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几人齐声答应,开始那人目光一转,接道:“宁师兄辛苦了,将来还有许多重任,师兄也要保重才是。”
“那是自然。”唐宁笑了一笑,“你们快些吃,吃完就好好办差去吧。”
“是。”
唐宁自己早已用过了午饭,此时巡查完毕后就出了院子,想了想,便往内院方向走去。可没走两步就听一声尖利的哨响,心下一沉,顿时已变了脸色,随即就听见身后有弟子连声大叫:“宁师兄,有外敌来犯!”
唐门上一次有外敌来犯,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唐宁他们这一代弟子从未曾经历过,更不曾想过,威震蜀中名扬天下的唐门,也会有人胆敢上门挑战。
唐门以毒立派,同时暗器机关与轻功也卓有威名,有这三大绝技在身,自然从不畏惧任何来犯之敌,自第一个敌人亮出兵刃开始,就拉开了这一轮厮杀的序幕。
来人约有十个,身着各色便装,看样子是打着吊唁的名义大摇大摆名正言顺地进的门。他们早有准备突然发难,当时接待的弟子地位都不高,一下子便被他们放倒了五六个,鲜血溅落灵前,仿佛是为这场葬礼添色,这些年轻的生命尚未真正开始,就已彻底结束。
然而很快,唐门弟子就回过了神来,手中暗器唰唰地飞出,样样都淬了剧毒,没两下就将对方几乎一半的人给击倒。剩下的人也不敢大意,兵刃挥舞着迎上,双方短兵相接,一时战了个平手。
灵堂鏖战的同时,唐门弟子立刻传讯示警。唐门家规,每位弟子身上都带着一支哨子,一时间,尖锐的哨声传遍整个唐门内外,无论是谁,都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全副武装,迅速往灵堂赶去。
唐门百年世家,弟子训练有素,虽惊不乱,这边厢尚在血战,那边已有人跃上屋顶占领了制高点,同时有人驱散闲杂人等,关闭大门封锁了来往道路,立刻控制住了局面。
唐宁到的时候,这一切已经办好,他一眼就看见灵堂前的院子里横尸一片,有自家弟子的,也有那些来犯之人的,场上还有三个敌手,正被五六个弟子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激战犹酣。
唐宁看了一眼,就知这波人武艺平平,最多算是中上水平,前去接战的弟子也只是普通弟子,并非门中精英,心念一转,已打定主意,轻哼一声,袖子一甩,人已飞扑过去。
“好大胆!”
顷刻间只听一声厉喝,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那三人突然惨呼不止,齐刷刷地倒下了。
场上弟子一愣,循声看去,只见唐宁气定神闲地负手站在一旁,好像方才什么也没有做过似的。那些弟子顿时对他佩服得无以复加,一脸崇拜地看着,纷纷道:“宁师兄真是厉害,我等连您动作都没看到,这帮人就已经倒下了!”
“师兄这一手暗器功夫真是出神入化,有师兄在此,凭他是谁,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那是那是,师兄太厉害了!”
唐宁听着众人赞誉,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多谢兄弟们,能拿下贼人,也赖众人之力,去,把人带过来,我倒要问问,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上我唐门来!”
众人立刻答应,七手八脚地就去拿那三人,刚一碰上就大叫起来:“师兄,他们死了!”
唐宁脸色一变,斥道:“胡说,我未用毒,那几个暗器怎么可能致死!”
那出声的弟子年纪不大,被唐宁一喝吓了一跳,哆嗦着又看了看手下那人,喊道:“弟子不敢乱说,这真是死了!”
唐宁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回事!”
一个略老成些的弟子掰开他们的嘴看了看,又俯下身略闻了闻,答道:“师兄,他们嘴里藏了毒!”
“什么,”唐宁心中一沉,暗道不好,“竟是死士?”
——唐家究竟得罪了谁?要知道,死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得起,更不是随便什么事都值得用的。可近段时间唐门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怎么会让人先杀长子,又派来死士?唐宏之死尚无着落,如今又有死士来袭,这背后的阴谋之深势力之强,恐怕纵然是赫赫唐门,也须重新掂量了。
唐宁毕竟执事已久,心性沉稳,心中虽已震动不已,面上却仍是冷静自若,将袖袍一甩,一脸嫌恶地看了这满地的尸体一眼,吩咐道:“将这些尸体抬到后面去,仔细查验。”
“是。”
他头微微一偏,略略放轻了声音,“你,”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弟子吩咐道:“马上去禀报门主,请他前来主持大局。”
将这边的事简单安排,唐宁暗自盘算了一番,四下看了看,招手叫了一个亲信弟子,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那弟子连连点头,一脸肃然地抱拳应下,转身飞快地出了大门,往外边去了。
唐宁又连下几道命令,重新安排了防守,早有下人提着水桶前来擦洗地面。看着那些鲜血混着水,淋漓了满满一地,他心中莫名一阵烦躁,皱了皱眉不愿再看,径自转身,踏过那一地鲜血,往偏院走去。
偏院的宾客显然也知道了灵堂外发生的事情,看起来都有些害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唐宁过来,面面相觑了半天,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唐公子,这、这是……”
“无事,一些小贼,已经打发了。”唐宁淡淡一笑,负手而立,端的是气定神闲,目光在这十来人身上扫过,心中一转念,再次勾了勾嘴角,道:“外边恐怕也不太平,几位若无要事,不防在此等等,看我唐门如何解决那些活腻了的家伙——在我唐门之中,几位的安全自然可保无虞。”
“呃……”那人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周边的人,嘴角抽了抽,“也、也好,在这里,实在是再安全不过了……”顿了顿,似乎仍旧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唐门近日连遭变故,不知门主他……有门主亲自坐镇,那自然更不成问题。”
唐宁眉头一皱,自然听得出那人话外之意,心下哼了一声,嘴上却道:“那是自然的,我已派人去请门主过来了,几位放心。”
众人中立刻响起一阵松了口气的声音,那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来,连连道:“是是是,放心,当然放心。”
唐宁心中暗恼,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又安抚了几句,便出了偏院,想了想,往另一个院子走去。
那院子本来是安排唐家弟子用饭的,此刻桌椅挪开,地面上摆了两行尸体。一行自然是唐家弟子,看起来都很年轻,尚显青涩的脸上有的还凝固着那变故突起之时的惊讶和恐惧,看起来分外骇人。
另一行则是那来袭之人,他们服色各异,相貌普通,兵刃也是寻常刀剑,看不出身份。尸体边有人走动着查验尸体,守卫的弟子见他过来,立刻上前回报道:“宁师兄,我们搜过了身,没有什么发现,那几个服毒而死的人用的也是寻常的鹤顶红,查不出来历。”
“他们是练什么功夫的?”
“手心厚茧,肩背有力,使刀剑,此外看不出什么特别。”
“哼,还真是,江湖里一抓一大把的那种人啊……当我们唐门好欺负么?”唐宁面色阴沉,冷笑道:“看来,我们真是太久不入江湖了。”
那弟子识趣地低了头,没有接话。
唐宁面上不屑,心头却更加不安。尸体上毫无发现,说明对方计划周密,纵然一计不成也不会暴露自己,那么就一定还留有后手。可如今敌暗我明,他根本不知道对手下一步要做什么,更别说防备了。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唐门大弟子变为别人的瓮中之鳖,叫人玩弄于股掌,这种感觉让他极为反感厌恶,却偏偏无力挣脱。
“宁师兄,门主到了!”
一声略带惊喜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唐宁精神一振,抬头看了看,整了整衣裳,快步迎了上去。
短短几天,唐峥看起来就苍老了好几岁,但精神仍在,沉着脸走来,只扫了一眼地上的情况就不再看,只看着唐宁,问道:“怎么回事?”
“这帮人来历不明,借吊唁的名义突然发难,如今已全部毙命。”唐宁言简意赅,一句话交待了大概的情况,顿了顿,又补充道:“本来弟子拿下了几个活口,但都服毒死了。”
唐峥神色一动:“死士?”
“应该是,但他们身上没有发现能证明身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