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持修仍然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殓皇道莫名的失落。
持修控制不住,他面对所有人都能理智,唯独殓皇道不行。他明知道自己此举不过以卵击石,但也要做。因为心理那口气不出的话,压在他的心里会将他整个人侵蚀掉。
持修轰然一掌拍向殓皇道,殓皇道稳稳接住,但那掌力的尖利,让殓皇道吃惊。
血玉的能力似乎超乎了预想。
殓皇道也不敢掉以轻心了。魔气护身,亦可以当成兵器,与贪修相击的时候,贪修被包裹住,持修也没有了顾忌——什么血玉什么魔气,杀不了殓皇道区分道魔还有意义吗?!多少人因为他而死,他还保持什么原则!
杀了殓皇道才是原则!
“恨我?”
持修直视殓皇道,阴狠疯狂的样子,偏偏又有些许的冷静。
“恨!更恨我自己!”持修用力劈下,“所以,你只有死!”
殓皇道以魔气护体,握住贪修剑。持修感受到自己的力道完全无法反抗,被拉到殓皇道身前了。持修趁机一掌拍下去,就打在胸口处,持修自己也感受到掌力带来的震动。
殓皇道不退不避,用力一掰,贪修剑碎成两半。
“你!”
“你还有什么能为?尽管来吧。”
持修看着他,然后收回手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殓皇道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说:“等着你黔驴技穷,等着你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逼到这种境地?为什么不杀了他?持修心里求死,这样就不用每天都没对那些间接被自己害死的人了!
“我说过,对你很感兴趣。我想知道你的底线究竟在哪里,你对我的原谅,会持续多少次。为了我,你会做到什么程度。”
持修绝望。他不是对自己绝望,而是对殓皇道绝望。以前的种种,他为自己豁出命,原来都是用来试探自己的。
“哈哈哈!”持修大笑,道:“殓皇道啊,你对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一个玩物,你差点赔进去自己的命!我真是荣幸,即便是作为一个打发时间的玩物,我也该心满意足了。”
殓皇道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可是,如今你的这个玩物杀了你手下的大将,也将毁了你魔界的征途!”
“哦?”殓皇道觉得有点意思了。
持修捡起残剑,注入了毕生功力,周围的气流安静无声。“持修从不让你失望。”
最冷静的姿态,也是最疯狂的姿态。持修的冷静更是狂怒的表现,他已经忘记了道,忘记了修行,忘记了天下苍生,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将他拉入红尘体验爱恨的魔。
这已经不是持修了,此刻他是谁,谁都不知道。
殓皇道沉着脸,不知为什么,这样的持修让他既有些高兴,高兴自己的言语还牵动着道士的喜怒,又很失望,失望于那个道士最终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沉沦在自己的爱恨情感中。
最简单也是最厉害的一招,持修刺向殓皇道,本来已经断了的贪修剑好像又完整了一样。殓皇道看出剑形后,向右一闪,持修一把抓住他的肩。殓皇道运用内力要将他击开,持修却是稳稳不动,那内力击在身体上,似乎已经击碎了他的内脏,尖锐的疼。
持修霍命的一击,贪修剑狠狠的插进殓皇道的左肩,将他按倒在地。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持修压在殓皇道的身上,启动风雷阵。
殓皇道还想反抗的时候,周围已经布好了困魔阵,持修连自己也困在里面了。为了杀了殓皇道,持修毫不介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反正他除了杀了殓皇道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同归于尽吗?”
殓皇道看着天际风云涌动,雷鸣电闪。
“我早就死了。”
惊愕过后,殓皇道笑着对持修说:“你有这份勇气,我很欣慰。只是没想到,地狱之行,你也会伴我左右。你爱我如此深刻,我要如何回应你?”
持修不再受他蛊惑,这已经是他所学的最强招式,师傅嘱咐过很多次,没有修炼至臻境界,万不得已不能强用,后果便是自毁。
持修无悔,最后能跟殓皇道死在一起,也算是余愿已足了。生死的一瞬,就让爱恨都化消了吧。
风雷阵降临的前一刻,持修是真心这样想的。只要他们都死了就带走一切的爱恨,地狱之行,不复相见——当然前提是两个人都死了。
崇尚自然的道士,运用自身的根基召唤自然界的威能。天地万物都是无法阻挡自然灾害的,风雷阵本是用来抵御其他界限的非人族,没有人类能承受的起巨大的攻击力。
持修的修为不足,能将风雷阵召唤出来已经用尽所有力气了,撑到风雷阵的降临,他自己也倒在了殓皇道的身上,殓皇道温柔的抱着他,在他的耳边说:“总是这样逞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你就用尽了自己的生命来杀我。我不知道是要为你感动,还是为你悲哀。我的小道士……”
持修再也听不到人话了,他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撕裂了。
殓皇道死了么……
闭眼之前,持修只想到这问题。
“我的小道士,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