的根源是什么,他还没想明白。
无从解释的误解,有时候百口莫辩,说多了,是掩饰,说少了是心虚。信誓旦旦的信任,就像秋霜过后的红叶,千山静默时,美妙如画,一旦风雨飘摇后,却零落成泥……
这一番折腾,卡索的身上的几处伤口又崩开了……他拧起眉心,额头鼻尖又是一层冷汗。虽然这是清醒的良药,但短短时间内两次崩裂伤口,又为了等樱空释,勉力熬了一夜。此时卡索头晕目眩。他不想让弟弟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而且他也需要时间回复体力,理清思绪。卡索的眉心皱得更紧,嘴唇已经失去血色。他撇开头,不想让弟弟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两只手想要去解除腰上的禁锢,赶紧离开这里:“释……你先冷静一下……稍后,我们再谈……”
但这种反应看在樱空释眼里又是另一番解释。卡索的皱眉,撇头,推拒,都只给了樱空释一个信号:最爱的人拒绝他,厌弃他!
错觉就是这样,像毛衣的一个线头,一旦拽出一截,只能越拽越错。昨夜花园里撩人的场面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盘旋在脑海里。樱空释开始异想后面的画面……越想越真实,越想越妒恨,越想越狂躁。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一幕!我宁愿永远被你欺骗!让我怎样忍受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占有!你喜欢他?!你爱他?!比对我更爱?!你想让他取代我!?背叛者!!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你!!我才是那个最爱你的人!!
理智瞬间被烈火吞噬。
“要谈就现在!”樱空释嘶吼着,更紧地搂住卡索,一手顶住卡索的背,一手钳在对方脑后……樱空释不顾一切地狠狠地吻了上去。一切再也回不了头,曾经最温馨的兄友弟恭,瞬间被妒恨淹没。自欺欺人的假象再也无法掩盖真实。像超新星爆发一样,爱有多执迷,妒、恨、痛就有多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