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喷出的水雾把他的脸照得暖洋洋的,耳边的笑语把他的心也照得暖洋洋的。一口暖暖的羊汤下肚,便是从肺腑到脚底也是暖洋洋的。
到了九点多,因为单迹坚持要早点回去守夜,两人便告辞了。
在门口穿鞋的时候,叶舒晟转身鞠了一躬:谢谢叔叔阿姨千鹤小姐,我们明天再来。
单连城一听,露出了些许生气的神色,连和颜悦色的单夫人也不大高兴了。
叶舒晟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手足无措起来。
单迹笑道:唉,爸,妈,你们别吓他了。说完用手肘顶了顶叶舒晟的腰。
叶舒晟恍然,把话重新说了一遍:爸,妈,妹妹,我们明天见。
走出室内,空气骤降。一口气吐出来,便氤氲成了水雾。
单迹因为喝了点酒想要躺着,就坐到了后排。
车驶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叶舒晟才心事重重地问:如果出柜那时,爸妈他们没有同意,你这年怎么办?
单迹喝了点酒,脑子转得比平时慢。半晌他才想好措辞,缓缓道:宝贝儿,你又想这些有的没的了。首先,就凭爷这三寸不烂之舌,我有自信你说的情况不会发生;其次,就算发生了,那大不了这年就咱们俩过呗。
他瞥了眼周围,年三十的晚上,路上没什么车,就凑上去在叶舒晟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我说过不会放手,就是不会放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总有我陪在你身边。
单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和告白使叶舒晟全身燥热,然而开着车怎么也奈何不了他,只能恨恨地说:回家再收拾你。
单迹总算扳回一城,乐得笑出声。
叶舒晟等他笑够了,又道:话说,你让千鹤叫我嫂子,在我的编辑面前叫我内子,你就这么在意称呼问题吗?
单迹的醉意去了大半。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单迹先是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观察了叶舒晟的反应,确定他没有生气,才说:废话。
在床上被你占尽便宜,口头之快总要给我逞逞吧?
想到这里,单迹愉快地道:唉,我说你每月工资多少?太少的话我养着你呗。
叶舒晟很认真地思考:我的工资不是按月来算的,是按写完的书的数量和质量来算的。
那你就把你每年得的数平均到每个月上吧。单迹显然和这个问题杠上了。
叶舒晟算了算,报出了一个数。
单迹瞪圆了眼睛:不,你,天啊,这么多?
叶舒晟怕他有什么想法,忙通过后视镜看他。
单迹震惊了没多长时间,就笑了:真不愧是我最喜欢的作家。
他喝了点酒,酒气微醺,那眼神显得梦幻而迷离。在昏黄的路灯下,脸颊红扑扑的。叶舒晟心里一颤。
还记得,那一天,一个身着锦衣、头戴玉冠的少年,向他伸出了手。
他虽然拒绝,却对那样的风姿一见钟情。自信满满、朝气蓬勃,就好似太阳一般。
现在,穿越了时空,你竟还在这里,在我面前。
而我比那时更爱你。
叶舒晟洗完澡出来,发现单迹已经吹干了头发,趴在床上等他了。在蓄谋已久的情况下,叶舒晟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单迹推开他,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机:别闹,忙着呢。
叶舒晟不满:你忙啥?
单迹一脸沉痛,手指不停:拜年,发红包。兄弟,混我们这行的就是这么惨。你先去玩别的,弄完了我再叫你。
叶舒晟抱着单迹的腰不肯放。
过了很久、很久,单迹还是没有完成工作。叶舒晟蹭他,他也没有放开手机的意思。
可聪明绝顶的叶大人哪里是手机之流就能打败的?叶舒晟把头埋在单迹胸前,状若不经意地喃喃道: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个年了。要是没与你重逢,我会变成什么样?
虽然听上去很平常,但那委屈、感激、不安都尽在不言中。
单迹的手指果然一顿,无奈道:你不用给编辑啊,前辈后辈啊,签约合作伙伴啊发贺年信息吗?
按理是需要的,不过叶舒晟叶大爷哪里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叶舒晟摇摇头,星星眼眨啊眨:我就只有你,哥哥。
单迹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明天还要走访亲戚,你别,咳,别太过了。
叶舒晟一动不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单迹与他对峙了一会儿,完败:好了啦,随便你。
叶舒晟欺身上来,单迹顺手按下了吊顶灯开关。
要是没与你重逢,我会变成什么样?
这话虽是用来撒娇,但却是出自真心。
用老套些的语言来说,便是: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我。
今年、明年、后年,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都要与你共同度过。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然而,纵使年华老去,我也会一样爱你。
因为,你是我全部的光芒,全部的希望,全部的奇迹,全部的幸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