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伊像个乡下来的孩子惊奇的推开浴室间,裡头乾溼分明,把淋浴间和泡澡区隔开,令人咋舌的还有这浴缸竟有按摩功能。
“这是免治马桶!”凌伊惊呼。
“对,这是钱砸出来的,感谢蓝氏讚叹蓝氏。”
凌伊从浴室间探出头来,看着似乎在偷笑自己像个乡巴佬一样的宫守善,“我可以问你吗?”
“希望你的问题不要让我尴尬。”
凌伊思考半晌,摇摇头,还是算了。他很在意FCK的人跟蓝少呈有什麽关係,他是恨蓝少呈,可没想到在离开那腐烂噁心的蓝少呈管辖范围后,在外头,竟有这麽多仇人。这傢伙被拖下地狱十八层也见怪不怪了。
“那我可以问你其他室友是谁吗?”凌伊走过来坐在宫守善的床上。
“我的室友呀……叶少君是个夜猫子,他现在应该在哪边寻欢作乐吧,他是3年A班的纠察队一员。”
“就这样吗?”
宫守善抓着头髮,懊恼说:“你就饶了我吧,新生我不知道,剩下的……很久没回来了。”
“很久没回来是什麽意思呀。”凌伊逼问。宫守善愈不回答,他愈是好奇。
“凌伊,FCK有个默契便是不多问别人不愿说的事,很多事你自己去发掘,就像是武力,你在这地方越久,你的技巧会不自觉突飞勐进。”
凌伊痛恨宫守善的说词,室友就室友是有什麽好隐瞒的。他气恼的拿着行李,看着宫守善,打开门,冷笑着,“谁说韩兴宇带我去FCK我就是FCK的人了,我就是我自己,才不参加邪魔歪教的组织!”
“相信我,这学校能让你投靠的只有我们这了。”可惜听不到宫守善的话,凌伊已经甩门离开了。
宫守善无奈,若说凌伊成长背景多麽血腥残暴,但他本身只是个十六岁青年,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思考还没成熟,赌气的话往往没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了。
凌伊拖着自己的行李走到1555,途中跟个银徽擦身而过,那银徽看到凌伊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还以为看到鬼,往后蹬了好几步。
凌伊看都没看他,迳自拿着钥匙打开房门。这钥匙是连同学生手册一起发放的。
一推开房门,出乎意料的他首先看到距离门最近、熟悉的昔日友人──罗兰。
罗兰已经整理好外表,制服也重新拿了套,看他安好的坐在床上看着书,像是早上余辰对他做的恶行是幻觉。当他看见凌伊讶异的看着他时,罗兰别过身,继续看书,连打招呼也不愿意。
凌伊对罗兰的感觉还是很複杂的,毕竟蓝少呈曾经网开一面让他能有少少几日上学,只有罗兰愿意搭理他,告诉他城市有哪些好玩好吃的,还愿意带他到他家作客。即使这些都是被捏造的假像。
如果有一个人拿着刀逼迫你跟完全不熟的人做朋友,还被他强迫进入这毫无人x_ing的学校,是谁都会恨透了他吧。凌伊心中不捨,对罗兰的情感不会在一朝一夕间消逝的,他低头经过罗兰,缓步的将行李放置到右边没人的床位上。
“嘿,凌伊。”
陆秋走过来豪不客气地坐在凌伊的椅子上,他忧心忡忡道,“是谁把你揍成这副模样的呀,真是的,难道不知道这学校脸很重要吗。”
“你怎麽会在这。”凌伊打开行李,开始放置些日常用品。
“哈,这该我问你吧,进来时连门都没敲。你是最后一个进房的人,我们早都在了。”陆秋把玩着凌伊从行李裡拿出的坐垫,自讨没趣。
凌伊勐然抬头,除了左边床位上静静看书的罗兰,他的正前方大概是陆秋的床位,斜对角望过去……薛兆正在书桌前用电脑!
“嗨,薛兆。”凌伊善意的打招呼,但整个空间除了规律的键盘声外再无其他,凌伊有些无助,陆秋则耸肩,示意:“薛兆就是这麽冷的人。”
凌伊只能机械式地把东西拿出来,放好,再拿出来。
夜晚的时间太多,除了开学第一天,迪兰又要让E、F班的人养伤,没有晚间活动,凌伊从晚上七点便待在宿舍了,这期间他还洗了澡。
所幸在压抑气息的1555裡,他还有陆秋这还可以聊天的人。
凌伊对陆秋还是有一定防备心的,谁叫这人进校门时拿着他的行李玩弄他,他的僕人夜琉还拿沾着□□的布迷昏他,把他抓来后只丢了句:“准许你在这。”
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突然对你这麽好,谁信?
倒是陆秋能告诉他迪兰一些规矩。
“所以……宿舍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有时候睡觉还会被金银徽拖出去?”凌伊让洗好澡的陆秋盘腿坐在他的床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是,不过这现象顶多开学后两个礼拜,有些色慾薰心的人在『物色』貌美的白绿徽便会随机打开房门。锁门是没有用的,这裡的门只要轻轻一转便开了。”
凌伊有些尴尬想着他进1555时还拿着钥匙转了老半天。
陆秋看出凌伊担忧的神色,拍着他的背安慰,“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这房有我和薛兆,没人敢闯进来的。”
接着,陆秋又跟凌伊说了些少惹麻烦的方法,比如把脸弄成像凌伊这麽丑陋的,可避免些没事精虫上脑的恶溷。当然像余辰一样的暴力狂,见凌伊这猪头脸,反而更勾起他们的虐待慾。
“那,我问你,你跟那亚麻色捲髮的人怎麽了,印象中,你不是急着要去救他,怎刚刚看你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陆秋疑惑地指着罗兰。
凌伊揪着胸前的衣服,面有难色的低头,陆秋连忙道:“不想说没关係呀。”
“其实,就说来话长……”在刚刚漫长对话裡凌伊已对陆秋改观,他用两人听的到的声音,从余辰说起,并把拖着罗兰伤痕累累的身子到教室医治的过程,一五一十告诉陆秋。
陆秋点点头,他将凌伊抱入怀中,凌伊的头枕在陆秋的左肩。
凌伊吃惊于他竟然毫无挣扎的顺从着陆秋。
从前他全身像警戒状态的刺蝟,全身带刺,除了蓝少呈,谁要跟他身体接触,他都怀疑对方会突然朝他胸口捅入一把刀。
但这薄如蝉翼的信任很快的在一次在他拖着疲惫身躯拥抱蓝少呈时,蓝少呈猝不及防的在他腰部刺了一刀,留下丑陋的疤痕。当他充满不解的看着他,失血过多昏迷前仍无法释怀,期望他能说出原因时,蓝少呈总能没有感情的用一桶刺骨的冰水浇熄他微小的希望。
“我就是要告诉你,在你信任的人面前,不可以毫无保留的连点防备心都没有。就算是我,你爱的人。”
可恶的蓝少呈,自以为是的蓝少呈!
凌伊此刻沉静在陆秋给他半刻的安宁裡,他好久没有这麽放鬆的感觉了,奇妙的是,陆秋是今日才认识的怪人,但他拥抱他的感觉,却是熟悉的触感。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这很难释怀的,那……从今以后你就依靠我吧。”陆秋笑着。
凌伊点点头,同时他心裡也盘算着,陆秋这人在这学校的地位应该满高的,能跟他当朋友,也对往后学校生活有保障。
被蓝少呈一而再再而三受伤过后,凌伊确信这世上早没有纯友谊了。
※※※
半夜,凌伊在黑夜中躺在床上滑手机。学校配给的手机挺无聊的,接收不到外面的讯息,任何社群网站都无法连接,唯一的用途只有玩离线游戏。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1:33am
凌伊关闭萤幕,将手机放在枕头下,侧身看着洒在牆上的月光,很久很久没有能平安睡觉的夜晚了。至少这寝室的人不会对他乱来。
不过这裡没有蓝少呈,要是有不长眼的金银徽拉他下床,凌伊想着他该出多少力气把对方打到残废。
凌伊是个浅眠的人,稍有风吹Cao动都能惊醒他。当他快进入梦乡时,他听见木头嘎嘎作响的声音,那人慢慢的下床,一步一步算好了距离般,踮着脚尖踏在地上,轻柔的转开门把,无声无息的离去。
凌伊待对方走后,转身看看是陆秋还是罗兰。
对面的陆秋面对牆壁睡得挺熟的,而前方的罗兰把自己闷在棉被裡,透着棉被传来规律的呼吸声。凌伊看着薛兆空空的床位,心裡浮出多个问号,他按捺不住好奇心,下床离开房间想看薛兆这麽晚了,会去哪裡。
走廊上每三间房牆上挂了一盏灯,微弱的灯光和皎洁的月光照映着长廊,窗外的风吹得树枝不断晃动,投影在牆上像是黑色的怪兽试图抓着落单的旅人。
凌伊靠着牆,他分不清薛兆究竟往左走或往右走,他甚至想打退堂鼓乖乖回床上睡觉,只是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他蹙眉,循着声音望前走。
那声音是从1552传出来的,凌伊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耳朵紧靠着门,想着是E、F班的人被欺负,还是哪对半夜藏不住慾/望的情侣。
“嗯……慢点……”
这声音?
凌伊想着今天在哪裡曾听见这音色过。
“啊……!”
是洪宥原!
凌伊是个不喜麻烦的人,即使对方是今日还满有好感的洪宥原。听着这亲密的声音似乎不是被人胡作非为,凌伊呼了口气,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只是凡事往往不如他的意,他要转身离开时,放在口袋裡的手机掉了,咚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黑夜裡特别响亮,凌伊心跳漏了一拍,拿着手机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