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罹天烬无力再反抗,“卡索”轻轻用另一只手拂去罹天烬脸颊的泪痕,傲慢的王者开口了,但声音却轻柔地像是生怕扰了谁的清梦:“我怎么舍得最爱的弟弟伤心呢……”
然而话音未落,异变陡生。以为被完全压制的人,突然幻化出的赤焰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王者的颈上。
“卡索”一愣,没想到还有反抗的余裕,只是微颤的剑尖泄露了罹天烬心底无法愈合的深深伤痛。
“你到底是什么人?把我哥怎样了?”余音还带着颤抖的痕迹,罹天烬质问道。
尊贵的王者不退反进,捏住罹天烬的力道更大了。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凝脂般的肌肤,霎时艳红的花绽放在一片柔光的银白中。这艳丽的红,那样刺眼,直扎进罹天烬的心里渗出血来。罹天烬手中的剑抖得更厉害了。殷红的血延着剑刃无声滑落。
“呵呵……”带着轻佻与挑逗,王者嘲笑着罹天烬即将坍塌的最后一丝逞强,眸中的绚烂盛开到了荼靡。轻轻侧首,小巧嫩红的舌尖滑过剑刃,挑起一缕艳红,带着黏腻的血丝,在柔软润泽的唇瓣间打了一圈,几番流连收入口中。仿佛在回味似的,他闭上眼眸,羽睫因为欢喜而轻颤,星光也在这轻颤中跃动。唇上残留着血丝,在白皙透明的肌肤映衬下更加艳丽。噬血的片刻满足后,尊贵的王者轻启眼帘,嘴角莞尔,顿时朝霞辰星黯然失色。
“……我死了,你哥也活不了……”用和卡索一样的唇轻诉,那声音柔腻得直叫人心甘情愿溺死其中,然而内容却彻骨得冰冷,王者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艳红的唇贴着罹天烬的侧颜,用缠绵的语调说出威胁的话语,“这可是你哥的身体……”
仿佛是在印证对方的威胁,卡索独有的初雪的味道混合着血的甜腥沁入鼻息,罹天烬手中颤颤巍巍的剑随即脱手。那是他最爱也是最怕的味道的混合,卡索死时红和白交缠的味道。罹天烬最后的防线崩塌了,让他死一百次他也再不能伤害哥哥的。放弃一切抵抗似的,剑颓然落地。
看到这样的罹天烬,对方有些意兴阑珊,像玩够了一样放开他。“卡索”直起身体,转身缓步走向石座,他身后白色丝袍和银白色长发铺满整个石阶。再一次慵懒地侧倚在石座扶手上,依然是一只手支起头部,尊贵的王开口了,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让他不得不启动时间之轮,我也无法现身于此,久违的相见哪……”侧过脸看向遥远的虚无,再次响起的声音有些缥缈,“但是启动时间之轮的代价是巨大的,不仅仅是他的力量被削弱,连我……你哥哥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心头一惊,罹天烬的思维终于运转起来。他当然记得渊祭的话,可是那时,渊祭的呓语缥缈虚幻,他根本没有听清。究竟是怎样的代价,他的确急于知晓:“怎样的代价?!”
“?”石座上的人先是一愣随即了然莞尔,柔腻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没告诉你吗……呵呵……还是那么可爱呢……既然如此那么便随他心意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怎样才能从那巨大的代价中救回你的心上人……”
“!”罹天烬追问,“怎样?!”
石座上的王者笑得肆意绚烂,好像又在刻意逗弄一样,他狡黠地扬起嘴角,好整以暇,看着罹天烬焦急的神色迟迟不语,直到罹天烬攥紧的拳头失去血色,咯吱作响,他才满足地继续说道:”……若要救你的哥哥,必须集齐六叶冰晶……”
“我为何要信你?!”罹天烬的语气强硬而质疑。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王者轻笑出声。
不甘地咬住下唇,苦涩与咸腥弥漫在罹天烬的口腔里。
“好了……我还无法长时间聚念……今天就到这里……不过……你我还会相见的……”柔腻的声音带着回声在罹天烬的脑海里泛起涟漪。
如同来时的突然,去的也猝不及防,天地再次翻转,罹天烬又一次落入噬梦谷永远化不开的雾霭中。
第10章 瞑匙幽镜
(笔者:本章是噬梦谷高潮序曲,为后文重要铺垫。)
罹天烬又一次落入噬梦谷永远化不开的雾霭中。
回想刚刚发生的事,罹天烬觉得过于不真实。那不是卡索,这一点是肯定的。没有人比罹天烬更了解卡索了。卡索善良,温和,坚毅,是三界中最洁净的存在,是罹天烬也是樱空释最神圣的信仰。卡索如一个完美的标签,和挑衅、玩弄、折磨这些恶趣味永远不沾边。还是樱空释的时候,罹天烬就觉得自己的哥哥完美的不像话。他过于纯洁、正直、善良。自己的y-in鸷、黑暗面在他面前是如此的不堪和丑陋。他忍不住想要去靠近那温暖,忍不住不断索取那纯白的光,忍不住想要为他的美好付出一切即使是生命。然而他又怕卡索发现自己内心肮脏的一面。怕卡索伤心,怕他对自己失望,怕他再也不爱自己,所以为了掩盖那些见不得光的一切,他不断地一错再错。
但是,在罹天烬自己还没能揭开的y-in暗角落里,他其实渴求着卡索不那么纯粹,不那么完美,不要只把他当成最爱的弟弟。刚刚那人其实戳中了他最不为人知的欲念,他想要的不止是兄弟之情,他想要得更多更多,即使背&德也无所谓。但卡索不能,卡索不可能接受。前世的樱空释不敢赌,珍惜到如此害怕失去,所以他宁可永远做卡索最爱的幼弟,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一片惨然,所以罹天烬觉得如果刚刚那人真的是哥哥,也许自己就不会两世都这么痛苦了。
自欺欺人的笑话,哥哥那样的人,这种事怎么可能?
然而如果说那不是卡索,但卡索独有的,让他魂牵梦系的初雪的味道,他又怎么可能搞错!
到底是什么状况?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占据哥哥的身体!还有那代价……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他只是被困在了梦境里,永远出不来了哦……”一个稚嫩清亮的童音像是在回应罹天烬一样,穿过浓重的雾霭传来。
“咦,大哥哥,你好奇怪!你没有被梦锁住!”童声又惊讶又兴奋,“太好了!除了哥哥,好久没有能陪我一起玩儿的人了!”
“你在哪?”罹天烬寻声而去。
“我在这里……”灰白的雾霭被融化了一般,消散在空气里。
地面如同平静的大海,映出漫天的星斗,浓墨重彩的蓝,如同挥洒在天地间的写意画,渲染出波谲云诡的气势。
罹天烬每往前走一步,脚下都会微微荡起涟漪,而那涟漪好像乖孩子一样绝不肆意,而是轻轻地化开去,走不多远就消失了。隐藏在涟漪深处的星光,会趁着涟漪散步的间隙,从微漾的镜面里调皮地遛出来,飞散到广袤的天空中去。而细看那如镜面般的大海,却没有半点水迹,如轻纱,又如软软的水晶。
在这样诡秘的天地间,独有一棵古树像一条凝固的苍龙矗立在镜面上,遒劲有力的根像龙爪一样牢牢地扣住这奇异的镜面。最震撼的是,在斑驳如皱纹的树皮上一条条红色血管仿佛有生命一样,随着明暗的变化不停地脉动。无数脉动的血管交错着,延伸着,沿着树根直蔓延到镜面深处。树干中央似乎是一个更幽暗的树洞,里面纠缠着更细密的血管和更纵横的藤蔓。
“大哥哥,我在这里。。。。”罹天烬寻声探去,倒吸一口凉气。一个稚嫩乖巧的小脸儿从幽暗的树洞里探出来。这个孩子仿佛是从树洞里生长出来的一般,整个身子被红色血管埋在了树洞里。只有头部还可以稍作活动。
“你!”罹天烬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哥,没吓到你吧……你别害怕!不这样我会死的,没关系,我不疼……”稚嫩的小脸眨眨晶亮的大眼睛,咧嘴笑起来,这一笑仿佛有灿烂的阳光照进了这幽暗的天地。
“大哥哥,你……不是这个时间里的人……怨不得没被困住!不过这样太好了,终于有人走到这里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面对面和什么人说过话了……”孩子说着说着似乎有些难过。
“其他人为什么到不了这儿?”罹天烬若有所思问道。
“因为他们没到达这里就被梦困住了,你瞧……”童声刚落,浩瀚的镜面就轰隆隆的一阵震颤,随着地震,刺眼的白光从镜面深处泛起,光亮消失后,罹天烬眯着眼睛站稳身形,往地底看去,又是一惊。镜面深处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光球,每一个光球里都包裹着一个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有冰族,有火族……这样的光球在镜面下扩散出去,不计其数,或明或暗,有深有浅。
震惊过后,罹天烬眯眼仔细观察离他最近的一个较暗的光球。里面包裹着一个干枯的老人。虽然面容安详,但像被晒干了一样瘦如枯骨。仔细一看,那人全身竟也被红色血管附着着,只不过更细,更密。好像有无数血液精气正从他的身体里抽离……
“难道!”震惊又一次袭来,罹天烬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稚嫩的小脸儿。
“……你猜得没错,我的生命靠他们维持着,没有他们我早就死了。”孩子长长的根根分明的睫毛颤抖着,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他们进入这里,却陷入幻境,永远醒不过来了,直到……直到被吸干精气而亡……我也不希望伤害这么多人,所以我努力给他们每个人最幸福的美好幻境,让他们不必在痛苦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