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克罗蒂雅看到碎片时,发出一声悲呼,眉头紧蹙,双手捂住嘴巴,脸上血色全无。
国常路大觉感觉有些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
“中尉你有所不知。”威兹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是该有的悲伤或者心痛。“这个绿松石,是我的祖母交于我,而我将它交与阿朗。这原本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我多次告诉他,一定要将这个随身保管好,千万不许拿下。可是——”他声音颤抖。“可是,这样坚硬的石头,居然碎掉了,他碎掉了。”
这是他曾经的信仰的象征,亦是他与少年的相知相识相交,以及彼此感情的见证。
“这……”国常路大觉似乎想说些什么,安慰威兹曼,却找不出任何欺骗他的理由。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他苦笑。“我们两个人——”
如今他才明白。原来,最疼痛的表情竟是没有情绪。他本以为自己会崩溃,甚至放弃全部,当他得知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少年死亡的真相的那一刻,他反而平静下来。
人生说到底,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瞬。而少年在他生命中的存在,宛如昙花一现,却如此出彩。
“可是,在火灾发生的地方并没有找到任何尸体,若是阿朗因为实验死去,那为何恩卡要如此神秘的隐藏自己的痕迹?”
克罗蒂雅听到这句话,猛地顿住了。因为对少年太过于太担心,他们甚至忘了去思考,正所谓当局者迷。“你的意思是说?”
“若是恩卡用药剂将阿朗迷晕,然后摘下他的吊坠故意摔烂放在火灾里迷惑我们的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忘了吗?你们与少年的关系,上层肯定希望他与你们彻底斩断,这样你们就能为他所用。”国常路大觉声音柔和,轻声望着被刘海遮住眼睛的威兹曼,说道。“威兹曼,你觉得呢?”
“虽然我很想认同你们的观点。也希望阿朗他活着。可是,”他声音哽咽。“除了姐姐并没有人知道,这块绿松石是我的。”
瞬间安静而凝重的空气,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与心跳咚咚的响着,窗外的风刮过树叶传来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太晚了。
“可是还没有找到尸体不是吗?!难道你要放弃?!”国常路大觉首先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声色严厉。“威兹曼,难道你是这种脆弱的人吗?!”
威兹曼扯扯嘴角,“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要放弃了。”
“感觉。”
威兹曼突然笑出声,声音很大。撕心裂肺的狂笑着,然后捂着肚子,用手指擦拭着眼角流出的眼泪,“我可是天才的科学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
“阿道夫……”
威兹曼对克罗蒂雅微笑,“姐姐不必担心,我不会如此脆弱。”
他会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永久封存,直到他死去。
他越是微笑,国常路大觉越是看不下去。他狠狠的将威兹曼的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不允许威兹曼抬起来,充分显示了军人的强势。“别笑了,肩膀借你用。不用跟我客气。”
威兹曼紧紧的攥住他胸前的衣襟,甚至连关节处的白骨都看得清晰。他声音透过布料,带有浓重的哭腔。“要你管,真是多事。”
国常路大觉一脸无奈,用手臂将他环起来,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好,我不管。”
威兹曼哭泣的时候好似他的为人,温柔似水,即便是哭泣时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那是他的骄傲不希望被逼人看到甚至听到。却将国常路大觉肩膀上染s-hi了大片,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知道他的肩膀,在此刻是他宣泄一切的最好的道具。
他心底对于阿朗死亡的猜测存在一丝喜悦,却在看到威兹曼强忍感情时不忍。
那种不经觉间产生的情愫,究竟是喜欢还是,在彼此斗嘴争吵时,产生的吸引力。即使晚于少年阿朗的脚步,若是喜欢,他国常路大觉也是会勇敢的追求,即使知道会被狠狠拒绝,但喜欢这种感觉其实人心可以控制的?
他可以等很多年,等到威兹曼忘记阿朗。只是,这种感觉,真的是喜欢吗?而阿朗,又真的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我向你们保证,这篇结局是HE……
第19章 19.少年的消息
小黑在少年晕厥过后,眼前便是一片黑暗。待他渐渐适应后,微微睁眼,入眼的是y-in暗泛着绿色光芒的房间。他能看到许许多多大小相同的容器,里面装着形形□□的人,他们整个身体被铁索缠绕,脖子以下的部位泡在颜色诡异的水里。在他的正前方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罐子,正是少年所处的位置。
墨色的发尾在水中荡漾,少年垂着头,脸色泛青。身体被浸泡在水里,胸口呼吸的起伏微弱。身上因先前力量爆发而导致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在诡异颜色的水里浸泡的发白,甚至有些腐烂。
实在是惨不忍睹。小黑不忍的移开视线,却看到一旁实验桌上恩卡在调配着什么,试管里的液体冒着泡沫。他把罐子打开一个小缝,将液体倒进去。随之整个罐子里的液体沸腾,产生大量的白色烟雾,小黑看不清里面少年的身影,却能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不其然,恩卡摸摸下巴,呢喃。“看来这种药剂也无法激发他体内的力量啊。”
小黑垂眸,不解的在心底呼喊石板。【你让我看..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石板接道。【这本身就是你的记忆。】
烟雾散去,他看到少年在其中痛苦的挣扎,嘶吼的声音沙哑,显然在小黑眼前黑暗的时候接受了许多折磨。他瞳孔涣散,面如死灰,整个脖颈高高扬起,大声呼喊却只能发出濒死般的□□。整个身体在剧烈地抖动以及挣扎,却没有任何意义。身上发白的伤口因为挣扎而裂开,绯红的血迹在水中蔓延开来。恩卡却无动于衷,目光贪婪地像是看待死物,嘴里不断念叨着。“若是将他的力量成功激发……那么我就是德国的王……哈哈哈”
【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记忆,而不是亲口告诉我?】
【我说了你会信吗?】石板反问,【就算是现在,你依然半信半疑。】
是,他确实不相信。可是摆在他面前的这一切,又不像是虚构。
【威兹曼呢……】声音微颤,小黑被眼前的一切撼动。即使这个少年不是他,这种做法对于人来说,太残忍。
更何况威兹曼与少年的关系,以及感情。他可是一点不漏的全部看在眼里。少年对威兹曼的信赖,有如雏鸟。而威兹曼也享受着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威兹曼说过,他会保护少年,而少年也说过,他愿意为了他留下来,甚至是作为实验体。
而如今,少年如实成为了实验体,威兹曼,又在哪里?
【白银之王?】石板顿了顿。【大概是在研究德累斯顿的石板吧。】
小黑隐忍的闭上眼睛,眉头紧蹙。说到底,他能理解威兹曼的想法。少年个人的情感和x_ing命比之整个德国和日本以后发展甚至是变革,哪个更为重要。只是,当真的知道威兹曼为了一些利益而放弃了眼前的人的时候,说不上的苦涩。
一切为了大义。
这是青之王宗像礼司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语。而他也是这样做的,在学院岛如此多x_ing命与赤之王周防尊之前,选择了前者。却最终后悔的将自己的剑交于接任新一代赤之王的安娜手上,对他说,他对赤组的尊敬。他能感受得到青之王身上弥漫的悲伤,却也知道,它不可能就此止步。毕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的处理,他的肩上既然担负了这些,就不允许他为了私自的感情去任x_ing。而威兹曼也是这样,若不是因为克罗蒂雅的死亡来得太突然。他说过,克罗蒂雅是他的信仰,若不是重要,又如何会如此自私的将自己的感情带到其中?
小黑苦笑。威兹曼可以为了克罗蒂雅放弃一切的研究甚至是放弃在陆地上生活独自的逃避一切,而少年却如此的可怜的被放弃。
少年又不是傻子,大概在心底已被寒霜所包裹了吧。他满怀希望的将威兹曼奉为信仰,也得到了威兹曼的绿松石,却终究都是空话。
绿松石?他心下一凌。眼睛顺着少年的脖子寻找,□□的脖颈周围,被威兹曼亲手挂上的绿松石消失不见。
代表了他们的曾经甚至是信物的东西,就这么在一场大火中,连同信任与羁绊一同消失不见。
“啊!”激怒中的赤鼠不断冲撞着试验台上的隔离板,看的威兹曼心惊胆战,甚至失望。“这都几百次了,结果还是这样,没有任何结果。”他叹口气挠挠头发,“若是在这样下去,真的是要将实验权交出去了。”
他动手收拾这一片狼藉的实验桌,饱满的指肚被裂开的隔板碎片扎到,溢出血来。他皱着眉头用另一只手将碎片残留挤出,然后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目光注视着前方发呆。
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阿朗他,如何。
他抚上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虽然口上说着,打心底他却不相信阿朗死去的消息,二十倍的电击……那可是可以致人于死地的电。一不小心,就会将人的身体搞的灰飞烟灭的电。
他收拾着东西,却心不在焉。姐姐今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甚至中尉都不见了。他想念之前有少年陪在身旁的日子,虽然平淡,却有种温暖温馨的味道。曾经他为了有出息,不被别人看不起而终日沉浸在研究与书本里,是少年的出现让他体会到了真正的感情,却如此的短暂。
“嘭——”的一声,威兹曼手上端着仪器,回头疑惑的看着扶着门把,剧烈喘息着的国常路大觉。头发不似往常一样被梳理得整齐,嘴角上面包屑甚至没有擦干净,身上的军服也皱皱巴巴,一副乞丐的样子。威兹曼嘲笑道。“中尉,你这是去了贫民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