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张副官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莫测趴在床边感觉到有动静,抬起头惊喜的叫出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是谁?”莫测低头叹了一口气,看来只是身体醒了,意识还是沉睡着。
傻傻的也好,至少这样不会再难过,于是温柔的抬眼看着他,“我叫莫测”“莫测?”“嗯,我不是坏人,我会好好照顾你,有什么事情记得喊我,记住我的名字,莫测。”张副官听话的点点头,重复念叨了几遍,样子怜人到想要让人去拥抱一下。
“莫测,我给他做了碗八宝粥,你…他醒了?”尹新月将粥放到桌上走了过来,伸手在张副官眼前晃了晃,副官眼神好奇的看着挥动的手,脑袋跟着左右摇晃,“看来没醒…”“表姐,他才刚醒来,慢慢会恢复的。”“嗯。奥,对了,让他尝尝我做的粥,这可是我用了好多材料做了好久才熬好的,我尹新月亲手做的粥,我爹都没吃过呢。”说着端过粥碗,走到床边,剜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副官嘴边,张副官看着尹新月,却不张嘴吃。
“很好吃的,你尝尝。”勺子在他嘴边晃了晃,张副官转头指着莫测道,“我要莫测喂,我不要你喂,你是个坏女人。”尹新月一阵不爽站起身,“凭什么说我是坏女人,我哪里得罪你了。”莫测急忙抬手接过粥,笑了笑,“表姐,他现在这样,记不清什么事,你不要跟他生气了。”“什么都不记得还说我是坏女人,陆建勋那天来抓你,我带他去见你确实是我不对,但我若不那么做,张府的人保不准谁就会被他杀了,况且找到你是迟早的事…”“表姐…别说了”尹新月气愤的翻了个白眼,此刻坐在床上的张副官却有些奇怪起来,嘴里嘟囔着陆建勋三个字,并且紧张的抓着被子坐立不安。莫测察觉出异样,急忙把粥递给尹新月,蹲下身在他背上安抚,“没事,没事,那只是一只小狗的名字,没事啊。”渐渐的,张副官的情绪平稳了下来,小心翼翼看向莫测,莫测微笑着点点头,副官抓着被子的手才一点一点松开,“表姐,你先出去吧,这些日子我照顾他就好了。”
尹新月把碗放在莫测手中,拧眉看了张副官一眼,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第30章 飞蛾扑火
两日之后长沙城的郊外,陈皮的手下在约定的地点等待叶七娘的出现,这姓叶的女人在家中排行老七,自小习武,十几岁嫁给一个公子哥。婚后的生活本应是吃穿不愁,但因丈夫嫖赌成x_ing,且家暴严重,之后为了还债将自己卖到花楼,经历着苦不堪言的折磨。在逃脱非人的虐待之后,她变的嗜血成x_ing,不仅亲手将丈夫杀死并碎尸,而且所见之男子无一幸免,早就成为官府通缉的要犯,可惜迟迟没有落网。
“这些是什么?”叶七娘拿过稿子不耐烦的翻了翻,陈皮手下甚是恭敬的做了一个揖,“七娘,这是四爷给您的资料,需要您将上面的东西牢记于心,待到我们将人交给您时,您就知道如何处理了,这些银两是四爷给您的见面礼,还望笑纳。”叶七娘不屑的接过一兜子的碎银,掂量一番,点点头,“知道了,你可以走了。”“那属下告退。”其实,这世上很多人并非天生十恶不赦,不过是在难以逃脱的宿命中一念成魔,叶七娘如此,陈皮又何尝不是。
张府内大门紧闭,非军机要事一概不见,“佛爷,这是您要的资料。”“放那吧。”新副官捧着厚厚一沓文件放在桌上,张启山批阅完之前的文案拿过这些继续埋头审批,“那起杀人案调查的怎么样了?”“已经调查清楚,是叶七娘所为。”“这个叶七娘还真是死x_ing不改,想方设法给我抓起来。”“是,佛爷。”
路上,八爷迈着步子走走停停,转头没好气的朝人喊了一嗓子“我说小满,你能不能手脚麻利点,才拿多点儿东西,磨磨蹭蹭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一样。”小满搂着七八个礼盒抱在怀里,费力的透过缝隙瞄了一眼齐铁嘴,无奈的叹了口气,“爷,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八爷立马瞪着眼看,“你小子这说谁呢?谁站着说话不腰疼?”“爷,我说我,我哪敢说您啊,您可是九门的齐八爷,佛爷罩着的人。”“嘿,我发觉你这个小混蛋越来越…”“爷,到了到了!”齐铁嘴瞪了一眼小满,“回头儿再收拾你”说着走到张府门前,扒着栏杆朝门里望了望,“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透过门栏,可以看到院子里张家兵来回巡逻的身影,整个张府防卫异常严密。
“这儿是出什么事了么?”正晕头转向的时候,不远处莫测搀扶着张副官从房间走了出来,“今天天气还不错,可以出来走走了,以后有太阳的日子,就不要闷在屋子里了,嗯?”张副官用力的点着头,八爷见状扒着门栏一阵干吼“哎,莫医生,张副官,我,我是老八,开门啊!”莫测疑惑的看了亲兵一眼,“为什么要锁着门啊?”“莫医生,佛爷下令,非军机要事一概不见,府内各处加强戒备,为了保护…保护张副官的安危。”“八爷也不行么?”“这…”齐铁嘴看着莫测和亲兵嘟嘟囔囔个没完,转身拿过礼盒用力晃着,“我是来送礼的!哎!”。
张副官好奇的转过头,看着八爷手里的彩色包装盒,开心的甩开莫测跑到门口,伸手就要去拿礼物,“不是,张副官,这样不好吧,你先把门给我开开啊,我这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是不是?”亲兵见状,急忙围过来,张启山下的死命令,若是副官出事,全员受罚,且看护不利者剥其军功,开除军籍,现在所有人都生怕他再出什么差池。
张副官噘着嘴一阵不开心,八爷看了看小满,又看了看张副官,简直气儿不打一处来,“张副官,你不要闹好不好,我知道你立了大功,可你别找我老八任x_ing啊,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你快点开门,你再不开,信不信我揍你啊。”齐铁嘴一句玩笑话突然吓得张副官后退转身跑开了,小满和八爷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阵不解。通报回来的亲兵赶过来开了大门,“八爷,让您久等了,佛爷请您上去。”“你们家张副官怎么了?受刺激了?”亲兵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八爷,您还是先上去吧,请。”他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莫测怀里的张副官,皱了皱眉走上楼去。
张启山依旧低着头处理文件,齐铁嘴一踏进门就惊呼起来,“佛爷,您这是考科举呐?”新副官拿着新的文件走进来,“佛爷,您要的资料…”“要什么要啊,你想累死你们家佛爷啊?”“八爷,您来了。”“我再不来恐怕你们这乱成一锅了!”于是看了一眼埋头死拼的人,“你们家佛爷,写多久了?”“十几天了,每天就睡几个小时,长沙的事都快处理的差不多了。”
遂走到桌前,夺过他手中的笔,任凭张启山一阵冷眸盯着自己,“你有什么事么?”“应该是我问这句话吧,佛爷,您这不要命啦?有您这么干活的吗?”张启山没有说话,y-in着脸十指紧扣放在桌上,新副官低着头退了出去。
“佛爷,出什么事了?”“没事,把笔给我。”张启山抬着胳膊,齐铁嘴把笔塞到他的手里,“行,佛爷,您不说,我长着嘴,我自己去问。”八爷甩头出了门,张启山一阵心烦,扔了笔,单手揉捏着太阳x_u_e,闭眼不语。
自从回到张府之后,自己曾试图几次去探望张副官,却都被莫测过激的反应给抵挡回来,哪怕是见到他本人,一提到张启山这三个字,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极大地抵触和畏惧。如此便只能用繁重的工作来缓解压力,至少身体累了之后,心里就会暂时逃避开这些问题,连着半个月的闭门不见来麻木身心,但终不是长久之策。
齐八爷下了楼与进来的张副官和莫测撞了个正着,他仔细打量了副官,看他开始逃避自己的眼神,挪着步子缩在莫测背后,完全没有往日的气宇轩昂,才知事情不妙。“莫医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副官怎么会这样,还有,佛爷为什么如此损耗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人阻拦?”莫测安抚了张副官,“齐八爷,这是姐夫的家务事,还是不要过多询问好。”说着就要带副官走,齐铁嘴伸手拦住莫测,一脸严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佛爷和张副官要是不这么反常,你以为我愿意掺和别人的家事?嫂夫人有孕,佛爷又官复原职,张副官也脱险了,本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我准备了一大摞礼物过来给你们道喜,谁成想你们一个个的摆着个臭脸。佛爷他不说,你也不说,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不成你们想一直这么过下去?”
莫测点点头,把张副官拉到面前,“是啊,我也以为张副官终于熬到头了,完成了他为姐夫孕育孩子的使命,可是呢?在白乔寨吃个饭都会受到新副官的欺辱,不仅如此,你们的张大佛爷从头到尾没有一句站在他这边。回长沙那天,我本以为张副官回来之后就会过着如以前那般平静的生活,依旧站在姐夫身边做他的副官,可是,日本人诬陷他是汉j-ian的时候,佛爷给副官的是一枪!那些决绝的话语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八爷,您说,我怎么还能让佛爷再和他接触,每一次的面对面对他来说都是无尽的伤害。”
齐铁嘴见莫测说的激动不止,细细思考了一番,摇着头,“莫医生,你对张副官的遭遇感到不平我可以理解,但是老八要问你一句,佛爷为什么要开那一枪?”“他是喜新厌旧,有了新副官就不想要这个累赘了,反正任务也已经给他完成了。”八爷皱着眉头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向莫测,“莫医生,佛爷的为人我们再清楚不过,他若是如此人情凉薄,九门就不会推他为首,你住在佛爷的家里说着佛爷的不是,这就是仁义之道?”“我…”“而且副官和佛爷的情谊只会让佛爷拼死保护住他的x_ing命,这一枪,自然有他的用途,如果我猜得没错,当时的日本人已经被杀了。”莫测不满的仰起头,“那又怎么样?”“这是军事策略,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张副官的命,保住你们的命。佛爷要杀他,没道理,何况,也不需要这么费力。”“也许是他觉得副官还有用处,或者…”“莫医生!”齐铁嘴这句话说的洪亮,难得见他如此冷漠的脸,让莫测不得不停止了猜忌,“如果一个人在你心目中已经没有好的印象,你可以有一万种设想去把他诋毁的卑劣不堪,但我希望你的这些龌龊的想法不要加在佛爷身上,这是我对你最基本的要求,人心,还是干净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