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陶笉然有些意外,这平均一人五亩地,竟然能一天整一亩吗?!这也太厉害了吧!不过陶笉然没将这想法说出口,只道:“那就辛苦你们了,需要什么帮助只管提,等将来棉花种出来后,给你们算五成抽成。”
这土地是无主,自然是算官府的,现在相当于把地租给他们种。除了种的东西跟寻常粮食不太一样之外,跟其他的佃农没太大的区别,而五成的抽成对于佃农来说已经很多了!而且邱裕已经跟他们说过棉花的作用,这五亩田种出来的棉花,虽然只有五成,但来年家里人应该保暖不成问题了!
思及此,十人都很是激动,陶笉然给每人发了一张棉花田需要整成什么样的图纸,稍微讲解了一番后,便手让他们赶紧开始干活。
书上说,施肥造墒需要在棉花播种前15天完成,如今已是二月三日,最快也要二十三日才能播种,这日子着实已经算晚了。
还有水源的问题,也需要快点解决。陶笉然眉头紧皱,思索了一会儿,才发现邱裕等人也在一旁陪着傻站,连忙道:“各位若是有事,先各自离去吧。”
邱裕对三名下属点点头,三人便纷纷告辞了,如今春耕有许多事宜要他们主持,昨天为迎接陶笉然已经浪费了半日,此时不敢再耽搁。
陶笉然看邱裕留了下来,也觉得这样正合适,他初来乍到,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而且能趁机拉拢一下这个人才。
“邱大人,不知沂州的沤肥的法子推广得如何?”
当初王君浩来沂州,带了不少小册子过来,其中就包括沤肥的教程和水车的图纸。如今王君浩来沂州已经将近一年,不知道肥料在应付完春耕后,还有没有剩余的用在这棉花田上。
邱裕以为陶笉然是在考察自己的功绩,连忙答道:“已经在各个村落推广完毕,最迟的村落在春耕时已经能使用上粪肥了。”
沂州的沤肥条件可是得天独厚,因为沂州百姓他们会养羊!有畜牧就代表有许多粪便,可以用于沤肥!不同于其他地方,一大家子每天的排泄物,沤出来的肥都只是勉强够用,沂州要是缺肥,那可真就是邱裕的锅了。
陶笉然又问了十名农户家中的沤肥情况,得知不用担心肥料问题后,便思考起了水源。
沂州气候干燥,境内有一条沂水河,水流量不到一万,支流也很少。沂州官府在农闲时,都会组织去挖新河道。但是由于官府拿不出多少工钱,沂州人口也不多,所以收效甚微。
沂州府毗邻沂水河的主干道,在主干道两旁有着沂州最为肥沃的农田。但这棉花田,离沂水河的主干道有十多里的距离,离沂水河最大的人工支流,小沂河也有五里,想要开凿新河道,显然时间不太够,水车在这时候也派不上多少用场。
陶笉然思索无果,刚想到处转转找找灵感,忽然跟着他来沂州的一名小厮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老爷,管家让小的给您带句话,工匠们已经到府里了!”
闻言,陶笉然眼睛一亮。俗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群工匠在宁安的时候给他做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灵感!
陶笉然连忙告别邱裕,往府里跑去。
这次来的工匠有五十人,其中木匠十人,水泥匠十人,还有烧砖烧瓷烧玻璃打铁等,几乎囊括了整个工匠届的工种了。他们的家眷都留在了京城,等一年后,他们跟着陶笉然回京城,便要在京城定居,也相当于给陶笉然成立了个研发小基地。
节度使的府邸虽然不精致,但是占地面积还是蛮大的,五十名工匠住进来,陶笉然直接将半个府的面积划分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改造成自己需要的作坊。
不过在此之前,陶笉然在给众人接风洗尘完毕后,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了水源的问题。
“小人曾见过人用竹子破开两半,头尾衔接,引来山泉水的,只是……”一名木匠说完,就摇了摇头。沂州没有竹子,连树也不多,将来他们木匠要干活,找原材料还要费劲半天呢,哪里能弄来竹子。
“小人观沂州地势平坦,不如做个大木桶,用牛车运水?”一名木匠又道。
陶笉然对这个方案不置可否。沂州很穷,牛都没几头。而且若是木桶小了,来回的途中浪费的时间,跟人力挑水有什么区别?若是木桶大了,又怕牛承重不了。
工匠们又各抒己见,但提出的方案不是成本太高就是耗时太久,始终没有能让陶笉然眼前一亮的法子。
见天色已晚,陶笉然正准备让大家先去歇息,一个水泥匠忽然开口道:“没有竹子,用水泥如何?”
“可人家用竹子引来的是山泉,需要地势的配合,才能引来水流啊。”之前提起竹子的木匠答道。
“可以用水车。”水泥匠答道,“用水泥做成半开的管道,再用水车挑起水流,让管道从高往下引去农田处。”
这次他们这群工匠也不是空手来的,宁安产的水泥足足带了两大车,做个五里长的管道还是绰绰有余的。
陶笉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提出水泥的工匠:“好!此时交由你主办。也不用做得多精细,撑个一两年,到时势必是要挖河道的。这件事你们若是做得好,重重有赏!”
第163章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的计划, 竟然就这么被采用了, 水泥匠显得比陶笉然还要激动, 连忙站起来朗声道:“定不负大人所托!”
陶笉然点点头,又对他道:“我要在十五日内看到成果, 你挑选些人协助, 届时所有人参与的人皆有赏!”陶笉然现在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自从北部不再需要粮食供应之后,短短几个月, 琉璃阁的进项分成到陶笉然手里,已经多达十万两白银了!
听到参与的人都有赏, 其他人皆是纷纷看向了水泥匠。陶笉然也不留下来拘束他们,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肥料和水源都解决了, 陶笉然要利用棉花田整好之后的那十五天, 给十位农民来一次全方位的棉花种植的培训,把系统兑换来的棉花种植知识填鸭式灌进农民的脑子里!虽然目前只能纸上谈兵,但总好过两眼一抹黑。
翌日一早,陶笉然就到隔壁知州府找邱裕。
“邱大人,府内有没有现在空闲的, 识字的人?如果会画画就更好了。”既然要推广棉花种植, 那肯定要印点图案小册子。陶笉然是只会画火柴人的那种, 这活是干不了的。
邱裕闻言,面色有些古怪。要识字的人还可以理解为陶笉然要助手,但还要会画画?莫非是看棉花种植已经没问题了,就想要吟诗画画寻欢作乐了?
邱裕原本也是个极有才华的文人, 但长年的边关生涯,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不拘小节的壮汉,更是看不起那些不干实事的文人,于是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热络了,只道:“倒是有两个,下官命人去寻他们来。”
陶笉然没察觉出邱裕这么微小的变化,又让邱裕带自己去存放卷宗的地方,他要查看现在沂州的物资储存情况和各项开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沂州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穷!
去年还算风调雨顺,但州内平均亩产只有一百多石。收上来的税收,只能覆盖各地衙门的粮仓的薄薄一层,这么点物资,陶笉然都不敢轻易妄动!
倒是军中的情况要好些,一直以来都有朝廷运送过来的军饷,再加上年前开了互市,收上来的税基本能抵消军队一半的消耗。而军队内也延续了之前的传统,每天都会派士兵去轮流耕种,尽量做到自给自足。
陶笉然终于明白为啥王君浩那十万大军至今还住在帐篷里了。那军队中只有一成是老兵,其余都是新兵蛋子,如今匈奴随时可能入侵,肯定是要先玩命训练,把大军的总体素质提升上来。
而期间要去轮耕已经十分浪费时间了,又哪里有空盖房子呢。
而沂州的百姓也不像其他地方一般,农闲就没活干了,他们还要去挖河道,引水灌溉,开荒新农田,根本没有停下来歇口气的时间,更别提抽调去给士兵们盖房子了。
了解了沂州的基本情况,陶笉然在心中长叹一声,这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等陶笉然从一堆卷宗中回过神来时,已经过了午时,一抬头就看到了两张陌生的面孔。
面前两个男子,一个面容还透露着一股稚气,看起来不过十六岁的模样,另一个已经是饱经风霜,双鬓发白,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
两人看到陶笉然终于注意到了自己,那年轻的男子连忙道:“大人,您可算回神了,我们等了您许久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埋怨,年长的连忙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陶笉然倒没跟年长的人想象的一样发火,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你们久等了,要不一起去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说。”
“哎,这怎么好意思。”少年假意推脱,但眼神中却是饱含期待。
陶笉然在官场混了这么两年,倒是许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x_ing子,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走吧,府上的厨娘是从宁安来的,来尝尝南边的菜肴。”
少年闻言,一双眼睛顿时变成了星星眼。那年长的那位则没什么表情,跟那些政场老油条没啥区别。
陶笉然下意识地对少年亲近了一些,少年一个高兴,就将自己的家底全部倒出来了。
原来他是邱裕的幼子,名叫邱勤业,今天确实是十六岁。从小跟着爹爹和两个哥哥读书识字,对画画也略通皮毛。就是x_ing子太过跳脱,邱裕便没让他下场考试,要他再经几年事再说。
而邱勤业的两个哥哥,大的已经考取了举人,小的也是秀才,双双在京城求学,家里只有她一个同龄人,已经被憋成了个人来疯。
年长的则姓李,名琼,是李通判的大堂兄。科举考了这么多年只是个秀才,如今在李通判手下挂个闲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