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感油然而生……这是一个生命鲜活的脉搏……
异变始于微末。一个红色细胞忽地颤抖起来,光滑的表面相继钻出无数黑紫色的突起……霎时,异变如疯长的野Cao一样,以风驰电掣之势蔓延开来……
随着流动中蜿蜒曲折的通道,这异变顷刻间布满了整个空间。空无一物的宁静随即打破。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每一个细胞都被烤焦胀爆,世界刹那变得血红、黑紫……
“嗯——”无法遏制地□□出声,遍身万虫噬骨、锥刺刀剜之痛中,我睁开了双眼。
一时间,仿佛被拆得七零八落,我竟无法聚念,脑中尖啸不息,眼前纷乱芜杂。
终于,疼痛如潮汐一般有了渐退之势,眼前情景终是清晰起来。自己似是躺在一张榻上,一群五颜六色的人影围着我晃个不停,窃窃耳语之声此起彼伏。
“不是凡人吧……皮肤和官家的白瓷一样,好美啊……伤得不轻呢……”
“别过去……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这么妖孽,不知道是人是魔……”
“听说神族才长得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看他的白发好长好美……”
“哇……像大海一样的眼睛……”
“嘘,别说了……醒了,醒了……”
……
原来是一群凡人,我这是在哪个时空……刚刚应该是在……三界之极……
是了,为了封印时空裂隙,我一时大意被异界魔怪所伤。千钧一发之际,我散尽神力除了那魔怪,再度封印了裂隙……可是,怎会掉落于此……时空可是又错乱了……
“这位……”一位老者走上前来,欠身一礼,却不知该如何称呼,顿了顿,和善地说道,“尊驾终是醒了,伤势如此危重,能醒便好……”
“老人家……谢谢你们救我x_ing命……嘶……”我撑起身子,欲起身回礼,却半途疼得又倒抽一口凉气。
“躺下,躺下,你重伤在身,虚礼当免则免吧……”老者连忙把我轻轻按扶回去,继续说道,“你要谢就谢老天爷吧,你从天而降正好砸在我家窝棚上,你若是落在深山老林、犄角旮旯里,任谁也是救不了……”
旁边一位婆婆斜眼瞟了老者一眼,暗下里挣了挣老者衣角。
老者即刻反应过来,却又似难以启齿,支支吾吾道:“……看尊驾衣饰样貌,绝非我等凡夫俗子,尊驾是……”
“我……我乃神族后裔……遇着魔物,争斗间受了伤……”我随意杜撰了来历,内心却有些过意不去。
“那便好……那便好……”老者紧绷的皱纹一下子舒展开来,下一秒却又顿觉失言,讷讷说道,“老朽是说神族好,神族好……”其他人互相挤眉弄眼,有的得意洋洋一副“果然如此”之态,有的满脸欣喜又往榻前蹭了蹭。
忽然,外面喊杀声大作。只听有人扯着嗓子嚷道:“强盗来了!快逃!”一屋子的人顿时惊恐万状。
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瞬间做鸟兽状散。那老者也慌忙随意敛了些值钱物件,卷了包袱,携着老伴儿,蹒跚而走。一条腿刚踏出门槛,忽又想起还有个未经事的。老者好心,回头冲我嘶哑喊道:“快走!那南山上的强盗,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点颜色的都虏了去,糟蹋完了便卖到窑子里。你这般形容,怎会放过你!快逃吧!”说完,急急便逃得没了影。
我浑身得疼痛,哪里走去?勉勉强强扶着几案,撑起身体,又一阵头晕眼花。翻腕弹指,神力半分皆无,连个最简单的换颜术都使不出。胸口的血洞不知何时愈合了,但这寸骨尽碎般的痛楚,始终未曾消失。
扶着墙一寸寸地挪着步子,我挣扎着来到街上,已经是汗透衣衫。街上j-i飞狗跳,一片狼藉。几个凶徒舞着大刀,挨家挨户地搜刮。逃不及的百姓,像赶畜生一般被哄到一起。
凶徒里有个为首的,满脸横r_ou_,坦胸露r-u,脸上身上赫然几处慑人的刀疤。那人上前一步对着挤成一堆的百姓嗡嗡闷声道:“还想逃?你们寨子今年的贡凑齐了吗!大爷我平日里是太和善了,是吧!赊了贡,还想抵赖?!谁给你们的狗胆!!”
半天,终于一人颤巍巍地挪了出来,正是救我的那位老者。老者突然双膝跪倒,磕头如捣蒜,口里声声泣道:“爷!求您高抬贵手!今年收成不好,连麦麸都没得添肚,哪里还有银子可交……呜呜呜……”
“瞧你这怂样!老保头儿,上次你也给我哭穷,合着就大爷我好欺负是吧!”刀疤凶徒上前一脚,踹翻了老者,一脚踏在老者身上,讪笑两声,说道,“行啊……权当行善积德。正巧,大爷我又想换压寨夫人了,你们寨子这么多媳妇闺女,挑几个俊的抬将上来,让大爷我和兄弟们爽利了,就再宽限你们几日,如何啊?”
闻此一言,那堆百姓里顿时就有女眷一个劲儿得往人堆里扎。男人们虽说手无寸铁,倒还有几个有血x_ing,不能平白让恶徒占了自家女眷的便宜,个个咬牙切齿挡在外围。
“哟呵……”看此情形,强盗们反倒哄笑起来。那“刀疤”摸摸脸,哈哈笑道:“这是怎么个意思?还想干架!行,来啊兄弟们,抄家伙,跟他们玩儿玩儿!”
突然一个年轻人,冲了出来。他憋得满脸通红,一身黏汗,伸手一指,怯声怯气颤声道:“他……给你们了!你们……你们放过我们吧!”
顺着他那颤抖地一指,所有人都看向了躲在垛子后面的我。
我当即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几个凶徒,推到了场子中间。
顿时,所有凶徒的视线都热辣辣投s_h_è 过来。“刀疤”瞪着两颗眼珠,几乎要掉出来。半张的嘴,口水流了一下巴。
百姓们却权当我空气一般,撇开视线,背过脸儿去。自知此劫难逃,又神力尽失,我只得委曲求全,静观其变。
“老大,这……这可是天仙下凡不成……可惜是个男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凶徒佝偻着身子,趴在“刀疤”耳根儿叽叽咕咕,“看这一身形容气度,或可是神族……”
“神族?”刀疤重复了一遍,两只眼珠子盯在了我身上,半天没眨眼,“老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绝色!管他神族魔族、男的女的,今天不上了他,老子这辈子就白活了!”说着,“刀疤”一步三摇地晃到我眼前。
抹了抹肥硕的下巴,又搓了搓手,“刀疤”一弯眼角,小心翼翼地说:“美人儿……仙子……我的神……老子三生有幸遇见你,只要……只要你肯从了老子,老子发誓一辈子对你好!”嘿嘿干笑两声,那厮又道:“只要你肯,老子把山上那帮婆娘都哄咯,只一心一意对你!”
说着,那厮伸手欲要挑一缕我的银发。这般羞辱,我哪里经历过,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嬉”。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强撑着疼痛,往边儿上一闪,厉声道:“放肆!”
“哟!美人儿,仙子,我的神……”那厮又往前一步,一伸脖子,那满是横r_ou_的脸几乎贴在了我的身上,“你发起火来,更是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简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你这样火辣,更和我的胃口……嘿嘿……真是天雷勾地火啊!!”
这等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耳,不教训一下这腌臜之徒,岂不是污了神族名声!虽然神力尽失,但我还有一身拳脚。刹那间,腾身一翻,掌力一送,回身劈去,那厮“哎哟”一声,庞大的身子来了个后空翻,应声倒地,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那厮哇哇大叫:“兄弟们,抄家伙!只要留口气儿,别伤了脸,随便砍!谁把这美人儿拿下,八夫人,九夫人,老子就白送他!”
“苍啷啷——”周围刀光剑影,围将上来。这一番折腾,冷汗瞬时淋漓而下,我眼前又恍惚起来。趁着我一瞬间的晕眩,凶徒齐齐杀来。我左躲右闪,一时不察,肩上生受了一刀。闷哼一声,一手扶肩,我踉跄几步才堪堪站定。
突然,一股热辣辣的气流如火山一般从我体内潮涌出来。怪异的红色神力场瞬间涤荡出去。
突如其来的饥渴感,如同百爪挠心,万刃剐体。心神像是被蒸融扯碎了一般,尽皆溃散于混沌中,天地被鲜血染红。尖叫哭嚎声四起……
当一切平静下来之时,意念也终是又拼凑了半分清明。浑身的热辣气流还未散去,我紧紧揪住这半分清明极力揽回心神。模糊摇晃的一切清晰起来。我却瞬间哑然失语,惊在当场。
只见,围将上来的凶徒还保留着砍杀、腾跃的姿态,只是人却尽皆变成了干尸枯骨。他们一个个虽无半点外伤,但却如同瞬间被高温烘干一般,肤似裂隙纵横的黑褐色树皮,面上五官只剩了几个黑黝黝的血洞……残风撩起挂在干尸身上的衣衫,刹那间,那具具枯骨化为飞灰。
灰尘飞扬而起,四下静谧诡异。尘埃散尽后,我的周围,只有一小堆一小堆的衣物兵器,证明着这曾经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