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刚有着满腹疑问,但是脚下却没停,走到宋晚晴跟前,自认为潇洒地扬起一张笑脸,道:“可是这位姑娘找本公子?”
宋晚晴看齐刚鼻青脸肿的样子,也不觉得吃惊,她向来聪明,自然很容易猜出这般杰作一定是出自于自己的表哥手笔。她只觉得江玉康下手着实太轻了,安奈下心中的怒气,宋晚晴反倒柔美一笑,丝丝的媚情便滑进了齐刚的心中。
“齐公子不记得小女子并不出奇,可小女子却对齐公子印象深刻...”宋晚晴说着,还朝齐刚眨了眨眼睛,直叫齐刚将最后一点理智都脱离在外。
“这可真是在下的不是,要不姑娘进寒舍小坐片刻?”齐刚想要伸手去抓宋晚晴的手,但是又担心自己莽撞会唐突了佳人,反倒虚空指了指里面,不敢有所造次。
宋晚晴倒似不怕,跟在齐刚的后面,倒有深入虎穴的果敢。齐刚乐呵呵地把宋晚晴引到自己的屋内,又把下人都赶到远远的地方,让他们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打扰自己。
宋晚晴冷眼旁观齐刚把门关上,自个坐到椅子上,还主动帮齐刚倒了一杯茶,让齐刚坐下来再说。
齐刚虽是个急色的人,但对着宋晚晴,那仿若仙子般的人物,倒像激发了心中的那片柔软,那么温柔的女子,若是能长久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又何必贪图一时的快乐呢。所以齐刚极力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搜肠刮肚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诗词歌赋说了个遍,只瞧着宋晚晴小脸笑意深深,自个也开心。
不知怎的,宋晚晴慢慢地把话题引到了齐刚的身体状况上,只听齐刚为显示自己的武力,刻意说自己经常外出骑马郊游之类的,还学了一些腿脚功夫,还说自己脸上的那些伤痕就是为了救一个无助少女和几个匪贼打斗弄伤的。
宋晚晴惊讶地啊了一声,看似关切道:“齐公子,这受伤可大可小,若是受了内伤却是不易看出来的。我曾经和薛神医有数面之缘,和他学了一些歧黄之术,若是齐公子不介意的话,小女子权可一试。”
不介意,不介意…齐刚连连说着,脸上简直像绽开的花一般。
于是宋晚晴站到齐刚的身后,两指间竟是夹着一根细长的银针。“齐公子,我这套针灸之术可能会有些疼痛,你可要忍着些。”
姑娘,你放心,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怕疼,你尽管下手…齐刚乐呵呵地说着,全然没有想到这貌美女子实际上是夺命的修罗。
宋晚晴捏着那跟小小的银针,在齐刚的耳边的几个穴道轻轻地扎了下去,这两下手法不可不说妙,齐刚只觉得明明疲惫的身子就好像浸在温水之中,舒服极了,本来有些紧绷的身体便彻底放松下来,嘴上还不忘说宋姑娘,你的手法可真是好。
宋晚晴勾了勾嘴角,又往别的穴道扎了过去,这下子,齐刚渐渐感觉不妙起来,问道:“宋姑娘,你这…我怎么不大对劲…”
“哦?你可是觉得全身无力,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宋晚晴问道。
“正是正是…宋姑娘,莫不是你扎错了穴道?”
“不…不…我可以扎你的百会穴、命门穴,正有伤筋蚀骨的功效。你瞧,你现在便失去四肢感觉,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宋晚晴边说,脸上终于还是带上了愁色,她恨齐刚不假,可这样利用医术去伤害一个人却终究不是她的本意,她心中又何尝不纠结,只是…你不该伤了陆姐姐!
“宋…姑…娘,你…”齐刚又惊又惧,几乎忍不住要大喊叫人进来,只是很快他张大着嘴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眼都发不出来。
“齐刚,你千不该,万不该伤害了陆姐姐,你知不知道她是应该得到所有的幸福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你知不知道我发了誓,只要能让陆姐姐重新开心起来,替她报仇,为她坠下地狱,我也毫无怨尤。”
作者有话要说:赶紧赶紧,对齐刚下场的意见,下一章就要写到了,没有人给出意见的话,我就按照木瓜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第六十二章 情痴
齐刚剧烈地摇着头,他很想说自己没有碰过陆珍宝,只是他却无能为力替自己辩白半句。
宋晚晴将自己发间的金钗拿了下来,她有些哆嗦着,她看着齐刚无力地挣扎,心中却也是挣扎地厉害。
就在宋晚晴天人交战之际,江玉康及时地赶了过来,见到宋晚晴颤微微地拿着金钗,那尖锐的柄尖对着齐刚的咽喉。
“表妹,你在做什么?”江玉康反手把门关上,低声地喝道。
“表…哥,我要替陆姐姐报仇…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宋晚晴没有退缩,反倒闭着眼睛就要动手了。
“别!”江玉康低呼一声,伸手去抓宋晚晴的手,饶是如此,齐刚的脖子也被金簪划了血淋淋的伤口。
“表妹,你疯了?!”
宋晚晴挣扎了两下,但是力气没有江玉康大,只好道:“表哥,他伤害了陆姐姐,难道他不该死?你不敢报仇,我却决不能放过他!”
“我不敢报仇?”江玉康把那支金钗抢了过来,恼怒道:“我为什么不敢,他伤害了我最爱的女人,你以为我会这么放过他,我早已经发过誓言,要让他齐家身败名裂,要让他齐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时候,齐刚恢复了一点知觉,见这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瞅准机会就要跑出门去。
“齐刚,你跑不了了!”江玉康眼疾手快,毫不留情地抄起桌上的茶壶砸在齐刚的脑袋上,可怜的齐刚这下总算彻彻底底地昏迷了过去。
“表哥,你…”宋晚晴没想到一向文弱的江玉康动起手来竟是这般的利索不留情面。
江玉康看到齐刚的后脑勺很快渗出血迹,不免有些害怕,她虽然从小身着男装,但终究是个女子,所以咽了口唾沫,微微低□子就去探齐刚的鼻息。
“表哥,他怎么样?”宋晚晴也显得有些慌乱。
江玉康正待回答,却听得门外逐渐传来动静,也顾不上回答了,直接起身抓住宋晚晴的手,帮着宋晚晴从另一个窗子跳了出去,自己也不敢耽搁,顺势也从窗外逃了出去。
原来,此时进来的是齐刚的父亲齐大人,因为上次掳走陆珍宝的事情,他被连绩之很是教训了一顿,所以一回到家听下人说又有女子被齐刚带到屋里,自然赶着进来一探究竟。
另一方面,江玉康因为打伤齐刚,又在他人地盘,自然不能久留,牵着宋晚晴的手便从后门逃了出去。
话说,江玉康及时赶到齐家,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因为紫云叫来了软轿之后找不到宋晚晴,而江玉康因为要到陆家去看陆珍宝所以和紫云撞了个正着,从紫云的口中,江玉康得知宋晚晴竟然要找齐刚报仇,虽然心中诧异,但还是赶到了齐家,也因为看门的两个小厮不知躲到了那里去,所以他便很顺利地进到了齐刚的房间。
----------江家----------
“表哥,那齐刚究竟...是死是活?”宋晚晴因为赶路匆匆,脸色十分不好,此时坐在软椅之上,心中却着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齐刚是死还是活着。
“他没有死,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表妹,你可就闯大祸了。”
“我并不觉得自己在闯祸,他伤害了陆姐姐,本就是万死莫能赎其罪!”宋晚晴仍旧带着恨意,她无法原谅任何一个伤害陆珍宝的人。
“表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心中的人不是我,而是宝儿,对不对?”今天宋晚晴的异常举动总算让江玉康看出了不妥,于是直接问了出来。
宋晚晴苦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一直没有掩藏过我的心思,我一心一意要的不过是陆姐姐的幸福,想着和她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你的关系,我的爹和哥哥,甚至从小在我身边的紫云也都以为我心仪的是你。表哥,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的身份让你堂而皇之地可以和陆姐姐在一起,和她比肩而立…”
“表妹,可是我不明白,你和宝儿…不过才认识不到几个月…”
“不…我和她早就相识…只是她已经忘记了…”宋晚晴苦笑了一下,她藏着这个秘密真的太久太久了,而现在被江玉康揭穿,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回忆起了那段往事,那只属于自己和陆姐姐的那段美好而又短暂的时刻。
那时候,宋晚晴只有四岁,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够像别的孩子一样到处蹦蹦跳跳,家中管教又严,尤其是宋老爷,更是明令禁止宋晚晴外出,生怕自个娇弱的女儿在外面生出个什么意外来。
说到底,宋晚晴不过是个孩子,即使身子不好,贪玩的心却和一般的孩子不二。于是,年仅四岁的宋晚晴在某天突然想要出府,想看看自己的哥哥口中的花花世界究竟是怎样的迷人。
宋晚晴人小鬼大,趁着周围的人都不在,自己拐到了后门逃了出去。她一个人在街上走着,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真是什么都觉得新鲜。可是,身体不好的宋晚晴很快把体力透支,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去,只好蹲在路旁,微微喘息了一下。
这时候,像个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站在了宋晚晴的跟前,那小女孩自然是陆珍宝,她侧着脑袋,见宋晚晴面色不好,大姐姐一样的她同情心立马泛滥起来,于是蹲□子,凑到宋晚晴的身前,道:“小妹妹,你蹲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迷路了?”
宋晚晴抬起头,正好对上陆珍宝的眼睛,那是一双很美丽,泛着难以言喻光芒的眼睛。
“好漂亮的大姐姐…”宋晚晴心里这么想,嘴也自然地说了出来。
陆珍宝乐了,摸了摸宋晚晴的脑袋,笑道:“小妹妹,嘴还挺甜。别担心,大姐姐带你回家,你别害怕。”
宋晚晴感觉自己又好了些,于是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回家。
“呀,原来你也是和我一样逃出来的呀。别担心,跟着姐姐混,保证你玩得开心。”陆珍宝像个小大人一样地对宋晚晴说着,还朝宋晚晴伸出了小手。
宋晚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能说的女孩子,从她叫陆珍宝一直说到自己陪着爹一起到抚州来玩,期间还间或提到江玉康的名字...宋晚晴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天真地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小姐姐,心里觉得这个小姐姐好伟大好伟大,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到过那么多那么多的地方。
在路上,宋晚晴依然会忍不住咳嗽喘息,还要不得已停下休息调整,但是陆珍宝却丝毫没有嫌弃,甚至没有像她身边所有的人一样,阻止她继续玩下去。而是等着自己好了些,然后又拉着自己的手一起玩起来。
这是宋晚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别的孩子一样,她同样可以享受到嬉戏的乐趣。那天下午虽然短暂,却足够在她日后的生活中不断回味。
从那日被家丁找到之后,她再也没有单独出去过,于是那便成为了宋晚晴最快乐的回忆。自那日之后,她会忍不住用手中的笔去留住那日的场景,她画,有着甜蜜笑容的陆珍宝,她画,她们到过的每一个角落。
一遍又一遍,宋晚晴开始想象那个可爱的,不把她当作病人的陆姐姐现在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是否依然美丽?是否依然温暖?是否依然会把她当做是一个走路慢一点的小妹妹?
所以当陆珍宝再一次出现在宋晚晴的面前,她忍不住细细地打量陆珍宝,陆珍宝比她的画中更加美丽,更加可爱,比她所绘的任何一副都要充满了灵性和活跃。她仍然是宋晚晴记忆中的陆姐姐,活泼、开朗。
当然,那不是爱情。那只是儿时的一种念想,一种思念。宋晚晴从来不知道其实自己心里对陆珍宝有着那样不可告人的想法。
所以,当陆珍宝言之无心地说出她的体弱,宋晚晴其实很难过,即使她再三告诫自己陆姐姐只是无心之失,她还是忍不住躲回房间轻轻抽泣,原来曾几何时,陆姐姐早已忘记了那个快乐的下午,也忘记了她并不是病人。
若是这样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可惜陆珍宝仍旧一如当初,她不在意江玉康告诉她,宋晚晴身体一向不好,而是注意到宋晚晴眼中的那点点热切。