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只是问问而已。”展昭果断摇头,缓缓开出人群,然后一脚油门踩了出去——老怪物?算不上算不上,最多就是个小妖精。
展昭如是想。
四、抽丝
从这老街区到孵化园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展昭一面开着车,一面将这两天的事在脑子里好好过了一遍,待到到达目的地,已基本上理清了思路,将车停好,领着白玉堂下车,往公寓楼走去。
跟楼下的保安亮明身份,进了电梯,展昭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开口,“白先生,我有几个问题。”
“猫警官不用客气,看你憋了一路也不容易,尽管问吧。”白玉堂语气轻快,将墨镜摘下来往胸前衣兜一c-h-a,桃花眼弯弯,明显心情不错且拿他取乐,看得展昭嘴角一抽,不就是个手机铃声么!至于么!一开始还觉得这人高高在上跟谪仙似的,怎么内里居然这么恶劣呢?
于是恶劣程度不输他的展警官也开了口,摩拳擦掌势要扳回一局,“你刚刚说这凶手并非人类,是什么意思呢,鼠少爷?”
“鼠少爷”三字入耳,白玉堂一愣,随后一挑眉,却没有展昭预料之中的怒火,只是轻哼了声,“锦毛鼠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么,乖乖叫五爷。”
没想到竟换来这么一句,展昭有些不可思议,“你叫锦毛鼠?”
“跟着哥哥们叫的,我觉得还不错。”白玉堂瞥了他一眼,“有意见么,黑、猫、警、长?”
又绕回原点,展昭默默下了决心回头就去换铃声,不跟他再纠缠这个问题,“你说,这两个案子都是同一人干的?”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开了门,展昭一手伸出挡在边上,待白玉堂先出去自己才跟上,白玉堂看在眼里,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目光里似有什么东西闪过,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哦,这个啊,”顿了顿,又摇了摇头,“你错了,我说的是两个案子是同一回事,但不是同一人,因为这凶手根本就不是人。”
林勇的公寓早已贴上了封条,他的室友也暂时搬了出去,走廊里空空荡荡冷风凄凄,展昭突然停下了脚步。
白玉堂本来等着他开门,没想到他突然站住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了?”一想刚刚自己说的,挑了挑眉,“吓到了?”
展昭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微沉,摇了摇头,缓缓抬手指向门锁,“我……没有钥匙。”
白玉堂默。
然后默默地绕过这人走上前,右手一抬,那门锁“咔咔”两声,封条也整整齐齐地揭开一半,被风一吹,随着“吱——”的一声悠长声响,门开了。
知道是一回事,看见是另一回事,展警官被祖国人民培养了二十五年的良好三观,瞬间如同年久失修的宝塔,被人轻轻伸手那么一推,就哗啦啦地碎成了一地渣渣。
偏偏罪魁祸首全无自觉,头微微一偏,神情淡若远山,“进来啊。”
展昭一下子回过神来,暗骂一声,答应着迅速地整理好心绪,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公寓是两室两厅一厨一卫的标准,每间卧室放着两张床,供四人合住,客厅餐厅都不算大,但总体明亮整洁,一点也没有出租公寓常见的脏乱差的情况,可以看出来这四人还是很注重生活质量的。
房间里到处都可以见到各式各样的小摆件,这是因为他们这些做设计的人需要从这些东西上汲取灵感,展昭多看了几眼,大多形式新颖富有特色,可见他们眼光不差。
白玉堂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之后便往卧室里走,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窗台上,眉头一挑,“猫。”
正在卫生间里察看的展昭闻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外边紧接着又是一声,“猫警官!”
展昭挣扎了一下试图跟他讨论讨论自己的称呼问题,但是转过念头想了想这位主儿的做派,终究还是认命,才要答应,却突然看见面前的镜子亮了一下,一愣,认真看去,就见镜中自己的模样突然扭曲了起来,整个镜面似乎化作了水面,如同漩涡一般缓缓流动。他大惊之下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将手扣在了腰间手枪上,紧紧地盯着那面已经不能算作镜子的镜子,正要呼喊,却看见那漩涡的中心,缓缓浮现出了一团白色的……毛?
他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小说里遇到这种情况,不都应该出现点什么妖魔鬼怪吗,最次也该是个贞子,这钻出来一团白毛是几个意思?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这一团白色的绒毛越来越大,渐渐地脱离了镜面,落在了洗漱台上,抖了抖,身体舒展开来,然后展昭就看见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美得摄人心魄。
这是一只极为漂亮的波斯猫,全身上下一片雪白,一根杂色也没有,长毛柔顺且泛着光泽,冰蓝色的双眼如同最神秘的海洋,比最纯粹的宝石更加璀璨。它静静地蹲在那里,宛如最高贵的猫中贵族,一切都堪称完美,除了——
真的不是展昭挑剔,而是这只突然钻出来的白猫,实在是……太、胖、了!
它蹲在那里,只要稍微地把头一低,不算尾巴,就可以形成一个十分完美的球,横看竖看上看下看,360度无死角的圆润,而且绝对不是因为毛的蓬松而表现出来的虚胖——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起不了决定x_ing作用,毫无疑问,这就是一只白花花毛茸茸圆滚滚的——大、肥、猫!
展昭看着眼前的大肥猫,眨眨眼,再眨眨眼,这几天他遇上的匪夷所思或是怪力乱神的事儿太多,一时间居然来不及感慨这只猫从镜子里钻出来是一件何等诡异之事,脑子里忽忽悠悠地想着,一只猫居然能胖成这样,是有多能吃啊……
而那只漂亮得不像样又胖得不像样的波斯猫也直勾勾地盯着展昭,蓝宝石一般璀璨透亮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一时竟也没有动作,一人一猫,就在这小小的卫生间里,默默对视。
“我说猫大人你干嘛呢叫你半天……”慵懒又有些不耐的声音由远而近,到了门口时突然一顿,然后顿时飞扬了起来,“珠珠!”
然后就见那只大肥猫以一种和身材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和敏捷度,从洗漱台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舒展身体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跳进白玉堂张开的怀抱里。
白玉堂稳稳地将它抱个满怀,原本显得冷峻且凌厉的眉眼此刻柔软了下来,满满的笑意充盈其间,瞬间变得鲜活而生动。那白猫在他怀里蜷成一团毛球,伸长了脖子亲昵地在他脸颊与脖颈上反复蹭着,白玉堂埋首在它几乎看不出来的脖子处深深嗅了一下,伸手在它头上揉了揉,“好珠珠,事情可办妥了?”
那白猫蹭着他的脖子,明显是答了什么,白玉堂笑得愈发畅快,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个展昭生生看得呆了,抱紧了这明显重量不轻的大肥猫,将左手腾出来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它面前,“喏,去一趟长月那,问问她认不认识这东西,查查魔界最近是不是丢了什么,再给我拿个手机来。”
他手里是一块未曾雕琢过的玉料,半个拳头大小,看起来平淡无奇,可那白猫竟看得一愣,原本那撒娇的模样顿时变得沉稳而严肃,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也察觉到有些不对,“怎么了?”
展昭也看着他的手里的玉石,皱了皱眉,“白玉堂。”
“怎么?”
“这可能是很重要的证物,你怎么能直接用手去拿!”
“不用手拿难道用脚么?”白玉堂瞥了他一眼,他怀里的白猫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神色莫测,突然脑袋一探直接叼住了玉石,紧接着周身的空间水波一样地一阵扭曲荡漾,眨眼功夫,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诶,你……”展昭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它把证物一并带走,“哪儿去了!”
“查查它的来历呗,”白玉堂挑挑眉,“刚刚叫了你的,谁让你不答应。”
“刚刚你的猫从镜子里钻出来我哪有功夫答应你!”展昭指着面前的镜子血泪控诉,“胖得那样,难怪叫猪猪!”
“是珠珠!掌上明珠的珠珠!”白玉堂瞪了他一眼,恼道:“而且她那么漂亮,只是稍微胖了一点点而已,你个大男人这么说一姑娘好意思吗!”
“她都好意思长成那样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论起牙尖嘴利展昭可不会输给任何人,“我知道你们来无影去无踪的不是寻常人,但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换个方式,从镜子里钻出来你以为拍恐怖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