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类而言,着简直是个绝望到要发疯的时刻,就如同等待宣判死刑还是死缓一样。但是这个人的表现,仅仅是一句淡漠的“随便”。
“那个……”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后面已经快睡着的温皇,“你从片子上,可以确诊是什么病吗?”
“你自己是国手,怎么会问那么外行的问题?当然确定不了,只能出一个猜想。大约和生物脉冲有几分关系,片子上的线索太少,如果你愿意去查……”
“——那几天,大概是我压力太大了。”
他打断了那人的话。
温皇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略诧异玩味地望着这个人。
“那几天吧……刚刚被叫去一场紧急抢救,回去又遇到一个一直来医闹的家属……压力难免很大。”这样说笑着,他拉住了车门把手,“最近好多了。应该真的只是应激造成的幻听,虚惊一场罢了。”
“真的?”
“真的。”杏花君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温皇叹了口气,把片子扔一边,看他下了车;就在车门即将关上时,他叫住杏花君,说,“你要知道,如果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想,我是不会亲自来一次的。”
一句话,几乎就让即将下车的人停住脚步;就在这里,脑海中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要比以往都来得凌厉——
“他在试探你!不要回头!”
然而太晚了。杏花君惊愕的回过头,迎上了温皇了然一切的目光。
“那个人在控制你?……不,与其说是控制,还不如说,你开始接受‘他’的存在了。”他坐起身,靠上了前座,看向门外的杏花君,“想要隐瞒他的存在吗?刚才你回头看我之后,有一个短暂的回避动作……这不像是杏花君来得及做出的反应,应该是你脑袋里的那个人让你不要回头,他很聪明,说不定已经猜到了……”
脑海中,默苍离的声音有几分森冷,“这个人根本没有从CT上获得线索,只是来测试你的反应,获得更多情报。”
“啊?我什么都没说……”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说——算了,是我没有提醒你……”
他刚叹了口气,温皇就示意杏花君回来坐好。
我是不是要坐回去啊?喂?默苍离?
……坐回去。
真的坐回去哦?
……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似乎真的是这样。
杏花君在外面站了半分钟,最后别无他法,绝望地坐了回去。
夜店嘈杂的环境里,俏如来的太阳x_u_e已经开始发涨。他总是弄不懂,为什么在人群里自己一直找不到弟弟,可小空总能立刻找到他。
就像是如鱼得水,那人显然习惯了这类环境,手里拎着一瓶酒,穿梭在人群之中。俏如来想叫他回来,但是声音在爆炸般的音乐声中显得那么无力,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你说什么?”那人大概在远处看到他张嘴的样子,挤回来靠近了问,“你——说——什——么??”
“我说!”他简直是用吼的,在和近在咫尺的弟弟说话,“你的伤!刚好!早点回去!”
“才十一点半!”小空拉住他,往舞池那里拖,“我玩到四点半回去!”
“你疯了?!”
“这里很安全吧?”他在艳红色的位子上坐下,熟练地咬开瓶盖,“在这里过夜不好?”
“这里能睡觉?”
“天亮了就能睡觉了。我们可以睡到第二天晚上开张时间。”
俏如来算是明白,弟弟有时候一连失踪几天都是去了哪了。
店里灯光昏暗迷离,舞池那里的球灯照出男女们的身影。以前他从没来过这种地方,这次是因为这人受了伤,不放心让他一个人,所以才硬着头皮跟来。
而就如同刚才说的,这里似乎很安全。就算是杀手,也很难在这群魔乱舞的氛围里找到两个人,就算找到了,那么多目击者,那么难以逃脱,动手也成了问题。
哪怕是窃听,在这种环境下也没办法……
“你也喝!”他开了一听啤酒,举到大哥面前;俏如来怔了怔,拿过了易拉罐,喝了一口。
“早点回去休息吧。”
“还有两罐,你先喝完。”
俏如来拿起另一罐啤酒。他虽然不喜欢喝酒,但是啤酒倒没问题,干脆也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下去——结果喝下去了才发现不对。
昏暗的环境下看不清罐子,可那不是啤酒的味道。
小空也睁大了眼睛,有点惊愕,“喂,这是高度数版的保利达B哎……”
但是酒已经灌下去了,那个人的脸也红起来了,呆呆坐在那,胃里和火烧一样。
21
下了出租车后,他再把那个人也拖出来。俏如来醉得一塌糊涂,显然是不会喝酒的人。
“你能自己走吗?”
“走……走……”
“天啊……”
他翻了个白眼,只能继续将大哥拖着走。那人喝醉了,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什么事情,什么厨房里放着盒饭、什么爸爸这两天大概会抽空回来一次之类的。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别说史艳文,连银燕都在学校住宿舍。俏如来被他拖回家,扔在沙发上,双眼半睁着,也不知是清醒还是醉昏头了。
小空站在沙发旁看着他,眼神里有些诡异的光芒。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人会来打扰。
“从小就欺负我……”关了灯的客厅里,他把音响的音乐打开。自从史家二儿子回来后,屋子里总会传来吵闹的摇滚声,邻居家都习惯了,也没人敢说。他扑到沙发上,看那人因为醉酒泛红的脸庞,自己也微微泛热。
做不做?今晚就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死死瞪着俏如来,终于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衣角,用力拉上去。
——拼了!
毕竟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他对这种事情也轻车熟路;但是将俏如来的衬衫解开后,小空撑在他上面,竟然纠结了很久才进行下一步。
他将手伸了下去,摸索到俏如来的皮带扣,磕磕绊绊地解开,后面又像是不耐烦了,用力将扣子掰开;就在这时,客厅的门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接着,一声盖过了音乐声的叱呵,将他们俩都惊醒了。
“你在做什么?”
小空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
史艳文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出去。”他说,“带好你的东西,出去。”
在几个孩子的记忆里,史艳文好像从来没有对他们发过火。哪怕是自己最叛逆的那段时间,这个人也是和颜悦色的。但是今天晚上这一幕,的确没有一个父亲可以保持冷静。
他从俏如来的身上下来,抓起自己的外套,慢慢向门外走。沙发上,那人也稍稍清醒了些,坐起身,将衬衫的扣子扣好。史艳文过去查看长子的状况,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俏如来怔怔的,酒还没有醒,但是已经看到小空出去了。
“我没事……”他说着,下了沙发,也走出了客厅。小空前脚刚出家门,就听见门又开了——俏如来手里提着包,跟着他出来。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一起离开了宅子。
“你说什么?!”
“冷静点。”温皇摆摆手,让他坐好,“就是说,确实有个在学术界比较边缘的研究所,邀请过我加入他们的项目。那是三年前了,这个项目也确实很有趣,但是我没有加入。”
“这个项目,和我们俩现在的情况有关?”
“如果那些资料属实,确实有很大关系。这个研究一旦成功,那将是震惊世界的结果。我因为那段时间有另外的项目所以没有加入,但仍然关注着那边,毕竟,意识转移这个课题太荒唐,也太有趣了。”
“三年前……不可能,时间太短了,连中期都做不完。”
“对,一年前他们邀请我加入的时候,研究几近进入尾声。而这个项目曾经发生过移交,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由这个研究所负责的。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情就是……这个地方,已经毁了。”
“毁了?”
杏花君觉得背后一阵恶寒。毁了?这有很多意思,比如研究遇到了巨大的瓶颈于是停止,或者其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温皇说的,显然不是这种。
“三间研究所全部烧毁,警方的调查结果是反社会分子恶意纵火,但是纵火的对象刚好就是这个项目组所有的三处实验室,未免太凑巧了。总之,研究所毁了,项目组的负责人因为一起入室抢劫,在家中被杀害。”
“搞、搞什么?!”杏花君觉得有点眼前发黑——就算现在医生是高危职业,但这个也太高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