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缩了缩脖子,用比刚才稍稍大的声音说道,“严于然哥哥你长得……长得……好像老鼠。”
严于然嘴角一抽,尴尬地笑了笑,“哦?是吗?老鼠很可爱。”
白勋则笑出了声,虽然不知宋林为什么这样,但他明白宋林定是故意的,所以也没打算阻止他,不过他倒认为严于然长得更像狐狸一点。
宋林瞥了眼某人,继续用孩子气的语气补了两个字,“好丑。”
饶是严于然脸皮再厚,此刻也唯有扶住墙才能稳住他那摇摇欲坠地身子,想他不说长得有多俊秀,但至少也是不差,今日竟被人当面说好丑,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白勋无奈地摇摇头,有些同情地望着严于然,好心地终止了二人的初次面谈,“好了,于然宋林是开玩笑的,你也莫要当真。快找个地方让我们休息下,等会我们还要回去呢。”
严于然轻咳一声,连忙摆出一副主人模样,伸手接过白勋身上的竹篓,打算带他们去面馆后面的院子。严庭平看见严于然进来正要开口吼道,却看见身后的白勋,忙换上笑脸,因为现在正忙便互相打了下招呼,就让严于然好好招呼他们。
以前白家还在城里时,和严家关系本就不错,就算白家搬回桃林村这些年,他们两家还是在走动,此刻见到白勋自然十分高兴,立即让厨房做了些吃得送过去。
白勋趁严于然去拿东西的空间,才问了宋林刚才那般是为何。
结果宋林抬了抬眼皮,云淡风轻地说道,“谁叫他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学人家谈什么风花雪月,还把你给带坏了,我这是在帮你报仇呢。”
报仇?白勋微微愣住,于然有教他什么不好的吗?
严于然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宋林就是不待见他,见他这副神情,直接一个白眼甩了过去。
严于然讪讪一笑,也识趣地不去招惹他,独自和白勋聊起天来。
宋林和白勋在严家吃了点东西,便离开了。后来宋林也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了点,便邀请了严于然有空去桃林村玩,严于然高兴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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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先去了集市,宋林皱着眉走到一个猪肉摊前,他的身子刚刚高过一点肉摊,眼睛盯着上面的猪肉转来转来,最后拣了一块后蹄肉,又割了半斤五花肉。才带着白勋朝菜市走去,却并没买菜,就单单买了几个梨。最近宋大元咳嗽地厉害,宋林便打算为他做点糖水梨,希望他的咳嗽能缓解一下。
从集市出来,又去布店买了块棉布,给宋大元做了一套新的棉衣。再买了些其他东西,这才去药店抓药。待从药店出来后,宋林开始细细回想看有没有落下忘记没买的东西,毕竟如今家里事多,宋大元也要人照顾,他不是随时都能进城,能够一次买全自然最好。
宋林看着身上所剩的钱,这次进城花了近一半的积蓄,说不心痛那是骗人的,思来想去,最后狠下心买了床新棉被,又租了辆马车才和白勋回了桃林村。
逛了大半天,二人都累极了,回来的路上都靠在车上休息,便没怎么聊天。直到站在宋家院子门口时,宋林才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家里最舒服,最安心。
第十五章
白勋帮忙把东西搬回堂屋后,便打算回家,宋林点头让他晚点过来吃饭,毫不客气地应下后,就翩翩然地离开了。
宋林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朝内屋走去,轻轻地推开木门朝里望了一眼,小心地移步到床边,深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床头边放着一个凳子,而凳子上放着一个碗。早上走时,宋林怕自己回来会好晚,便盛好一碗粥和一个熟鸡蛋一并放在木凳上,这样在宋大元饿了的时候,伸手就能拿到。如今碗空了,里面还装着鸡蛋壳,宋林微微松了一口气,悬着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伸手帮宋大元掖了掖被子,拿着空碗出了屋,路过堂屋时顺手拿了一包药去厨房熬药。
宋林将空碗放置一旁,便挽起袖子,准备开始煎药。
先把药罐里的药渣倒掉,将药罐清洗了一次,将刚拿的那包药慢慢倒了进去后,再放回小炉上,又熟练地加了四碗水进去,才蹲下来把小炉子点燃。
这药方,头次煎需四碗水煎一碗,以后每次三碗水煎一碗便好,如此反复五次后便换一次药。而煎药需要用细火慢熬,每隔上一会儿,就得用筷子搅拌一下,让药液充分煎透,这样一个时辰便可煎好。
这边弄好后,宋林又去了茅屋,给兔子加草、清理粪便,现在家里唯一值钱的便就这几只兔子了,所以照顾起来也更加地用心。他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手有余钱,家有余粮,吃喝不愁就行了。明年开春后,若是这几只兔子,数量能从几只变成几十只,那他也就熬出头了。
等把一切都打点了一次后,宋林又进厨房翻动了一次药,这才搬来他的小矮凳坐在堂屋里边休息边开始整理今天所买的东西。
如今事事都要他倾力而为,也为他省去很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不用再花心思琢磨一些有的没的。已不记得有多久没想起上一世,那些遥远的记忆如今只留下破碎片段,变成了残缺的记忆,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浮现在脑中,若不是心底仍有那么一丝无法释怀的情愫,他几乎都认定前世种种不过是黄粱一梦,而他本就是一个唤作宋林的人。
如果没有记忆,单纯地宋林是不会抵触,更不会去排斥这一切,那他和白勋之间又会怎样?
其实细细想下白勋真的不错,虽然小时候喜欢欺负他,但一直都对他很好,几乎是百依百顺,而他对白勋也并不讨厌,再想到这些年二人的相处,还真真应了那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只可惜他心如止水,终归要做那个薄情之人。
薄情之人?某人眉一挑,立即想起白勋并没有说什么,而他却仍还在这里自作多情。
思及此处,宋林的脸立即一黑,就为了白勋那句莫须有的话,他竟然晃神了一天,实在让人气恼。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抛开那些莫名的情绪,习惯性地伸手拍了拍脸颊,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昨晚睡的挺好,中午吃的也挺饱,现在可是关键时刻,爷爷还等着你照顾呢,一定要坚持住。”
说完,还愤愤地骂了几句白勋后方才解气。随即拿起一个梨,提着肉摇头晃脑地进了厨房。将肉放在案板上,转身从水缸里舀水洗梨,然后带皮一起切成小块放进了一旁的小锅里,又加了几颗冰糖进去,打算等药熬好后,就开始做冰糖梨水。而水缸里的水,都是平日里白连奇帮忙挑满的,好在自家院中就打了一口水井,不然他还真不好意思每次都让白连奇来帮忙。
宋林朝外望了一眼,太阳已经落山很久了,天也快黑了,便开始着手准备晚饭了。把墙角昨日剩的小葱细细剥皮后,又在找了一小块姜,全部细细切碎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